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凛言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有些刺鼻。
他睁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逐渐能够看清楚。他隐隐感觉有些大事不妙。
自己的状态依然很糟糕,浑身乏力绵软,脑袋依然昏沉,折磨人的燥热感也仍未退去。
宋凛言试探着,手掌用力想要支撑起身体。
刚一动作就被人一把按住了。
“别乱动。”
陆誉寒皱着眉,语气严肃。
碍于医生的威严,宋凛言只好乖乖听话。
“我这是怎么了?”
他开口询问,声音如同被砂石磨砺般沙哑。
陆誉寒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侧过头似乎是在征求他人意见。
宋凛言这时候才注意到原来傅珩也在。
傅珩神情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眼下泛着乌青,看上去是长时间没有休息了。
明明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挺精神的,还跟人打架呢。宋凛言有些纳闷,同时又莫名有些心慌。
傅珩走近了些,将他的病床摇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同时往他腰下垫了一个枕头,让他靠得更舒服一些。
“你们这个架势怪吓人的。”
宋凛言咧嘴笑了一下,但因为他苍白虚弱的脸色而显得有些无力:“我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
他用的玩笑语气,但其实心里没底。
人总不能接二连三这么倒霉吧?
“那倒不至于。”
陆誉寒这次回答的很干脆。
宋凛言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对方又话锋一转:“不过你确实遇到了一点棘手的麻烦。”
宋凛言皱了皱眉,下意识地追问:“什么麻烦。”
“情况和上次有些类似,但要严重的多。”
陆誉寒叹了口气:“一次性被注入了过多的信息素,你的腺体无法承载,也无法自然代谢掉。”
宋凛言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还不太清楚问题的严重性。
“通俗来说,你被标记了。”
陆誉寒的语气重了几分:“但标记得并不完全。”
“你会一直虚弱下去,除非得到标记者的信息素抚慰,直到标记完全形成。”
宋凛言眉心狠狠跳了一下,依然有些不可置信:“Alpha真的能被标记吗?”
“理论上是可以的。”
陆誉寒一本正经地开始科普起来:“标记本质上是高等信息素对低等信息素的支配,Enigma从基因角度来说确实更有优势。”
宋凛言表情更加茫然了,从小到大他被灌输的理念都是Alpha是支配掠夺者的存在。
“被标记了......会怎么样?”
不能怪宋凛言无知,他就没好好听过几节生理课。
“Alpha被标记会出现类似Omega的生理反应,会有假性热潮期,会依赖伴侣的信息素......”
看着宋凛言逐渐崩溃的表情,陆誉寒顿了顿,试图安慰:“至少Alpha的受孕概率很低,几乎为零。”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宋凛言就狠狠打了个寒颤。
太可怕了,完全不能接受,还不如死了算了......
宋凛言抬起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小心翼翼地问:“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吗?”
“有。”
陆誉寒点了点头,在宋凛言充满希冀的目光中缓缓开口:“摘除腺体。”
宋凛言愣了一下,目光黯淡了下来。
死寂的沉默如阴影一般笼罩着所有人。
过了一会儿,是傅珩开口了:“或许还会有别的办法。”
宋凛言没说话。
陆誉寒哼了一声:“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水平吗?他昏迷了整整三天,我什么办法没想过?”
“我昏迷了三天?”
宋凛言猛地抬起头,震惊之余他下意识地问:“青遇他怎么样了?”
傅珩拧起眉,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你都这样了,还这么关心他?”
宋凛言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他还记得自己对傅珩说过的那些话,确实有些过分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傅珩看着他,冷笑了一声:“他正面临涉嫌故意伤害的指控。”
见宋凛言脸上一瞬间闪过担忧的神色,傅珩心底那点烦躁又一股脑涌了上来:“你放心,沈家会出面保他的。”
宋凛言这才放下心来。
他按了按眉心,本就虚弱疲惫的身体,一下子又接受了太多的信息,他头疼得厉害。
陆誉寒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很善解人意地说:“我们先离开一会儿,你好好休息,至于腺体的事你慢慢考虑。”
可没想到宋凛言却直接叫住了他:“不用了。”
“不用考虑了。”
宋凛言语气很沉重,但也很果决:“我选择摘除腺体。”
他很清楚沈青遇是怎样的人。
坚定目标,持之以恒,不抛弃不放弃。这些优良品质曾经是他身上的闪光点,但如果他的目标变成了自己......宋凛言清楚他不会轻易放手的。
宋凛言绝不能接受自己被标记,成为他人的附属物。
哪怕代价是从他身上剜去一块血肉。
陆誉寒和傅珩都因为他的决绝果断而惊怔了一下。
“不用再考虑一下吗?”
陆誉寒有点担心他意气用事:“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
宋凛言笑着摇了一下头。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有朋友说过他没心没肺的。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确实足够洒脱,也从不后悔。
不过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他自然是要利益最大化的。
宋凛言看向傅珩,用故作轻松的姿态:“傅先生之前和我说的交易,还作数吗?”
傅珩垂着眼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从未想过简单一句回答会如此艰难。
他几乎是从喉咙里艰涩地挤出了两个字:“当然。”
心里有一阵风呼啸而过。
傅珩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仿佛握紧了双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明明已经得到最初想要的结果了。
为什么却不开心呢?傅珩这样问自己。
却得不到答案。
*
傅珩有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哪怕是Enigma强悍的体质也有些撑不住。
关上病房的门,陆誉寒就忍不住催促他:“好了,人也已经醒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看他这个难看的脸色,陆誉寒是真怕他也跟着倒下了。
傅珩低声应了一句,没说什么。
连绵的阴雨天,乌云厚重的垂在天幕之下,压抑的使人心烦。
傅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微蹙的眉头和下压的嘴角显露出他此刻心情的不虞。
陆誉寒跟在他身后,并没有及时发现他情绪的异常。
他重重叹了口气:“也算是阴差阳错,至少你的信息素紊乱症算是有救了。”
傅珩依旧沉默着。
陆誉寒有些疑惑,几步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玩笑的语气:“喂,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哦。”
傅珩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也没回头:“嗯,我知道。”
陆誉寒先是有些诧异他竟然没有嘴硬,说些自己不会后悔类似的话。
等反应过来之后,他愣在了原地。
等等?什么意思?
已经后悔了是吗?
兄弟你坠入爱河了啊!
完蛋了!
陆誉寒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一时间心情复杂。
*
傅珩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他脱了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拿出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
他没开灯,室内光线昏暗。
四下寂静无人,一直压抑的情绪就一瞬间涌了上来,将他淹没。
心里堵得很厉害,像是空了一块,又被麻木的痛苦填满。
心脏密密麻麻地抽痛着,沿着神经蔓延到全身,傅珩甚至有些分不清他是情绪导致的躯体化症状,还是信息素紊乱症又犯了。
他眉头紧锁着,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酒精也无法麻痹他的痛苦,他又点了支烟。
烟雾缭绕而起,傅珩深吸了一口气。
恍惚之间他突然又想起,第一次和宋凛言见面之后,他朝陆誉寒借了支烟。
他试图用尼古丁来冲淡玉兰花蚀骨的香。
像是想到了什么,傅珩摁灭了烟,起身朝房间走去。
不过他去的并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宋凛言暂住的时候住的那间。
几天没有住人的房间有些杂乱,因为阴潮的天气而空气有些滞闷。
床头还散落了几件宋凛言穿过的衣服,他当时离开得匆忙,没来得及收拾。
空气中有淡淡的玉兰花香,若有似无的,但傅珩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后颈的腺体隐隐发烫,心也跟着滚烫跳动了起来。
他尝试克制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忍不住,贴面躺在了那张床上。
被褥上的信息素味道要更浓一些,玉兰花悄无声息的,丝丝缕缕牵绕着他。
傅珩按耐不住,埋头深嗅了一口。
腺体鼓胀跳动着,无法忽视的疼痛感愈发强烈。傅珩蜷缩起身体,咬着牙捱过一阵阵痛感。
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给陆誉寒打个电话,但傅珩却迟迟没有动作。
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傅珩闭上了眼睛。
他欺骗了自己的心,无视了呼之欲出的爱意。
这是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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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陆医生的故事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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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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