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斯觉得今天绝对是他入职以来最倒霉的一天。
先是早上在办公室被迫旁观了自家领导林规弥和秦锐少将那场火药味十足的争吵,虽然主要是秦少将在吼,领导在冷嘲热讽。
好不容易把领导濒临爆炸的情绪暂时安抚下来,眼看午休时间到,他饥肠辘辘地冲向电梯,只想赶紧去食堂用美食抚慰自己受创的心灵。
他走进电梯,按下下行键。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外面赫然是刑讯部那位活阎景昌武,和他那一群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煞气的亲卫。
李长斯瞬间头皮发麻,下意识就想走出电梯等下一趟。可他刚抬起脚,就对上了景昌武那双明显不耐烦的眼睛,以及他身后那群亲卫齐刷刷投来的冰冷目光。
那无形的压迫感让李长斯把到了嘴边的“麻烦借过一下”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像个鹌鹑一样,紧紧贴在冰冷的厢壁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能原地隐形。
电梯门缓缓合拢,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景昌武身后一名手下恭敬地递上一份记录板,低声道:“部长,这是刑讯部下个季度的特殊用具采购申请,请您批阅。”
记录板的角度刚好能让后面的李长斯看见。他眼尖地看到清单上列着“高强度频闪灯”、“噪音发生器”等物品,后面标注的用途是“睡眠剥夺”。
景昌武粗粗扫了一眼,眉头立刻不悦地皱起:“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搞睡眠剥夺这种老法子?议会那边不是强调什么人道主义吗?”他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李长斯心里一动,有些意外。
睡眠剥夺,顾名思义,就是深更半夜把不肯开口的囚犯强行弄醒,彻底打乱其生物钟,从精神上摧垮对方的意志,是一种极其不人道的精神酷刑。
看来这死老头......偶尔也通点人性?李长斯刚在心里给景昌武刷了一丝微弱的好感度。
下一秒,就听见景昌武用那沙哑的嗓音,无情地补充:“为什么不用‘神经电流过载’?刺激痛觉神经末梢,模拟二级烧伤的持续性剧痛,但不在体表留下任何痕迹。既高效,又方便后续处理。”
“但是这会不会太痛苦了?”
“外表看起来没毛病就行,多人道,议会那边难不成还能挨个查神经?”
李长斯:“......”他收回刚才那句话!这他妈根本就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这仅仅是开始。
在电梯下降的短短几十秒里,李长斯被迫听了一路景昌武关于刑讯和囚犯处理的魔鬼发言,包括但不限于:
“电椅的电压调节范围还是太小,应该增设一个碳化档位,对付那些冥顽不灵的重刑犯。”
“某些死刑犯枪毙太浪费子弹,洗脑后拉到最危险的虫族前线做工兵,也算废物利用。”
“帝国现行的监狱管理条例还是太宽容了,简直就是给蛀虫提供免费食宿......”
李长斯内心疯狂哀嚎:放过我吧!我只想安安静静吃个饭!不对!我真的一定要吃这顿午饭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景昌武完全沉浸在对下属工作不满的批评和对落后刑法的鄙夷中,压根没分给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李长斯半个眼神。
就在李长斯放空大脑,试图将耳边那些恐怖言论屏蔽掉时,他的视线无意中扫过景昌武。
随即,他看见景昌武军大衣胸口处,似乎......动了两下?
紧接着,大衣的领口被一只小手扒开了一条缝,一双如同湖泊般清澈漂亮的冰蓝色大眼睛,从里面露了出来,正好奇地打量着电梯里的景象。
李长斯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这个崽子?!不就是他家领导和秦少将找了一早上,几乎要把军部掀过来的那个小祖宗吗?!秦少将都快急疯了,怎么会落在景昌武这个活阎王的手里?!
而且,景昌武一边抱着个软乎乎的奶娃娃,一边还在和下属面不改色地讨论着能把人折磨到精神崩溃的恐怖刑具?!!
这画面冲击力实在太强,以至于李长斯的大脑宕机了好几秒。
电梯很快抵达了景昌武所要去的楼层。
景昌武似乎察觉到了怀里的动静,他用与刚才讨论刑具时截然不同的轻柔动作,把那颗小脑袋往大衣里按了按,重新裹严实,然后抱着崽子,看都没看李长斯一眼,迈步就要走出电梯。
“拜拜~”被裹起来前,那小崽子还朝着李长斯的方向,开心地挥了挥小爪子,奶声奶气地道别。
“景、景部长!请等一下!” 李长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下意识地追出电梯,声音发颤地喊道:
“这个孩子,他、他是秦少将家的,他们找了一早上了!您看是不是......”
景昌武脚步一顿,缓缓回过头。那道冰冷的,不含任何人类感情的视线扫过来。李长斯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青蛙,血液都凝固了。
景昌武用大衣更紧地护住了怀里的崽子,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警告:
“管好自己的眼睛。”
李长斯被那眼神和气势吓得腿一软,瞬间怂了,他猛地后退一步,几乎是缩回了电梯里,连连点头:“是、是!景部长您慢走!”
电梯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面那群煞神的身影。李长斯腿一软,后背重重靠在冰冷的电梯厢壁上,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抖着手,哆哆嗦嗦地给秦锐发了一条讯息:【秦少将!我好像看到您家孩子了!在景昌武部长那里!】
发完,他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既后怕不已,又莫名生出一丝荒谬的成就感:妈的,我李长斯今天也是出息了,居然敢跟景昌武对话了......
虽然差点被吓尿。
景昌武抱着怀里这团软乎乎的小东西还没走出几步,就感觉到军大衣里面传来一阵细微的挣扎,还伴随着闷闷的“唔唔”声。
他眉头微蹙,停下脚步,略显粗鲁地掀开大衣,露出了崽子被闷得有些发红,写满了不高兴的小脸。
“不要闷闷!要空气!”崽子皱着眉头,冰蓝色的大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控诉,奶声奶气地向这个看起来凶巴巴的爷爷提出抗议。
景昌武脸色冷了几分。
他一生无子,大半辈子都在与冰冷的刑具和顽固的犯人打交道,耐心这种东西在他这里几乎等同于奢侈品。能放下身段把这小东西一路抱过来,已经是看在他是自己得意门生沈知寒骨肉的份上,给出的最大限度的温和了。
他硬邦邦地开口:“不想被闷着就自己下来走。”说着,作势就要松手。
“要抱!”谁知小家伙根本不接茬,反而像只树袋熊一样,两只小手更紧地扒住景昌武军装上的勋章,小脑袋主动往军大衣里钻,只露出一双湿漉漉,带着点小委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景昌武,摆明了是要赖在他怀里不走了!
“部长,要不......属下来抱吧?”身后一名亲卫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请示。毕竟这孩子是沈指挥家的,景昌武手里又没个轻重,万一磕着碰着。
景昌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哼一声:“我没老到连个孩子都抱不动。”
亲卫立刻噤声,恭敬地后退:“是,部长。”
景昌武这才低下头,挑眉看着怀里这个胆大包天,居然敢跟他耍赖的小家伙。
却见那小东西也正睁着一双清澈无比的大眼睛,专注地盯着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看。他想起刚才在走廊里,这小家伙被自己板着脸的样子吓到过,觉得有点好玩,于是故意再次把脸一板,气势陡然阴沉下来。
然而这一次,预想中小家伙被吓哭或者缩回去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崽子不仅没怕,反而努力从军大衣里钻出来,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想够景昌武的脸。
身后的亲卫们看到这一幕,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景昌武脸上这道疤可是......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景昌武并没有躲开。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任由那两只带着奶香的小手,轻轻地,带着好奇地,抚上了自己粗糙的脸颊。
那小手柔软得不可思议,与他常年接触的冰冷金属和血腥伤口截然不同。他能感受到,小小的指尖轻轻抚过疤痕粗糙的凸起。
“痛痛?”崽子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问道,蓝眼睛里充满了关切。
那道疤痕比他整个小手还要长,深深地刻在Alpha刚硬的脸上,在崽子简单的认知里,这么大的伤口,一定很痛很痛。
“不痛。”景昌武移开视线,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他戎马半生,身上的弹孔伤痕不计其数,疼痛早已是家常便饭。这道疤带来的痛楚,早已在漫长的岁月里麻木了。
他不再看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睛,抱着崽子,继续迈步往前走。
然而,一个极其轻柔的,带着孩子温暖气息的吻,如同春日最温暖的花瓣,轻轻地落在了他脸上那道疤痕上。
怀里的小崽子努力踮起小身子,两只小手捧住他的脸颊,凑上前,在那道疤痕上“吧唧”印下了一个带着奶香的湿漉漉的亲吻。
“亲亲!痛痛飞飞!”小崽子亲完,用小手在亲过的地方轻轻拍了拍,然后开心地咧开没长齐牙的小嘴,笑得像个小太阳。
他记得可清楚了,上次父亲头疼的时候,妈妈就是这样亲亲父亲,然后痛痛就飞走了!
景昌武彻底愣住了。
他怔怔地低头,看着怀里这个笑得开心,仿佛做了什么了不起大事的小家伙,那双看惯了生死和酷刑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和错愕。
过了好几秒,他才像是猛地回过神,极其不自然地别过脸,从喉咙里发出冷哼,试图用惯常的冷硬来掩盖那瞬间的失态。
“油嘴滑舌。”
————
越野车在车流中灵活地穿梭。秦锐靠在后座,眉头紧锁,手指在终端的光屏上快速滑动,审视着副官刚刚发来的,关于黄湖可能潜逃地点的分析报告。
车内气氛凝重,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
“少将,”负责开车的下属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根据技术部门追踪到的信号最后消失区域,以及我们掌握的交通枢纽监控分析,穆尔塔航空港的可能性目前是最高的。我们现在直接前往穆尔塔吗?”
“不,不去穆尔塔。”秦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手指在一个坐标上重重一点:“直接去格尔里斯空港。”
“格尔里斯?”下属愣了一下,手上动作却没停,立刻重新设置导航路线,同时提出自己的疑虑。
“但是少将,信号是在格尔里斯空港附近中断的,我们怀疑是对方有意误导。而且我们查过黄湖名下的所有行程预订,并没有前往格尔里斯空港的记录。去那里的依据是?”
“直觉。”
秦锐言简意赅,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上次在医疗中心,那个一脸谄媚试图凑上来套近乎的医疗官员。当时他只觉得这人碍眼,是个被自己两句警告吓得脸色发白的怂货。
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急于攀附又难掩恐惧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在压力下快要崩溃的人。
“别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他只是一个被吓破了胆,急于逃命的官员。”秦锐补充道。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判断,终端震动,是沈知寒发来的讯息。
秦锐点开,快速浏览,最新的情报分析和概率评估图上,沈知寒赫然将“格尔里斯空港”的可能性权重提升到了最高,并用红圈标注了出来。
秦锐的嘴角向上弯了一下。
看,这就是默契。
沈知寒这边。
沈知寒端坐在巨大的光屏前,面无表情地快速浏览着副官汇总来的海量信息。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映照在他那双毫无情绪的冰蓝色瞳孔中。
他的指尖在空中虚划,最终将格尔里斯空港的标识高亮显示出来,并将其风险等级调至最高。
“指挥官,技术部门坚持认为穆尔塔的可能性更大。”副官在一旁试图陈述技术部门的观点。
“格尔里斯空港,是帝都星周边唯一一个航线会经过第五和第四军团日常巡逻交接区域的空港。”沈知寒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
“监管上存在短暂的时间窗口。如果黄湖背后真的有人接应,想要避开常规监控将他偷渡出去,那里是进行交接最不容易被单一军团察觉的地点。”
他抬起眼,看向副官,眼神平静:“我会从特别行动处再调一队人给你,加强格尔里斯空港的布控。一旦锁定目标,立即实施强制抓捕。如果对方反抗得厉害,直接处......”
“决”字已经到了嘴边。
副官看着突然停顿的指挥官,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蓝眸深处,似乎有戾气一闪而逝。
沈知寒脑海中闪过今天中午两次被打断的亲热,锐锐好不容易愿意哄哄他,如果不是这个该死的医疗官员......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突兀地响起。
只见沈知寒手中那部坚固无比的军用终端,外壳上赫然出现了几道清晰的裂痕!
旁边的秘书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浑身一颤,惊恐地看向自家指挥官那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沈知寒注意到自己失控的力道和秘书害怕的眼神,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罕见失控的暴戾情绪。
他松开手,将布满裂痕的终端随意丢在桌上:“......罢了。强制抓捕即可,留活口。”
他最终还是把那个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处决”咽了回去。
他是帝国的指挥官,拥有最高执法权,但他需要从黄湖嘴里撬出更多东西,关于小加的下落,关于他背后可能牵扯的更大网络。
私人情绪,不能凌驾于任务之上。
尽管,这个叫黄湖的家伙,确实该死地碍眼。
指令下达完毕,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一丝不苟的制服衣领,径直走向通往审讯区的电梯。
电梯平稳下行,最终停靠在戒备森严的审讯层。金属门无声滑开,沈知寒迈步走出,冰冷的目光扫过那间亮着灯的房间。
透过单向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昂科威正抱着手臂,看着对面坐在审讯椅上的格瑞德。
他面前的桌上,赫然是两颗沾着鲜血的牙齿。
我真不行了,改文改的我脑壳痛,我到最后标出来就直接删除了,4500字删到最后只剩3000多,心态都有些炸了QAQ
就是那种,疯狂把一些好吃的句子改的面目全非,太痛苦了,但是我既然在这个平台发文,就要遵守这个平台的规则,痛苦.jpg
也是辛苦读者宝宝们昨天等那么久
其实下一顿饭我已经炒好了,过几天改改看看能不能发出来,希望能发出来QAQ
爱大家呜呜[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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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伤疤与孩子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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