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月朵僵住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要做什么。
眼镜师姐看她为难，主动降低难度，“不强制必须嘴对嘴，额头，脸蛋，其它地方都行。”
又补了一句，“单身的不许拒绝！”
要求不算过分。
韩月朵再次确认：“只要是吻就可以么？”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韩月朵环视一周，假装很苦恼的样子。
“跟师姐们不熟，邱楠姐和佩佩姐又是情侣。”
韩月朵努力铺垫，其实心里早就选定了人。
邱楠抱着胳膊等着吃瓜，好几个师姐表示师妹这么好看，一点也不介意。
“咱们都这么熟了，勉强让你非礼一下。”杨梓萼撩起刘海，脑门上是韩月朵画留下的墨宝乌龟。
韩月朵左顾右盼，装作选择困难症犯了的样子，最后目光却坚定地落到梅凌身上。
梅凌刚吃完一串小龙虾，抬起头，见韩月朵对着她微笑，满目柔情。
她指了指自己，眼神问，我吗？
韩月朵点点头，却不太自信，神情似乎在征求同意。
虽然动作暧昧，也不过是熟识的人之间蜻蜓点水的一吻，没什么大不了的，梅凌不介意让韩月朵亲自己，却还是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忘了咀嚼，狠狠噎了一下。
她喝了半罐啤酒压下去。
“来吧，朵朵。”梅凌大大方方把鬓发撩到耳后，韩月朵大概会吻她的脸颊吧，就像小女孩的吻一样单纯，毕竟她们差了十四岁，实在不该胡思乱想。
韩月朵眼中的欣喜像流星一闪而过，怕梅凌发觉，她急忙收敛外溢的情绪，向前迈了一小步，倾身与面前的人距离拉得更近。
梅凌等了很久，或许只是她感觉等了很久，韩月朵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沉默给空气涂上了一层旖旎的色彩。
少女的嘴唇没有轻啄脸颊，来到耳畔停住，这里是梅凌敏感的地方，潮热的气息让耳廓红了一圈。
正当梅凌尴尬地想要闭上眼睛时，听见少女轻柔地唤了一声。
“梅老师……”
这个称呼让梅凌更尴尬了。
韩月朵嗓音发黏，“梅老师，菠萝啤酒好喝么？”
“嗯……”梅凌含糊地肯定，眼神却是疑问句，她搞不清楚韩月朵到底想要干嘛。
“看您这么喜欢喝，我也想尝尝了。”
下一秒，梅凌的手就空了。
韩月朵拿过易拉罐，浅尝一口。
“好喝。”
然后仰起修长的脖颈，喉咙滚动咕咚几下，喝到过瘾。
喝完酒的韩月朵脸颊红红的，像只煮熟的螃蟹，梅凌知道她不爱喝酒还喝酒上脸，刚要开口问，韩月朵抢先道：
“间接接吻。”
嘘声四起。
“这哪算，韩师妹太狡猾了吧。”眼镜学姐抗议。
韩月朵据理力争，“师姐说过只要是吻就可以。”
杨梓萼帮腔，“有唾液交换嘛，本质都是一样的。”
此话一出，韩月朵的“腮红”又深了一个号。
梅凌也不自然地脸红了，本来抖机灵的事儿，怎么说得这么猥琐，真是无语了。
大家对是否通过有争议，有人说就这样吧，有人说不行重来。
最后决定权抛给梅凌，“这事要问当事人的意见，你说呢，算吗？”
“间接的也算吧。”梅凌当然没意见，也不想让韩月朵再来一回，总觉得哪里别扭。
梅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她抓起刚才喝过的啤酒罐，空了，都被韩月朵喝光了。
“这么好喝么，也不给我剩点。”
“挺好喝的。”韩月朵红着脸傻笑，娇憨的样子和平时截然不同，没那么仙女，也没那么疏离。
空了的啤酒罐子尚有几分冰凉，梅凌拿起来贴在韩月朵脸上，“知道自己喝酒上脸还喝，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啊？怎么像猴屁股啊。”韩月朵撅嘴，双手托腮满眼幽怨，梅凌好歹是语文老师，把少女的脸蛋比作猴屁股也太不优雅了。
“那像什么，熟透了的小苹果？”梅凌忍俊，打开手机前置镜头，拿到韩月朵面前，“自己照照，像不像？”
韩月朵只看了一眼就羞得无地自容，把脑袋埋进臂弯，庆幸刚刚没有真的吻在脸颊或者耳朵上，她过分的脸红用酒精还能解释一下，不然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游戏继续。
过了几轮，终于轮到梅凌。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这次邱楠出题，梅凌深知这货特别能整幺蛾子，不敢挑战大冒险。
“选真心话吧。”
反正不管怎么回答，对方就算不认同，也不能打开她的心分辨真假。
“好。”邱楠直视对方的眼睛，假装不在意，抛出一个她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想再次确认的问题。
“你有没有可能变弯？”
梅凌一怔，她当然明白弯指的性向，邱楠是在问她，会不会喜欢上同性。
这个问题邱楠应该很清楚了，学生时代她穷追猛打的时候，梅凌果断拒绝过邱楠，说自己是直女，不可能和女生恋爱。
梅凌无奈，不明白邱楠为何还要纠结这个问题，她刚准备开口回答，邱楠适时打断道，“别着急否定，给你三分钟好好拷问一下内心。
说话间，邱楠握住尹佩乔的玉手，十指交扣，在肤如凝脂的手背上亲了一口，眉宇从容，表情仿佛在说，我有女朋友早就不惦记你了放心吧。
如果不是为了拒绝邱楠，会得出不同的答案么？
等待答案的还有韩月朵，邱楠的问题多半是替她问的，她想知道，想要那微乎其微的希望，又怕知道，怕再度坠入无望的深渊。
韩月朵眼神直勾勾盯着梅凌，心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儿，高考查分数时的紧张程度都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
梅凌无暇顾及周围，看着空啤酒罐子滑落的水珠，陷入沉思。
她谈过两个男朋友，看似稳定的关系却最终都没有修成正果，梅凌已经记不起当初恋爱的滋味了，就连为什么会心动都说不清楚，好像没什么特别值得纪念，值得回味的。
大概是，爱的不够深。
想到这里，梅凌自己都觉得可笑，这句话太矫情，可转念想想，和男友分手不就是这个原因么，即使外人看来多么般配的两人，没有强烈的感情羁绊，很多坎儿都跨不过去。而她现在不愿意结婚的理由，也是在程序化的相亲中找不到感觉。
女人到底还是感性的。
梅凌承认和女性更聊得来，但是她不知道在其中能否找到她想要的爱情。
她坦率认真地回答：“我不知道。”
邱楠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旁边的杨梓萼插话道：“姐姐你也好狡猾，怎么不说真心话，你这个年纪还没确定自己的性向啊。”
梅凌随和地解释，“我以前没有交过女朋友，但是不一定以后不会交女朋友，所以我说不知道是真心话。”
杨梓萼反问：“那就是说你以前交的是男朋友，是直女，还是说你可能是双性恋？”
杨梓萼对直转弯，双性恋什么的有些排斥，圈子里不乏一些在男生那里受了伤，到拉拉这边找安慰的女生，也有单纯追求新鲜和刺激女生，激情过后还是会选择结婚过“正常人”的生活。
梅凌不介意对方话音里夹杂的情绪，说：“与其纠结性向选择同性或者异性做恋人，倒不如说喜欢上一个人并不在乎她的性别。如果未来我遇见真心喜欢的人，不管她是男生还是女生，我都不会介意的。”
“哇哦，姐姐说话好有哲理啊，我也这么想的，谈恋爱性别别卡的太死。”眼镜学姐说着站起来，开了罐菠萝啤酒递给梅凌，“来，我敬姐姐一杯。”
梅凌欣然接受，冰凉的啤酒混合热带水果的香味沁入心脾，很畅快。
韩月朵快激动疯了，她没想到这种话会从梅凌口中说出来，仿佛在漆黑的夜空中点亮了一颗星星，光芒微弱，却还是可以看到希望。
她喝了杯冰水压下情绪，怕听错了，再次确认道：“梅老师，您是不是喝醉了？”
梅凌酒量不错，喝啤酒从来没醉过，何况这才第二罐。
“你觉得我刚刚说的是醉话？”如果不是邱楠旧话重提，梅凌也不会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她说：“是真心话，很奇怪么？”
“不，不奇怪。”
还挺浪漫的。
韩月朵脸颊上潮红未退，梅凌知道是喝酒的原因，可看着特别青涩可爱，忍不住想逗她。
梅凌凑过去，脸离得很近，“没想到我是这样的人吧，是不是怕我晚上吃了你？”
“不不不不是。”韩月朵脸上快要冒火了，慌乱中碰翻了杯子，好在里面没水，只有半块残冰。
梅凌坏笑，小姑娘太清纯了，亲都不好意思亲到脸上，她亲昵地揉了揉韩月朵的脑袋，说：“放心啦，我不会对小朋友出手的。”
刚燃起的小火苗被无情浇灭，韩月朵赌气地撇开脑袋。
身份，年龄，有些东西比性别更难逾越，不管过了多少年，在梅凌眼里，自己是还她的小学生、小朋友，虽然梅凌关心她爱护她，可她们的关系似乎和7年前一样，一直都没有改变。
将近午夜。
韩月朵睡不着，起身去洗手间。
门口有台自动贩售香烟的机器，女士香烟的包装精致漂亮，韩月朵鬼使神差地扫码买了一盒。
烟很细，夹在食指和中指间像一支秀气的笔。韩月朵想起邱楠抽烟的样子，有点酷，她也点了一支，有样学样地吸了一口，没走肺，焦油味不重，清凉的薄荷味里带着一丝甜。
韩月朵在沙滩上散步，手机振动，是梅凌的消息，问她在哪。
其实她刚就走出去两三百米远，韩月朵发了个定位，坐在沙滩上等梅凌来。
柔软的沙子踩上去几乎无声，但韩月朵可以清晰感受到有人走过来，她没回头，直到一件轻薄的外套披在了肩上。
梅凌清澈的声音伴着海浪，问：“怎么大半夜想起来看海了？”
“我不是在看海。”韩月朵仰头望向深邃的夜空，“我在看星星。”
梅凌轻笑不语，在韩月朵身边坐下。
头顶是在数亿光年外闪烁的星辰，眼前是走数十米就可以涉足的大海，喜欢的人就在身边，感觉又近又远。
韩月朵指间的香烟还剩一半，她不掩饰地抬手吸了一口，以为会得到梅凌的劝阻或者训诫，可梅凌只是看着，目光温柔似水。
“可以给我尝一下么？”
“唔，好。”
韩月朵准备拿一支新的，梅凌摆手说：“就你手里这支吧，别浪费了。”
香烟递到梅凌面前，韩月朵装模作样，道：“不好吧梅老师，这可是间接kiss。”
“你呀！少不正经了。要是连这样都算，岂不是亲了多少回了。”梅凌食指戳一下韩月朵的额角，趁对方发愣的空档，抓过少女纤细的手腕，顺势咬住指尖的香烟夺走。
迎面吹来的海风混合了淡淡的烟草味，比酒还醉人。
梅凌抽了两口，把香烟物归原主，嫌弃道：“劲儿太小了。”
“啊？”韩月朵有点懵。
“我以前很淘。”梅凌说：“初中的时候，我撺掇堂弟拿爷爷的烟偷偷来抽，两个人抽了半包，把衣服烫了个洞才被家里发现的。”
小孩子抽烟被发现，应该免不了一顿打，韩月朵紧张地问：“那后来呢？”
梅凌说：“我们家没有打小孩的传统，我妈就罚我洗了一个月碗，我爸找了好多肺部烂掉的照片给我造成了不小的精神伤害。没过多久，爷爷把烟戒了。”
“还好还好。”韩月朵松了口气，没有再抽烟，垂头看着烟草自然烧成一截灰色。
小孩子抽烟是因为好奇，成年人抽烟是为了消愁，韩月朵大概两者兼有。
梅凌并不想对韩月朵说教或者训诫，不管是偷偷抽烟的事，还是偷偷网恋的事。
谁的青春期不是这样呢？一边迷茫，一边渴望，学习，恋爱，跌跌撞撞，然后长大独立。
所以才需要有人陪伴，要好好引导和守护，避免一招走错而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梅凌的保护欲如海潮般涌起，她缓缓伸手附上少女漂亮的手背。
“朵朵。”梅凌轻唤少女的名字，“很久没有一起出来玩了，今天开心么？”
韩月朵心花怒放，用力点头，“嗯，很开心。”
梅凌温情脉脉，“抱歉啊朵朵，最近太忙了，一直没时间陪你，寂寞了吧。”
“没……没有啦。”韩月朵连忙否认，可梅凌对着她笑，她决定坦诚相告，“稍微有点。”
少女太容易满足了，梅凌心疼地握住韩月朵的手，力道很轻很柔，好像要把人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一样呵护。
韩月朵可能是缺爱，可能是寂寞，如果自己对她再多关心一些，多陪伴一些，韩月朵不会去选择网恋这种危险的交友方式。
“梅老师，怎么了？”一劫烟灰掉在沙子里，韩月朵不知所措，今夜的梅凌温柔得不像话。
“对不起，是我太粗心了，一直没有察觉到你的心情。”梅凌没意识到这话有多暧昧，她眼中闪过少女惊愕的表情，随后，堵住韩月朵呼之欲出的辩解。
“不用瞒我，我都知道了，朵朵。”
感谢阅读。
前方大型跨服聊天现场。
抽烟有害健康，文中为剧情需要，作者不提倡抽烟，请大家不要因为好奇而尝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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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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