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凛言其实并不经常下厨,手艺也一般,但一碗长寿面他还是会做的。
他父母早亡,在几个亲戚家来回辗转着长大。没人记得他的生日,只有他自己记得。
一碗面,是他给自己微不足道的仪式感。
烧水煮沸,将面条煮软捞起,盛上一点面汤,宋凛言甚至还贴心地多卧了一个蛋。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珠玉落盘的声响敲击着窗檐,风声尖锐,呼啸而过。
宋凛言和傅珩两个人坐在餐桌前,头顶一盏暖黄的小灯亮着,灯光自上而下倾斜在两人身上,竟然有种还挺温馨的错觉。
热气腾腾的一碗面被推到傅珩面前,他低头尝了一口,很快给出了评价:“好吃。”
宋凛言笑了一下:“你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可别恭维我了。”
“之前没有人陪我过生日。”
傅珩没抬头,宋凛言看不清他脸上神情,听他语气却是很平静:“你是第一个。”
宋凛言挑了挑眉,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家里人觉得忌讳,不适合庆祝。”
傅珩淡淡地解释:“也没有送礼物的习惯,毕竟我什么都不缺。”
“哦。”
宋凛言想了半天,最后干巴巴地挤出一句:“那你还挺可怜的。”
傅珩笑了笑,继续低头吃面。
其实傅珩说的话半真半假,他从小就是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现在早已进入了家族的核心权利层,虽说还未完全掌权,但自然也没人敢亏待他。
他要是想过个生日,多简单的事,只是他自己没想过而已。
傅珩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有人陪着他吃一碗面就感到满足幸福。
多没出息。
宋凛言撑着脑袋看着傅珩,心情有点复杂。
一方面他其实不太喜欢这个人,刚认识的时候傅珩表现得太过强势令人生厌。
但心软这种情绪真是无解。
你一旦觉得一个男人可怜你就真的完蛋了。
宋凛言暗暗叹了口气,陪人吃饭是件很无聊的事,何况傅珩是个不说话的闷葫芦。
好在他长得好看,也算秀色可餐。
傅珩垂眼,吃得很认真。
他礼仪教养很好,简简单单的一碗面让他吃出了米其林大餐的即视感。
宋凛言以为他说的好吃是客气话,但没想到他竟然连面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吃完了?”
宋凛言眯着眼,眉眼间带了一点狡黠,像只晃着尾巴的小狐狸:“我们两个喝一点?”
倒不是说他多想和傅珩拉近关系,而是他实在有点馋了,这段时间宋凛言是一点酒味都没尝到。
傅珩抬眼,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医嘱好像说了你要禁酒。”
宋凛言装傻反问:“是吗?”
傅珩看着他,语气里带了一点笑意:“需要我打个电话问问陆誉寒吗?”
宋凛言这下彻底没招了,狐狸尾巴耸拉下去,犹不死心地嘟囔:“我伤口都好了,不用这么小心吧?”
说着他还动手扒拉自己的领口,露出后颈腺体的位置,上面那个牙印确实淡了很多,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痕迹。
傅珩眸光暗了暗。
宋凛言是Alpha,所以他并不懂将腺体主动暴露在可以标记他的Enigma的视线之下的举动,是一种带着浓烈爱欲色彩的邀请和暗示。
傅珩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声音有一点哑:“只能喝一点。”
宋凛言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盛着冰块的酒杯被放到他面前,傅珩给他倒酒,琥珀色的酒液只浅浅一层铺了个底。
宋凛言撇了撇嘴,有点不高兴,但敢怒不敢言。
他抿了一口酒,酒液如同蜜浆一般将他的嘴唇浸润得亮晶晶的。
宋凛言舔了舔唇,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一人一个问题,我们轮流提问,回答不了的人就罚酒,怎么样?”
宋凛言将想要讨酒喝的那点精明劲全写在脸上了。
傅珩瞥了他一眼,不为所动:“不怎么样,你一个问题不答不就能一直喝酒了?”
想法被拆穿,宋凛言目光幽怨,叹了口气。
傅珩晃了一下酒杯,突然又说:“换个玩法,想要喝酒的话必须回答问题,怎么样?”
宋凛言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他总觉得傅珩这个人心思深,害怕是他设下的陷阱。
但最终还是没抵挡住美酒的诱惑,他摆了摆手:“好啊,来吧!”
“我先问。”
傅珩手指在玻璃杯上摩挲着,他思索了一会儿,声音低沉:“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宋凛言挑了下眉:“随我怎么说,你不生气?”
傅珩笑了笑,表现的很大度:“不生气。”
“架子太高,太端着了,有点装。”
说完宋凛言将酒杯里那少得可怜的一点酒一饮而尽,还理直气壮地将空酒杯推到傅珩面前示意他添酒。
傅珩也没恼,抬手替他斟满了一杯。
宋凛言心满意足,意识到轮到自己提问,下意识地就反问:“那你呢,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傅珩手握着酒杯,抿了一口:“打人很凶。”
令人意外的评价。
宋凛言乐了,显然心情不错。
傅珩看着,心里想着,没说出口的剩下半句是——打人很凶,但没什么威慑力,像只坏脾气的猫。
提问权又落到了傅珩手里,他垂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宋凛言几乎以为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倒不至于觉得冒犯,只是他有些意外原来傅珩竟然也有这么八卦的一面?
他慢吞吞地小口啜饮着那杯酒,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有过吧。”
傅珩眯着眼追问:“有过?”
“这是第二个问题。”
宋凛言有点得意,又将酒杯推过去:“如果好奇的话,倒酒。”
傅珩有些无奈地摇了下头,对他言听计从。
宋凛言这才缓缓开口:“我有过一个未婚妻,一个很符合我理想型的Omega。”
傅珩捋了一下头发,完整露出来的脸很好看,也很有攻击力:“你的理想型是Omega?”
宋凛言有些无语地瞪了他一眼:“我是个Alpha,不然呢?”
傅珩没有接他的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现在呢?怎么不喜欢了?”
宋凛言沉默着,仰头将那杯酒吞进喉咙,却没有再将空酒杯推出来。
这意味着,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傅珩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死死盯着宋凛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一下子变得锋利,仿佛要将人剖开一探究竟:“那天标记你的人是他吧,那个Omega?”
Omega怎么能标记Alpha呢?多荒谬。
可偏偏宋凛言没有反驳,没有辩解,只是有些不耐烦地搪塞敷衍过去:“你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该轮到我了吧?”
“你呢,有喜欢的人吗?”
傅珩将手里的酒喝尽了,心里那点火却压不下去,他有些心烦意乱了。
他用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空酒杯,发出清脆声响:“应该算是有吧。”
宋凛言闻言嗤笑了一声:“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连自己是不是喜欢都分不清楚吗?”
“喜欢只是一时的情绪而已,并不是长久的状态。”
傅珩看向宋凛言的眼睛,宋凛言也回望过去,很意外的居然从他眼中读出了几分困惑:“我不知道自己这种情绪会持续多久,但我知道自己总会有脱离的一天。”
宋凛言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太自在,皱了皱鼻子 :“我可理解不了你。”
“人本来就是被就荷尔蒙影响的感性动物。”
傅珩垂着眼,声音放轻了些,像是在喃喃自语:“能够用理智战胜本能的才会是赢家。”
宋凛言有些听不懂了,于是没接话。
傅珩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
空气却越来越热了,宋凛言有些后知后觉。
药物压制了他的信息素,也让他对信息素的感知变得迟钝。直到他身体感到隐隐燥热,后颈腺体鼓胀跳动着,他才意识到是傅珩的信息素有些失控了。
草木香隐隐约约的,等宋凛言感知到的时候已经将他包裹了个彻底。
得不到玉兰香的回应,傅珩的信息素有些躁动,偏偏要命的是被药物影响的宋凛言对此全无察觉。
“傅珩?”
宋凛言轻唤着他的名字,试图判断他此时的状态。
没有得到回应。
宋凛言皱起了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突然之间,傅珩探前身体,抵近了他。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过分贴近,宋凛言下意识地身体后仰,又被椅背限制退无可退。
他眉目压低,嘴角还带着笑,但笑里透着锋利的冷意:“这就喝醉了吗?酒量这么差啊,傅先生。”
傅珩盯着他看,一言不发。
宋凛言目光所及只有傅珩那张放大的帅脸,和他深邃的眼睛。
长这么帅,挨打可惜了。
宋凛言面无表情地想。
在他忍无可忍,想要一巴掌扇过去的一瞬间,傅珩突然动了。
他收走了宋凛言面前的酒杯,然后起身,丢下一句:“你喝的够多了,今晚到此为止。”
宋凛言愣了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他拖着语调,懒洋洋的,带着些玩世不恭的语气:“吓我一跳。”
“我还以为你想要亲我呢。”
傅珩脚步顿了一下,心跳也跟着顿了一下。
但最终他没回头,也什么都没有说。
又被钓了啊傅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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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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