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的一声,诗迪维斯沉默看着手中断裂了的羽毛笔,低头揉了揉眉头,长长叹了口气。
“塔伦这小子都给他安排成什么样了,居然还有空诅咒我吗?”他忍不住自语道,抚了抚发慌快速跳动的心脏,看了看四周,身上亮起了柔和的白光,“不是,他是想我死吗?”
然而,就算如此,他还是压制不住内心中的不安。
“诗迪维斯。”一道声音响起,充满了迷茫和哀伤。
诗迪维斯疑惑回头,就看到安特洛斯双手捧着一颗破碎的水晶球,水晶球中的血滴融入了垫子,他愣住了,眼睛睁大了。
“这,这是……”
“安儿微娅。”安特洛斯无力道。
诗迪维斯踉跄起了身,“安,安儿微娅的?这才几天,安儿微娅她就……
不,不该啊,按那虫子现在的进度,她是可以全身而退的,而且,而且,她有卷轴,不管再如何,也不该如此啊?她有很大概率会受伤,但,但不该是……”
空气陷入了沉默。
两人都沉重低了头。
“现在怎么办?他们还不知道,想要回溯死亡前一段的记忆的话必须要找塔伦,但是塔伦……”安特洛斯迟疑道。
诗迪维斯痛苦闭了眼,“我真的相信她的实力的,她底牌很多的,不应该……
啧,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教廷绝对会乱了吧?他们绝对会撕了我吧?尤其那几对没有孩子也再也有不了孩子的夫妇,他们可是真心将人当亲闺女了。
别的……
别的也没好哪去吧?就好比塔伦这小子,平时不着调,但也真的挺在意的,就好比这时不时给我来一个诅咒,我刚心慌还在想他咒我死呢……
还不如他咒我死算了。
他现在也就看在了安儿微娅的意愿和局面稳定上没说出去,但是,他要是知道发生了这事……”
诗迪维斯睁了眼,“他知道了,他在过来,他本来就是预知,而且他关照着安儿微娅的,瞒得了谁都瞒不了他。
你准备好,他一进来,就先封锁,虽然理智人很多,不然活不到现在,但这件事刺激性真的太大了,我感觉没几个能扛得住不砍我。
就好比塔伦,他都扛不住,当年他可是格外的理智现实,尤其那件事上,理智上的操作是择优的,但感性上却让人难以接受,过于残忍,所以最后哪怕重新相聚,但还是跟塔尼亚失了血缘情分。
塔尼亚更多还是偏向于感性,对她们、尤其是那些格外耀眼勇于拿起武器抗争的女人们充满了不忍,她们可以堂堂正正牺牲,但被狠狠折磨甚至活剥.皮,她无法忍受,哪怕,这是为了他的潜入,里应外合收集证据,乃至最后的布置和背刺。
圣堂的女人们已经遭受了太多的苦难,她们更需要的是感性的安抚和拥抱,她们遭遇太多的男性伤害,而塔伦是男的,而且他无谓残忍和牺牲,只要能达到想要的那个好的目标,于是最终还是被我捡来了教廷。
但是现在呢,在知道安儿微娅走后,理智上他没揭发我,但这记仇的小性子整不死我但也快整死我了,他也是在乎上了。
安儿微娅很优秀,由于力量的侵.蚀致使情感衰弱偏向理性,安儿微娅的指挥跟他学得呢,他真的没有丝毫藏私。
目前我们这在战略物资升级,不太安定,不能更乱了,让别的东西趁虚而入,我不能挨这顿毒打,我要保留良好的状态来应对,毕竟,终归还是我坐在这个主权的位置。
精灵算是在安儿微娅她们那边吧,毕竟它也盯着那小虫的,那小虫发.情期,这次估计是因为安儿微娅的阻挠,它按捺不住了?
不确定,反正主角绝对有她们三,安儿微娅这结果,精灵估计也不好受,算暂安了。
另外冰洋海那边不稳定,爱德鸥那家伙跑冰洋海了,还有另外一批组织,他们两打着呢,但还是那家伙占上风,似乎勾搭上那彩色大蜈蚣了,最有可能偷袭的是它们。”
“嗯。这么瞒下去也不是事,终有揭发的一天,我就怕,万一事爆发在了不好的阶段,被有心人利用,毕竟,知道的不止我们……”
“塔伦这不是过来了嘛,这交给他多好,我相信他,挨他一个人的打还是可以的,他又不是战士,他只是个路子杂、其中诅咒和预言格外突出的辅助或指挥替。”
安特洛斯默了默,“你是想去了吗?”
诗迪维斯静静看着他,低着头转过了身长长叹了口气,“这是她的选择,虽然她的选择出现了大意外,但,我好歹也是她叔父,而且,这里面也有我错误的纵容,我该是要给她讨公道的,并且,接她回家。”
“那小虫子其实已经把人送回来了,并且也表述出了自己的状态不好,很有自知之明……”
“但是拒绝不了啊,这是她的选择,她很坚定,拦不住的。既然拦不住,只好帮她扛压了,只不过这压力太大了,不好扛。”诗迪维斯幽幽开口,“她出去那一趟,算是挺好吧?有个性了,嗯,活了,不再那么平淡,她在倔强……”
大门突然“哐当”一声被踹开,两人回头就看见了气势汹汹的塔伦进来,还知道关门,然后直接冲了上来,一个飞踢踹上了诗迪维斯胸口。
诗迪维斯捂着格外疼痛的胸口坐地上复杂看着这眼神格外冷冰冰的人,笑了笑,“咱先看看经过,之后几天交给你安抚了啊,我去接她。”
“我呸!老东西!你惹出来的事自己扛!我才不接这个锅!”塔伦爬起身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
“嗯,我就是接,我的意思是,你先让他们心里有点底,能冷静冷静,不然这一下子刺激太大了不好……”
“对你不好吧!大家伙能直接把你打半死然后绑柱子上上火.刑!天杀的!谁让你不商量,甚至还故意帮忙隐瞒,安儿微娅还小,就不说她了……”
“呃,说她也行。”诗迪维斯突然道,就见面前的人眼神更加危险了。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老东西!亏得还是她亲爹亲伯父,结果就是这么对她的?!不说护着她,还让我这个外人说她?甚至人都出事了你还要我说她?!”
诗迪维斯缩了缩脖子。
“她还小,不懂事,一定程度上还是需要大人的指引,但是你们两个老东西居然跟着不懂事!挨打也是活该!这事要是传出去教廷的名声都被你两败光了!
这叫什么?!卖女儿!亲的都不当一回事是吧?!啊!我们要剥了你这事你就知道怂了?还要我帮你安抚?我呸!我不领头搞你都算我对不起她!
要知道,最关键的事,是那虫子明明都有自知之明把人送回来了,送到教廷了,也算好好的送到我们手里了,结果因为你们的纵容,人又离开了!
这事的主要责任还是在于你两!咱理不直气也不壮,你现在去找它事的行为就好像一个弥补的无赖货!
我也不是站那虫子,我还是骂你,好好的对待这事,这事呢,主要还是你,你们想的怪好,出事了,那虫子有责任,但主责任还是你们,那虫子那时就表明它状态不好。
你们太自大并自以为是了,为什么你们会相信并纵容她呢?这事我也曾想过,大概,大可能,是她对你们表现出了她有应对的能力,给了你们很大的她不会出太大事的信心。
而这能力和信心如何来呢?这些年,她都是我们看着来的,就算她总是格外努力的甚至偷偷学习并锻炼,但我们对她心里还是有那条大概的准线。
所以,她,其实,也拥有着并知道上次的那段记忆是吗?有着那段事落后管理教廷并直到回溯整个世界的记忆和经验是吗?
这件事里面的第一个意外应该是那虫其实并没有控制住她让她昏睡,这是她的配合。
第二个意外是,她有那段曾经的记忆,以前确实没有表露出来的迹象,所以这记忆回归时间大概是那虫帮她给挖掘出来的,但是看那虫的表现它并不知道。
第三个意外是,你们从何时配合上的。
根据第二个意外,她既然掌控过教廷,那么,她便拥有过这防护屏障的支配权,并且成功跟你们展示了她的熟悉度,来让你们更加认可那第二个意外的成立,所以,你们才会支持她,同样,这也是动静最小最不会让他人发觉的展示。
总之,现在事已至此,你去接她,也不合适,你也是走不了,我不会替你接这个安抚众人的担子的,我这几天把事收拾了,安排好,没多大问题了,我去接她。
但,我不一定会把她带回来,你们都做的这么绝了,我当然是去看看情况,跟人家再讨讨交易。
毕竟,我觉得,人家可没那么大可能再放手了,从虫的角度来看,安儿微娅确实是一口格外可口有营养的浓汤,说不定,现在已经被吃食干净了。”
“你……”诗迪维斯皱眉才开口便被打断了。
“我确实不善于攻伐,但是,除了塔尼亚外,我最擅长预言,除了镂巳外,我最擅长占吉凶,而且,我现在的状态,大概十三四岁,也确实做不了多少大事了,尤其预言,其实,我也有点不想再预言了。
有时候,感觉安儿微娅挺有道理的,不知道,那么,未来便有无限可能。
预言,是一道框,框在,让人心有底,更好根据题目解决问题,但也难逃,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算数,而是一道没有固定答案第一次大题,而且思索总归是会围绕框进行,越是找不到逃离的缝隙,越是给人以绝望的压迫影响判断,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终归面对至少部分预言的画面。
若是没有预言,也确实,哪哪都是路,在危机中探索。
预言,有好,没有,也行。”
塔伦抬头望向屋顶长长叹了口气,转身手背后轻缓抬脚,幽幽道:“况且,我也不一定死,我不是去打架的,人家打我我反抗是另外情况。
而且,安儿微娅确实护着她吧,她认可看重的不是那虫子,而是,被虫子包裹的那个人,人家曾经,确实也是人,而且,人家若是想要发展,哪怕是安稳日子,早投靠虫享受生活去了。
不可否认,她确实是能与精灵蚁后彩蜈之类并列的虫王。”
塔伦双手放在了门上,正要开门离开,一只手按在了他肩膀。
“还没看安儿微娅的死亡经历,你先别走。”安特洛斯认真道。
塔伦一动不动,张了张口,扭头咬牙切齿,“哦!我光顾着骂他都忘了骂你了!你……”紧接着,被捂住了嘴给强制闭嘴了。
“我认为我要看的,放心,我不会冲动的,我只是想看看她的委屈,记住,留到以后。
虽然,这事确实我们不对,但,我想也该迁怒下造成这事的罪魁祸首,既然它都不稳定能害了她了,那么,它也就不是之前我们见的那个它了,这个它该被报复。
塔伦,求求你。”安特洛斯认真道,放下了手,单膝跪地。
塔伦沉默扭头看向诗迪维斯,看着他好像因心态颓废老了挺多。
“放心,你都说这么开了,那,你去吧,我不去了。”诗迪维斯摆摆手,“你可以相信我,我知道轻重。不用担心我两,没事的。”
塔伦又叹了口气,“好。”接过了盒子,随意的坐在地上,摸了摸脖子吊坠,大镜子平放于地,然后是调配“墨”,指尖点上那最终透明的“墨”于镜上描绘。
诗迪维斯和安特洛斯坐在他两边看着他绘着,吸了血的绒布垫被展开漂浮于镜面上,他将剩余的墨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滴于血中心,直至一滴透明的血墨穿过绒布滴落于镜面中心,然后红色迅速扩散变淡,塔伦死死盯着,当那最后的红色相连,手迅猛按上一挥,镜子出现了画面。
画面中是一片眼熟洞内冰潭,暖光的灯光照亮不大的一片范围,水面上有一块儿浮冰,浮冰铺着一沓子皮纸,眼熟的手握着笔。
然后三人看到人歪头探了头,“确实是我,大概是叔父、先知和父亲吧,其他人应该被瞒着还不知道,当你们看到这画面,我约是出大问题了。
我根据原理的因果关系替换了这场画面,然后,为了让你们相信不是小四误导你们,书信我放在潭底冰层,这是我离开之前就留下的。”
三人原本苦涩沉重的心情变味了。
“不是,安儿微娅你……”塔伦忍不住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而且对方也回不了他,这是留言……
“好闺女,本事好大啊……”诗迪维斯也忍不住感慨。
“要不要这么护那只虫?”安特洛斯在看到接下来她边述说着边开始动笔,首先,第一句——‘先不要伤害小四,不要对她动手,看看情况,别动她。’,说了三次,重复写了三次三行,也是忍不住了。
“我答应过要保护好她的,尤其在她没有犯什么大错前。小四可以很强,但也很弱小。
对于我会死这件事,我也想过的,我不怪她,她也确实一次次的警告过我、提醒我,她没错,这是我选择所造成的后果,我都接受的。
叔父和父亲,你们也不用太自责,这是我的选择,我坦然接受,也并不后悔,你们按规划进行就好,别因为我而影响选择。
然后,下一轮的紧张情况也快来了,我的遗体不用执着带回来,我会告诉小四,让她把我吃了,别浪费,在虫中,她现在还是过于弱小了,没成长起来,她最好是不能继续吃虫来成长,会导致她越偏向虫,我大概能一定程度帮忙冲散之前吃的那些虫所带来的影响。
我也给她留了一封信。
不过,我还是不大认为她会来晨星之都,毕竟,我也不在了,而且还是她杀了我,忌讳你们报仇。
嗯,我会死的话只会死在小四手里,我不会伤害她。
叔父、父亲,先知,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们能试着接纳下她,给她一个安稳的住处,别让她被虫抓走了,希望你们可以代替我护护她。
她人真的确实挺好的,但是挺敏感自卑吧。
我相信她在杀了我后,会愧疚而听我话努力克制虫性,如果他人不惹她,会安安稳稳的不招惹别人,她最大可能也就盘块地儿自个儿过日子。
我希望可以将她带到晨星之都,不放心让她进城,让她在城外安稳就好,物资方面,我给她储备了有,不用担心,虫来的时候庇护一把,别伤害她,她绝对不能被虫带走。
我可以跟你们肯定,咱真的会打不过它的,寿命熬不过,实力它有本事但不抗不应,弱的能大片收割,而且它本质是寄生虫,它是格外的特殊,只要它不愿意,它亦可世界不灭,生命不熄,乃至包容世界,成为唯一。
比起蚁后,它可自身分裂,拥有1400条的脑虫。
精灵在主动奉献自身成为它的事物求.偶。
海是寄生虫的大本营,它是寄生虫中的王。
所以,小四好了,我们别的都能打,它被虫带走了,这真没法打了,它一虫可以为整个虫族。
得亏她是个心好的,她还偏向人,对人抱有期望,她寻求向往人的和平安定,而且,她还小,24岁,年轻,但是,其中大半时间都在被实验,还有7年被控制脑,她好好的生活的经历寥寥无几,世界观也是如幼童般脆弱稚嫩,对比她,我的行为确实是卑鄙且卑劣的。
她干净的比我耀眼多了。
总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怪她,我希望你们也别因为我迁怒她,这本就是我故意招惹她去的。
我希望你们可以看看情况,如果她状态好的话,不主动惹她她没有攻击倾向,主动将她带回晨星之都保护,真不可避免打起来了,别太伤害她把她打太疼了,能好好说话了,补偿下安抚下她心,她很好哄的,咱不动真格,她也会收着些的。
她最喜欢金币,不过,我感觉,她最喜欢的还是那普普通通的瓜果蔬菜肉甜点之类,各种食物、美丽漂亮的鲜花、柔软的玩偶、舒适的被褥……之类的,而这些都可以用金币交易,所以她最喜欢金币,因为有了金币,那些都能拥有。
叔父,父亲,谢谢你们帮我承担压力,先知,也谢谢你帮忙安抚叔父和父亲他们理智。
好了,正事说完了,然后接下来的是给大家的留言,麻烦叔父拿影像石记录一下,然后帮忙转交大家,谢谢大家这么多年来的照顾,不要为我太过悲伤难过。
一个一个来,絮叨会挺久,麻烦准备充足些。
叔父……”
诗迪维斯沉默听着她平稳宁静的絮叨曾经那些记忆难忘的小事,述说着感恩感谢,然后是一些甚至他自己都没注意的小事,生活上的嘱托安排,很是认真细致体贴……
眼睛控制不住红了,抿紧着唇不吭声,忍不住抹了抹泪。
“安儿微娅这是要弄哭整个教廷吗?”塔伦忍不住小声嘀咕道,“上来就是这么猛的,其他人大概都是这样的流程叙述吧,这谁憋的住。
诗迪维斯,看看你们这干的好事,安儿微娅这么一说,确实哄好大家理智不揍你了,但肯定会没好脸色记你一辈子,小事上给你使绊子。
出城门那时我就应该立马散去拦的……”
另外两,谁都没说话。
只余这平稳如往常般的声音叙说过往,感恩,愿往后安好。
他们认真的听着,看着她记录着,每一个对她好的人,她都细致认真的惦记着,贴心的记录着每个人的身体大致规划、需要的事物可以哪哪获取,各种杂七杂八但对当事人很重要的小事……
她虽然日渐的情感淡漠,但是她很努力认真的在回应着大家对她的关爱。
“为了这么只小虫子而没了,真是无情呢,安儿微娅。”诗迪维斯轻缓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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