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有专门的摄影棚,就在化妆间后面。
俩人做好妆造后,梅姐便拿了两套华服来给他们换。林屿的是件月白色束腰长袍,清雅的缎面上,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灵鹿。陈潮的则是一件绛红色锦袍,袍色浓郁如血,袍身用金线绣着繁复的麒麟图腾。
乍看上去,要比蒋弋他们刚穿的昂贵不少。
“这衣服仔细点穿,”梅姐交代,“要弄花了我一个月白干。”
“啊?”林屿一听,伸出去的手又不安地缩了回来,“这么贵吗?”
“放心,”陈潮大胆地帮他接过衣服,“梅姐跟你开玩笑呢,这衣服没那么容易坏,要弄坏了也有梅姐兜着,她不会为难你的。”
林屿下意识看了眼梅姐。
梅姐笑了笑:“你这反映跟当初小陈一模一样,他那会儿拿到衣服时,手抖得跟筛子一样,生怕给我碰坏了。”她说着,抬手拍了拍林屿,“别担心,好好帮姐拍,要拍得好,姐之后送你一套穿。”
“这话别信。”陈潮在旁边打岔。
“咋的。”梅姐看着他。
“你上回说送我一套,我现在都没收到。”陈潮说。
“你自己不要的。”梅姐看了眼腕表,“行了,棚里在造景了,你们赶紧把衣服换上,等会摄影老师催了。”
“你为啥不要啊?”试衣间里,林屿隔着墙问。
“嗯?”陈潮衣服换好了,正坐垫子上穿鞋,想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哦”了声,说,“我那会儿光想着钱了,让梅姐帮忙折现,她没答应,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你那会儿很缺钱?”林屿问。
他只知道姨奶那阵子病着,并不清楚她这病要用多少钱,回想起陈潮那小账本,他们那阵儿过得应该挺拮据的。
“还行,”陈潮含糊地说,“主要是那衣服给我我也穿不了,还不如折现。”
“听梅姐□□,”林屿低头看了眼,“这衣服折现得大几千吧。”
“想多了,”陈潮笑了笑,“这衣服哪能送啊。刚蒋弋身上穿那套你看见了吧,跟那套样式差不多,折合人民币差不多三百来块吧。”
“这么清楚?”林屿挺意外的。
“问之前我打听了下市场价,”陈潮说,“否则我怎么可能开这个口。”
“好了吗?”外头突然传来摄影师的声音。
“好了。”陈潮赶紧应了声,又问林屿,“你好了吗?”
“……差不多了,”林屿有些难为情地开口,“就是这腰带……我系了两遍都没懂它怎么系的。”
“你把门开开,”陈潮说,“我来。”
“啊?”林屿愣了愣,还没等他答应,下一秒就听见陈潮把自己那边的门打开了,紧接着,又敲响了他这边的门。
“来了。”林屿赶紧把门开开。
“我帮你。”陈潮一进来就拿了他手上的束腰带。
试衣间内空间不大,一个人在里面倒还宽敞,两个人就显得有点儿逼仄了。陈潮也是进来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人高马大的,一进来就占据了里面的大半空间。
林屿被他逼得贴到了墙边。
但此时撤退显然已经晚了。
束腰带已经被他拿到了手上,他不可能再塞回去。
“这种带子,系之前得先绕一圈,”陈潮清了清嗓,压低声音说,“玉环卡在这儿,然后带子从下面穿过去,打个结,再绕回来……”
他的动作很利落,那束腰带在他手里就跟蛇一样,缠绕来缠绕去。
林屿的目光落在他手上,一直没离开过。
“你把衣服理一下,”陈潮往前挪了一小步,声音轻轻扫过他耳廓,“我帮你系。”
林屿没说话,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把袍角抚平,领口拉正。
紧接着,腰也往前凑了凑。
陈潮都不需要伸手,就够到了。
很快,那腰带便缠上了他的腰。
林屿的腰不算细,少年身形,清瘦中透着几分紧实。
但缠上腰带后,那腰线就格外醒目了。
腰带缠好后,陈潮的手指抓着那带子在玉环上轻轻一拉,也许是重心不稳,又或许是心不在焉,结扣收紧的那瞬间,林屿腰也跟着往前晃了晃,陈潮的两只手,不由得就握住了他那刚刚收紧的腰际。
掌心贴着缎面,陈潮很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腰的轮廓。
站稳后,林屿脸一下子烧红了,他略显仓皇地往后退了退:“我自己来吧。”
“行。”陈潮松开手,把带子放到他手里,“我外边等你。”
衣服一上身,长袍垂落,林屿这身妆造就颇有点儿“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的仙风道骨的味道了。相比之下,陈潮那身红就显得有些狷狂了。
林屿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一好会儿,莫名觉得这样的陈潮很陌生。
陌生到让人挪不开眼。
俩人一前一后走进摄影棚,棚里没什么人,就摄影师跟他一个小助理在调设备。
到达拍摄区内,陈潮突然停住脚步,偏过头,疑惑地看着林屿,抬手摸了摸脸:“你老盯着我看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林屿赶紧错开目光,看向别处:“没,就第一次拍这种,紧张。”
“别紧张,”陈潮轻笑一声,朝他靠近了点儿,“我在呢,等会儿你只管听摄影的,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林屿缓缓吐了口气。
很快,摄影师也就位了。
“来来来,准备,”他举着摄像机,站在他们对面指挥,“进景。”
“往前走。”陈潮在林屿耳边小声提醒。
俩人于是并肩走到布景中央。
“再往左点儿。”摄影师迅速调整机位,“对,就这样,俩人再靠近点儿,很好——小陈,你手搭他腰上试试?”
“嗯?”陈潮眉梢轻轻抬了一下。
“你手搭他腰上,”摄影师重复,语气里带着点儿催促,“你俩现在站位太干巴了,得来点儿互动,要不然整个拍出来就一死的。”
“好。”陈潮应了声,手很快搭在林屿腰上,“你要不舒服跟我说一声。”
“还好。”林屿说。
也许是工作的原因,陈潮这会儿手搭他腰上他真觉得还好。
“对对对,酷毙了!”摄影师对陈潮的表现力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小林,你头往他那边偏点儿,慢慢抬头,眼睛不看镜头,看对方!”
林屿听他指挥,一点点抬起头。
视线也跟着上移,没一会儿跟陈潮的撞在一块儿。
彼此都有些怔然。
“对,就这样!这个状态非常好!”密集的快门声响起,摄影师激动得声音都飙了,“对视的时候,俩人眼睛里要能再带点故事就更好了,别空。”
故事?什么故事?
俩人都很疑惑,但没人敢在这时候发出声音。
“就想象一下,”摄影师继续引导,“面前的这个人,对你来说很特别。”
他话刚落音,陈潮的瞳孔就猛地缩了一圈。
这细微的反应被捕捉在镜头之下,摄影师犹豫着开口:“那个……拍之前,小梅姐应该跟你们说过咱这是什么题材吧?”
“应该……说过。”陈潮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不确定梅姐说没说过了。
刚梅姐找他的时候,只说让他跟林屿一块儿拍一组宣传照给店里做营销,虽然强调了是女性向,但全然没说是要拍这个啊……
陈潮忽然有点后悔答应了。
他自己倒是没关系,只要有钱赚,怎么着都能配合。
但林屿就不一样了。
他不太确定,林屿会不会对此感到反感。
“还拍吗?”他低声征求林屿的意见。
“拍啊,都答应人家了,哪有毁约的道理?”林屿看着他,“你不说听摄影师的吗?他让怎么做咱就怎么做呗。”
“你不介意?”陈潮有点儿出乎意料。
“介意什么?”林屿表现得毫不在意,“刚刚摄影师那话吗?刨去题材不说,咱不是彼此很特别的人吗?我可就你一个哥啊。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是那题材,也没什么好介意的,咱穿上了这身衣服就是演员,作为演员就得专业。”
“你说得对,”陈潮被他给说服了,“咱得专业。退一万步来说,咱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你可真现实。”林屿笑了笑。
话是这么说,很快,他们就高看自己的“专业”了。
让陈潮搂他腰,跟他对视,可以说只是开胃前菜,起初林屿还能绷住,还能勉强维持自己“仙风道骨”的清冷。
可随着拍摄的不断推进,摄影师的花样也越玩越多,一会儿是让陈潮摸他脸,挑他下巴,把他抱起来,一会儿又给他化了个战损妆,让他直接躺倒在陈潮怀里……
林屿感觉自己都要被玩坏了。
好在从陈潮怀里起来后,摄影师再没了下一步指令,摄影机也终于停止工作。
林屿坐在一旁的折叠椅上,头发丝是乱的,长袍是乱的,连心也是乱的,嘴角的“血”还没来得及擦,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火拼,辛酸得不得了。
棚内的灯光逐渐弱下去,只剩下角落两盏工作灯还亮着,摄影师正陶醉在自己的拍摄成果里,无法自拔。
陈潮在旁边拿了瓶水,拧开瓶盖递给他:“喝点,缓缓。”
林屿接过,喝了两口,不算太渴。
他意识还游离在外,显得有点愣。
“衣服。”陈潮冲他抬了抬下巴。
林屿一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造孽……
衣领不知怎么被扯得歪歪斜斜的,一边高一边低,腰带也松了,尤其是右肩处,刚被陈潮用力搂着,布料全滑下去了,露出了里面的素色内衬,还有肩头一小片白皙的肌肤,即便关了灯,在微光里也显得格外显眼。
林屿赶紧拿手一抄,把那布料抄了上来。
“换衣服去,”陈潮起身说,“我刚问了摄影师,后面没有拍摄任务了,咱收工了。”
“你先去,”林屿说,“我再缓缓。”
比起他来,陈潮就体面多了,整个拍摄下来,也就头发丝乱了那么一点儿,其他的拍之前什么样,拍之后还怎么样。
非但不狼狈,几缕黑发垂在额前,还显得有点儿放浪。
换完衣服出来时,梅姐也进来了,很会挑时间。
“绝了。”她冲陈潮远远地比了个大拇指,“我跟你说,有你俩这照片加持,我这店的生意铁定要爆,下次什么时候有空,咱俩再约个时间?”
“没下次了。”陈潮说。
“别呀,”梅姐摆了摆手,“价钱好商量。”
“不是钱的事儿,”陈潮还是没答应,“我们刚也就拍着玩玩。”
“你可以拍,”林屿也换好衣服出来了,“我就算了,刚体验了一把,感觉怪怪的,身体不怎么听指挥,被摄影师批评了好几次。”
“第一次拍都这样。”梅姐安慰他,“刚那照片我看了,你那股劲儿拿捏得特别好。”
“下次再说吧,”陈潮打着圆场,“等下次我们来临湘了再看。”
“行。”梅姐没再坚持,“这照片出来最快也要两天,到时候我微信发你一份,你看看效果,对了,你微信没换吧?”
“没,”陈潮说,“还是之前那个。”
“那好,”梅姐说,“你们先坐这休息会儿,他们那应该也快了,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来。”
“坐。”陈潮在椅子上坐下来,示意林屿。
“我等会儿。”林屿脸色不大对劲儿,两手在兜里摸来摸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怎么了?”陈潮看着他。
“我东西掉了。”林屿皱着眉,把身上四五个兜全翻了一遍,自言自语地说,“不对啊,我明明记得我放这儿了啊……”
没等他说完,陈潮就突然从自己兜里掏出来一个东西:“在找这个?”
林屿一看,又惊又喜,果真是他掉的那手链,“怎么在你这儿?”
“刚我来换衣服的时候不知道谁把你衣服碰掉了,这个就掉在外边,”陈潮笑了笑,“幸好我看到了。”
“哪那么巧的事儿。”林屿狐疑地看着他。
“随你信不信。”陈潮把手链还给他。
林屿接过,下意识要把它往手腕上戴,戴到一半,动作又忽然顿住了,转而把它重新塞回了兜里。
“不戴吗?”陈潮问,“都戴这么些天了。”
林屿眉一拧:“你知道?”
“你第一天戴我就知道了。”陈潮说。
“……那你装没看到。”林屿啧了声。
“那不是你不想我知道嘛。”陈潮语气听上去挺无辜的。
“行了,戴上。”林屿又把手链从兜里拿出来,戴在了腕上,冲他显摆了一下,“这总行了吧。”
陈潮看着他,笑笑没说话。
没一会儿,又掏出手机,往群里发信息。
[没名可取就叫陈潮]:我们这儿收工了,你们还要多久?
[许三通醉打蒋门神]:[图片]
[许三通醉打蒋门神]:你问他俩吧。
“怎么了?”林屿凑过来问。
陈潮点开图片给他看:“蒋弋跟大帅俩人拍上瘾了,赖那儿不肯走了。”
林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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