南林街的酒吧和一家KTV挨着排,那天还是在暑假期间,路明朝接到章女士的电话,一边头疼他亲妈那在喝酒方面上人菜瘾又大的属性,一边让家里的司机往KTV赶。
捞回章女士出了KTV侧门后,他正在路旁等司机折过来,这时巷子里传来奇怪的动静和难言的气味。
是酒吧楼下一个隐蔽角落里有几个酒鬼围着一个像是进入发情期的omega。他先把章女士塞进车里并打电话让家里的阿姨二十分钟后做接应,随后又折回巷子里。
对付几个酒鬼对于路明朝来说绰绰有余,但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他的手臂被身后突然出现的混混划了一刀,伤口挺深,血流满了整条胳膊,疼得发麻。
当时场面有些混乱,当他以为那个酒瓶即将落到自己脑袋上时,拐角处突然响起一阵狗吠,一条龇着獠牙的的拉布拉多快速奔来吓跑了那群酒鬼,而不远处传来它主人略带轻佻的凑热闹的声音——
“哟,打架呢?打架多没意思,要不来跟我一起打个110?”
话音一落那几个酒鬼顿时清醒吓一激灵,全作鸟兽散。
末了,还未等路明朝开口,夏衿牵回狗先开了腔:“不用感谢我,我只是一个因为天气太闷而出门遛狗兜风却被迫放狗的籍籍无名的热心市民。”
那天路明朝没有戴眼镜,就算是天光大亮的白日,他也看不清对方的脸,更别说是在这黑灯瞎火的环境下能记住对方的模样了,不过可能是因为对方的语气太欠,又或许是这人的音色恰好比较特别,以至于能够留下点特别的印象。
而夏衿记得那晚巷子里环境昏暗,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光,走近了勉强能看清路明朝的脸,隔着几米的距离,还能闻到隐隐的血腥味。
导致事后回忆起来令他印象最深刻的不是路明朝那张出挑到看一眼足以让人记住的脸,也不是那条被血染得触目惊心的手臂,而是那血腥味下似有若无的香味。
夏衿更无法理解的是,他居然觉得这味道有一种隐秘的吸引力。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他以为是信息素的味道,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远处方主任已经逮住了几个学生往这边走回。路明朝手上捏着笔,早间的风卷起执勤记录本的一角。
他了然挑眉,嘴唇轻动:“哦,遛狗的热心市民?”
夏衿反应了一会儿,答:“啊,没错。”
这会儿方主任提溜着几个出逃未遂的鸡崽排成一列挨个教育,眼尾往这边斜,一时声如洪钟:“夏衿你怎么还杵在这里?还要我亲自请你去是吗?!”
夏衿善解人意地笑笑:“哪敢劳烦您啊主任?我去就是嘛,您好好歇着吧。”
他也不是很在意那几个操行分,能挽留最好,但扣就扣了,见笼络未果也没灰心,自个儿拖拉着步子去德育楼提水去了。
方志胜倒是看他那副优哉游哉的姿态特别不爽:“夏衿你是来学校养老的吗?走得活像个大爷观园像什么学生样儿!路明朝,你去监督他,不看着他说不定一会儿就从后门溜了!”
路明朝点头,“嗯。”
在这个无比清澈单纯的年纪,似乎只要不上课做什么都是愉悦的,就算是让他们去扫茅坑捡破烂他们也能笑呵呵的觉得自己大赚特赚。
区区两桶水,夏衿表示不在话下,虽然他平时懒得恨不得坐轮椅被推着上下学,但比起写检讨,他更愿意选择提水。
当然也不是没动过溜号的想法,反正方胖的脾性已经被他摸透了,这人有一个中年人都有的通病——忘性大,记性差。只要这几天躲着点方胖,那么过几天他就能得到一个忘记惩罚他的新方胖。
就好比他上个学期在生物课上玩知了被巡查的方胖逮个正着,本来没多大事,夏衿非要扯一句:
“我要是说我在实践研究节肢动物的异律分节你信吗?”
方胖一怒之下罚他去捡体育馆的垃圾,但他全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拖了几天后方胖成功的把这马事儿抛上九霄云外。
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此刻当下,他身后还跟着个年轻体壮的学生会会长,有时候夏衿真的很疑惑,他们学生会的人都这么闲的吗?
夏衿停下脚步,揣兜的手掏了出来往路明朝肩上勾,凑近他小声说:“帅哥,知道高三的付泊吗?上届学生会会长,我兄弟,所以同学,确定不通融一下?”
路明朝冷冷的睨着他。
夏衿本以为这ai脸可能不太想搭理自己,没想到冷漫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跟他不熟,扯他没用。”路明朝镜片下的眼睛淡淡瞥了一眼肩上那只干净好看的手,无情地用签字笔拨开,“跟你也不熟,别碰我。”
夏衿收回无处安放的手,不慎在意地拍了拍。“咦,你好无情啊会长同学。”
随后想到什么,大度道:“算了,现在不熟没关系,反正以后咱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夏衿想的是以他隔三差五违纪犯规的频率未免少不了跟这人常常有交集,所以四舍五入就算等于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对于一个有社交厌烦症的人来说,路明朝真的非常不理解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自己上赶着来跟他熟?
他一板一眼的纠正道:“你想多了,没这机会。”学生会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执勤的,以后要是真碰上夏衿了换一个成员去处理不就行了?
“呀,话也别说得太绝对了,说不定以后咱俩还真处一块儿去呢,”夏衿嘴上占个便宜逗他,“还是你非我不可的那种。”
他说完,这位会长同学便再没理过他。
*
两桶18.9升的水对于夏衿来说不过“弹指一挥”,他清瘦却不单薄手臂轻松承载起两桶水的重量,由于肌肉紧绷而微微凸起的青筋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往六楼上的姿态硬是给路明朝看出几分闲庭信步的味道。
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人身上莫名带着一种低调闲适的……装逼感,就像是少年人自带的不露声色的张扬。
高二班主任大办公室在永思楼六楼,主楼梯右拐第一间就是。早读期间办公室的空调开得挺足,只有几个老师在小声交谈。
夏衿打横把最后一桶水的封口对准饮水机尖柱,冰凉的水在容器里咕嘟咕嘟响了一阵,他拍拍手,顺便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水杯毫不客气地接了满满一杯。
出了办公室,这位大爷边喝着水边往楼下的高二(5)班晃去,一步灌一口,不知道的以为他在喝枸杞泡开水,快到五班后门时,夏衿疑惑地向后瞄了一眼。
嗯?
这位会长同学怎么还跟在后面?
学生会的人都不用上课的吗?
他突然停下,然后转身面对路明朝,善解人意地提醒:“会长同学,我上课去了,你就送到这吧。”
后面的路明朝淡淡瞥他一眼没说话,肩膀略过他只自顾往前走。
这人监督上瘾了吧?
沉默地同行了一段路,两人齐齐停在高二(5)班的后门,路明朝站得靠后一些,他站在夏衿身后三尺外的距离,垂下眼睑看着后者,“你在五班?”
夏衿以为对方在友好性的表示问候,虽然这人脸上冷得根本跟“友好”这两个字搭不上边。
他礼貌笑答:“嗯啊,你看这上着早读呢,你也别跟着了,咱俩各回各班,好好学习,耽误你上课时间多不好呢是吧?我相信方主任也是不愿意的。”
沉默。夏衿没有收到对方的回答,只见路明朝向前一步,同时抬起修长的手臂帮他把后门推开。
夏衿见状顿时受宠若惊道:
“啊,谢谢。路同学真不愧是当会长的料,还贴心地帮我开门,这是始终把为同学服务的宗旨贯行到极致啊!不过其实你也不用这么客气的,开个门我自己还是可以的,要是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我一定让你来。”
一瞬间路明朝的眼神变得微妙,似乎让人觉得有一种看傻子的错觉。
他完全推开门往前一步迈进门槛,只留给夏衿一个侧脸。“不用谢,或许这也是我的教室?”
夏衿反应过来后愣在原地。
草了,尴尬。
半晌,夏衿为挽回颜面,想起路明朝之前一副跟他划清界限的模样,觉得现在这发展还蛮有意思。他带着戏谑的笑,意有所指地感叹:“噢,原来是同班同学啊,那咱两还真是有缘,看来我们培养感情的机会还是挺多的。”
路明朝本来觉得对方自作多情以为自己为他开门的模样有点好笑,但现在这人一副“小人得志”般的沾沾自喜让他觉得特别的不舒坦。于是路明朝面无表情的脸更冷上几分,最后选择无视他,拐身往前排走去。
教室里班主任冯霞在黑板上行云流水地写着英文单词,无暇顾及教室里的情况,周正趴在第三大组最后一排的课桌上睡觉,他旁边的座位上赫然摊着一张纸——夏爷爷独家专属座位,闲人请绕道。
“……”
这占位置的手法也是相当的简单粗暴,生怕别人不拿他当校霸?
夏衿把书包随手丢进抽屉里,动作太大,手肘不小心碰到了一边睡得死香的周正,后者猝不及防大叫一声:“啊——谁他马——”
夏衿抬眼瞄了一眼讲台上背过身写字的冯霞,忙不迭捂住他的嘴。“草,你特么小点声!”
教室里念英语单词的声音混着背古诗的,将这个角落的声音掩饰得严严实实,见冯霞没有留意到,周正松了口气,压住声音说:“你下手能不能轻点?!吓死你爹对你有什么好处?”
夏衿把桌上的纸揉成一团塞回周正抽屉里,本想说自己不小心的,但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看见我儿子太激动了,一时没控制好力道,下次一定注意。”
周正气笑了,没在意那声被占便宜的“儿子”,从抽屉里掏出刚刚的纸团,翻起白眼,“大爷,你是我大爷行吗?损不损啊,垃圾往我抽屉里塞?你手遛个弯旁边就是垃圾桶,就伸个手能累着啊大爷?”
不知道想起什么了,夏衿对他笑笑:“累着倒不至于,不过我确实是往垃圾桶里扔了啊。”
周正:“……”
现在绝交还来得及吗?
上个学期末因为换班需要清空教室,夏衿有幸见证过周正的抽屉——半个被咬了一半的过期面包、数根真知棒管、发霉的橘子皮、几个皱成包子褶似的废弃口罩、一坨不知道擦过什么的卫生纸等等垃圾简直琳琅满目,在场的见证者简直瞠目结舌。
当时冯霞就戏称这抽屉堪比垃圾桶,人生几十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直呼大开眼界大开眼界。
三十分钟的晨读被夏衿磨磨蹭蹭的混过去,铃响后冯霞正好写完,转过身来拿起小蜜蜂吹了口气。
“安静一下,黑板上这些都是重要句式,所有人都必须抄在笔记本上,没有笔记本的就抄在书上,但我还是希望我班上的学生最好每个人都能有一本英语笔记本,明白我意思吗?”
“另外,这几天我会尽量把座位表排出来,你们先暂时按这个位置坐。要是对分座位有建议或要求的同学可以课后来605办公室找我提,不过事先说好,我不一定会采纳。”
听到换位置,讲台下面就像卸了闸的洪水开始闹腾,好像每个学生对换位置都有一种莫名的期待和兴奋,但其中不乏也有这样的声音——
“啊,要换位置啊,怎么办,我不想跟你分开坐。”
“我也是,不过也没办法,希望老师能够把我们分在一起,至少别离太远。”
夏衿听见坐前面的两个女生用略为遗憾的语气交谈,正想起身出门放个水,又听见冯霞的声音越过层层人群——
“夏衿,”冯霞提起讲台上的浅绿色包包往前门走,“来我办公室一趟。”
靠北,该来的还得来。
临走前冯霞想到什么,停下敲了敲靠门第一排的课桌。“路明朝同学,麻烦你到时候帮我把成绩登记表收一下,等每个人都登好后直接交到605来。”
路明朝闻言点头应下。
瞎瞎,老母亲替你扣出三室一厅给你俩当新房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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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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