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股冲动劲儿刚冒头,林屿就迅速把它按了回去。
他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趁陈潮还没察觉到异样,他赶紧将身子背了过去。
“怎么了?”陈潮的声音倏地在背后响起。
“……没怎么。”林屿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又怕陈潮疑心,随口解释道,“热。”
陈潮没说话,眼睛盯着他的脊背,虽然看不清,但能感觉到它在微微起伏。就在林屿以为他不会再搭话时,陈潮突然小声说:“你呼吸……好快啊。”
他话刚落音,林屿呼吸就紧跟着停了一瞬,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但没等他开口,陈潮搭在他被上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睡觉吧。”
林屿顿了顿,绷着身子“嗯”了一声。
夜很静,静得依稀能听到窗外的风雪声,还有身后陈潮平稳而柔和的呼吸声……听上去像是睡着了。
林屿也想睡,可他睡不着,整个人像刚经历一场无声的战事,心绪乱得很,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动了什么。
他睁着眼,盯着虚空中某个地方看了很久,缭乱的心绪才稍稍平复下来。
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多想,只当那想法从没出现过。
陈潮大概是察觉到他没睡,半睡半醒间,拿手在他被上一遍遍拍着,也不吱声,就这样哄小孩似的安抚着他。
好在最终,疲惫占据上风,林屿眼皮一耷拉,终是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天光大亮。林屿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猛地从床上坐起,额角冒着细密的汗珠,脸颊还泛着不自然的红。
他怔怔地低下头,难为情地掀了掀被子,待看清某处后,整个人瞬间僵住,下一秒,几乎是狼狈地把头埋进被子里,整个人缩成一团,连耳根都烧得通红。
听见动静,陈潮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漱口杯,皱眉问:“怎么了?”
被窝里的人跟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
“鱼儿?”陈潮试着叫了他一声,缓缓走近,“做噩梦了?”
“别过来。”被子微微蠕动了一下,林屿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没做噩梦……你帮我调下水温,我想洗个澡。”
陈潮愣了愣:“你昨天不是刚洗过吗?”
现在冬天,他们通常是隔一天洗一次澡的。
“我出了汗,不舒服。”林屿窝在被子里咕哝,听上去挺窘迫的。
“行。”陈潮没再追问,正要退出房间,忽又停下脚步,“但我刚刚洗了澡,水可能要等个十来分钟才热……”
林屿一听,也愣了,掀开被子露出自己半颗脑袋:“你昨天不也洗过了吗?”
陈潮:“……”
此话一出,空气顿时安静了。
林屿这边安静是在等他回答,陈潮那边安静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他洗澡的原因听起来太过荒谬。
“我刚做事出了一身汗……就正好洗了个澡。”他支支吾吾地解释,眼神也略有些闪躲。好在林屿这会儿心思没在他这上面,听他这么说,也没多想,只点头“哦”了一声,陈潮于是清了清嗓:“你再睡会儿,水好了我叫你。”
“那个……”林屿抬起头,有些难以启齿地看着他。
“嗯?”陈潮也看着他。
“你帮我把箱子拿进来……”林屿说着别开脸,“我衣服在里面。”
陈潮一怔,霎那间他好像明白林屿在别扭什么,明白的同时,他又有些不大好意思,脸跟着烧起来:“好,等会儿……”
说完,怕尴尬似的,连忙退出了房间。
没一会儿,又拖了个箱子进来。
想着林屿不大方便,他试探着问:“要帮忙吗?”
“不用,”林屿摇了摇头,“你放那儿就行,我等会儿自己拿。”
“好。”陈潮匆匆看他一眼,退出门去。
陈潮一走,他整个人瞬间如释重负,捂着被子一溜烟从床上跑下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慌慌张张地打开箱子找衣服。
其实梦遗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他这个年龄段的男生,或多或少都有经历,林屿之前也有过,但基本都是无意识遗的,睡着睡着就发生了,醒来后才发现,尴尬一阵儿,也就过去了。
可这回不一样,他做了梦。
尽管林屿很不愿承认,但那确实不是噩梦。
梦里没有杂乱的画面,也没有旁的人。
只有陈潮。
他的模样,清晰得可怕。
他梦见陈潮靠他很近,搭在他被上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搭到了他腰侧,指尖一点点刮蹭着他炙热的肌肤,声音近乎沙哑地,一遍遍叫着他的小名:“鱼儿……鱼儿……鱼儿。”语气亲昵得不像话。
林屿仿佛真如一尾鱼,被他圈在臂弯里。
他想挣扎,想逃,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贴近,直到两人之间再无距离。
梦的最后,是陈潮将他压在身下,闭着眼,一寸一寸地吻他,温热的呼吸落在唇边,而他,却没有躲,反而喘息迎合着。
想到这儿,林屿翻衣服的动作突然顿住,指尖死死掐进毛衣里。他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这段不堪的记忆从脑海中驱逐出去,但都无功而返。
越是压制,那画面就越清晰。
梦里,陈潮沙哑的嗓音,滚烫的吻,指尖刮过腰腹时那令人心颤的触感,还有那一声声“鱼儿”,亲昵得像把火,从耳根一路烧进骨髓。
他猛地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
身下那片干涸的斑迹,像一道无声的控诉,一遍遍提醒着他:那不是单纯的生理反应,而是**,是渴望,是他对陈潮的渴望。
他,想要他。
不止是拥抱,不止是吻,他好像,还想要更多。
心里没由来地涌起一阵罪恶感,沉重得几乎要将他压垮。
“疯了……”他咬着牙,狠狠骂了自己一句。
他不敢想,陈潮要是知道自己对他有这些龌龊的想法,会怎么办。
是讨厌他?
厌弃他?
还是……远离他?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叩问,是陈潮,说浴室的水好了,让他去洗。
林屿赶忙应了声:“马上。”随即拿起箱子里事先备好的换洗衣物,抱在胸前,快步走进了浴室。
“你先洗,”陈潮在堂屋喊了声,“我去买早餐,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林屿应着。
浴室还残留着陈潮洗后的水汽,镜面蒙着一层薄雾,没有散开。
林屿脱了衣,仰起头,打开花洒,冰冷的水柱瞬间从浴霸里浇下来,浇得他一阵哆嗦。他忘了,这花洒使用前,是要先放一阵冷水的。
但妙也妙在这冷水,把他心头那团越烧越旺的火给浇熄了大半。
陈潮几乎是掐着点儿回来的,一进屋就看见林屿蹲在浴室地上洗衣服,衣服里还混着他们昨天刚换的床单和被套。
他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几秒,走近道:“我刚买了粉,你去吃点儿,我来洗。”
林屿摆摆手:“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陈潮也没强求,只说:“洗完后放洗衣机里甩干,等会我来晾。”
林屿低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早起的那点儿窘迫在大炮仗来找他堆雪人的那一刹,一扫而空。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今晨才停歇。这会儿屋外已是一片白茫茫,脚踩在雪地上,都能听到一声声“咯吱咯吱”的轻响。
“屿哥哥,发什么呆呀!”大炮仗风风火火地跑进屋来,嗓门大得吓人,手里拿着两根胡萝卜和一顶破草帽,“走,我跟我弟都堆一半了。”
林屿正在堂屋烤火,闻言应了一声:“来了。”
“潮哥哥呢?”大炮仗东张西望地往屋里看。
“后院晾衣服呢。”林屿起身说,“等会就来了。”
“行,”大炮仗笑眯着眼,“你把手套带上。”
院子里,雪垒得厚实,像铺了层松软的棉絮。
大小炮仗的雪人已经堆了个雏形,但怎么看怎么别扭,细长的身子,歪歪扭扭的脑袋,林屿只盯着看了一眼,那脑袋就跟身子分了家。
“你们得把雪人的身子滚圆一点儿。”林屿边说,边走过去把那半成品的雪人身子重新卧倒,往雪地里一通滚。
大小炮仗则跟在他身后一通跑。
没一会儿,那雪人就被滚成了肚大腰圆的胖小伙,林屿再把那脑袋往上一装,给它画上眼睛和嘴,又拿过大炮仗手里的胡萝卜和草帽装点,很快,一个憨态可掬的小雪人就出来了。
“怎么看着有点儿像你?”大炮仗东瞅西瞅,瞅完后盯着小炮仗哈哈笑。
“像你!”小炮仗叉着腰,一本正经地说。
陈潮出来时,正好看见他俩围着林屿在那儿叽叽喳喳地吵,林屿被吵得是一个头两个大,冲他俩无奈地摊了摊手。
陈潮没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然后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轻轻按下了快门。
林屿听见动静,回头看他:“干嘛呢。”
陈潮两指一划,把刚拍的照片放大,乍一眼看,还不错——照片中,林屿蹲在雪人前,眉头微微蹙起,大小炮仗一左一右指着雪人争得面红耳赤,好似都能听见声音。
他笑着收了手机,走上前来:“我在想,你要不再堆个雪人,他俩一人一个谁都没得争。”
林屿一听,当即采纳:“这主意不错,只不过……”他话锋一转,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拉长调子,“这第二个雪人,得你来做。”
陈潮一愣:“我?”
“不然呢?”林屿理直气壮地把手套取下来递给他,“你出的主意啊。何况我已经做了一个。”
陈潮:“……”
陈潮无奈接过手套,含泪做了一个。鉴于第二个是一比一照着俩炮仗做的,是以明显要比第一个更相像,也更“闹腾”。
连林屿看了都忍不住评价:“你这吃饭的家伙事儿真不少啊。”
陈潮冲他神气地笑了笑:“要帮你做一个吗?免费。”
“别,”林屿抬手打住:“女娲好不容易捏的我,你可别给捏回去了。”
“那可不一定,”陈潮故意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没准……我比女娲还手巧。”
“你试试?”林屿瞪着他,眼睛似是带着笑,“你要做得不像,我把你堆进雪人里,埋到开春。”
“这么狠?”陈潮冲他挑了挑眉。
林屿本就是假嚣张,听他这么问,唇角早已控制不住地往上扬,正要笑出声,忽听小炮仗在一旁仰着头,扯了扯他衣角,眨巴着眼问:“屿哥哥,你俩是要打起来了吗?”
林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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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Chapter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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