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典礼结束有一会儿了，操场上除了他们几个人，没有多少学生在这边逗留。
之前被程夏川拽衣领的男生主动向他自我介绍：“兄弟，我叫张呈宇，6班的，就你隔壁班，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交个朋友呗，待会儿一起去打篮球吧。”
男生之间没什么误会是一场球赛解决不了的，另一个男生也附和着说：“我也是6班的，我叫许翊，我们约好每天下午放学都去球场打球，你可以加入我们，那边很热闹，我们也是每天临时组人的。”
程夏川低头不语，许翊说的那个堵人的校篮球队队长会不会也在球场打球，他倒是挺想去会会他。
“怎么样，去不去？”许翊再次开口问程夏川。
“去，我是5班的，叫程夏川。”
牛一峰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拍了一下程夏川的肩膀：“同桌，你怎么还在这儿？明天要开始军训了，今天早点回宿舍休息吧，要不要一起去食堂打点饭回去吃？”
程夏川说：“你先去吧，我跟他们去打球。”
牛一峰听见要去打球，也兴奋地凑上来：“加我一个加我一个。”
四个人勾肩搭背往学校北区篮球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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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场一直以来都是校园里关注度极高的地方，一说到篮球场，总是会有女生脑补出一场狗血偶像剧，校园告白场所排行榜前十必有篮球场的一席之地。
余姚中学的篮球场确实像许翊说的很热闹，但是不是狗血的那种热闹，而是男生们真的在切磋球技，女生们在边上安静地看着等着，偶尔小声的欢呼一下，这里并不是上演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的血雨腥风场所。
一分为二的两个场地都是满员状态。
许翊忍不住感概了一句：“哟，今天除了周哥，都是生面孔，咱们还有机会上去打吗？”
“我周哥在还不好说话吗，”张呈宇说，“校队队长让我们上，没人敢反对。”
“那过去吧。”许翊搭着张呈宇的肩膀往球场内走。
程夏川和牛一峰跟在他俩后面。
“喂，我跟你说，这场子里，几乎所有女生都是冲着周绝来的。”许翊凑到程夏川耳边说，“就那边那个在投篮的，看见没。”
程夏川往场上看过去，最高挑帅气的那个男生刚投进去一个三分球。
传闻中的校篮球队队长，果然名不虚传，不仅球打的好，人也长得帅，他是有资本堵人的。
这个对手比他想象的难对付。
“周绝加油！”
“周绝好厉害。”
旁边几个女生忍不住给他加油打气。
“我们能跟他切磋一场吗？”程夏川问许翊。
“周哥这人挺局气，想跟他打一场的人太多了，他来者不拒，只是看今天这场子这么胶着，打完他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心情再跟我们打。”许翊说。
程夏川没再说什么，只是盯着场上那个飞快移动的身影看。
这时候一个女生从他面前经过，径直往球场上走过去。
“经，经学姐。”张呈宇下巴都快惊掉了，“她怎么来了，听说她从来不来篮球场这边的。”
许翊也看见了，“看这样子，她是要直接去找周哥吗？”
程夏川看见经希乔一走进球场，那些打篮球的男生都停下了，有人吹了声口哨。
周绝把手里的篮球往边上一扔，抬手捋了捋头发，几步走到她面前：“找我？”
少女将手里拿着的一个粉色信封扔给他，语气冷淡：“周绝，以后不要再托人给我送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了，请你以后也不要再打扰我，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说完，也不等周绝再开口，她转身离开。
周围的男生看的目瞪口呆。
程夏川也是全程目睹经希乔是怎么拒绝周绝的，她那么心高气傲的样子，很少有男生能被她认可吧。
“经希乔。”周绝还没死心，朝着少女离开的方向喊，“我一定会让你当我女朋友的。”
同为男生，程夏川佩服他的毅力，可是心里也对他很不爽，所以在球场上的时候，找到机会就盖周绝的帽。
在场下的张呈宇都看呆了，对坐在他旁边的许翊说了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许翊丢给他一个白眼。
最后周绝一个三分远投扭转了战局。
“不愧是我周哥。”许翊感慨完，球也打完了。
球场上很快恢复了平静，暖色路灯亮起，这一天即将结束。
军训开始以后，氛围一下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有一种正式进入高中生涯的自觉感，初中那种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他们是马上要步入成年人世界的高中生，摆在他们面前最大的一座山是名为高考的山，跨越这座高山，又将是新的人生阶段。
竞赛班培训不占用学生白天的上课时间，用的都是晚上晚自习的时间。
程夏川是高一年级段唯一参加这次数学竞赛的学生，他拿着练习册找到竞赛培训的教室。
来早了，教室里只有一个女生正低头专心致志地写东西，她扎着高马尾，鬓边的碎发垂落在脸侧，时不时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
程夏川看了她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在他的视角里，这不是一场偶遇，更像是他精心设计的剧本。
经希乔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少年，主动跟他打招呼：“程学弟，你怎么来这么早，晚上七点才开始培训。”
“经学姐好，我吃完晚饭没什么事情就早点过来了。”程夏川说着，走到她后面一个空位置坐下。
他看见经希乔桌上放着一盒没拆封的特仑苏和一袋全麦面包片，她转过身看向他：“你不去前面坐吗，一会儿人多了，你坐在这里可能会看不见板书哦。”
“没关系，今天要讲的内容，我基本都自学过一遍，有不清楚的，培训结束再问老师吧。”程夏川说，“学姐没吃晚饭吗？”
经希乔笑笑：“我晚饭一向都是随便凑合一下的，为了省时间。”
程夏川知道高二的学业压力还是很重的，但还是提醒她：“晚饭还是要按时吃的，要是为了学习，把身体搞垮了，你爸妈知道也会担心的。”
经希乔内心有些触动，好像从来没有人这样细致地关心过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小时候她的父母离异，丢下她和弟弟，这么多年，她一直跟弟弟一起生活，她当爹又当妈的把弟弟拉扯大，从没有人问过她累不累，也没有人在意她飞得高不高，她努力向这个世界证明自己也是个不错的人，却时常忘记对自己好一些。
“谢谢学弟的关心。”经希乔说，“之前那本《图论导引》，我带过来了，一会儿正好还你，真没想到你也来参加竞赛。”
程夏川：“其实说起竞赛，我六岁那年参加过一个少儿杯物理竞赛，这是我第二次参加竞赛。”
“你也参加过少儿杯物理竞赛？”经希乔有些惊讶地说，“我们俩不会参加的是同一个竞赛吧，因为我七岁那年也参加过那个竞赛。”
程夏川不想承认，因为他内心的自卑感在作祟，那时候的他真的太普通，不值得她记住：“可能不是同一场吧，因为沪城每年都会举办一场少儿杯物理竞赛，我比你小一岁，我们参加的不是同一届。”
“这样啊。”经希乔一脸遗憾的表情，“如果那时候遇见你，也许我们现在也是能玩到一起的朋友了。”
“是啊。”程夏川说，“不过现在能认识学姐，我也很高兴。”
“说起来，我还记得那次竞赛，我有遇到一个很可爱的男孩子，就坐在我后面一个位置，长的又黑又胖，我喜欢叫他小黑胖。”
原来她没有忘记！
程夏川心里像过了蜜一样甜。
“不知道他长大以后怎么样了，那次竞赛我还嘲笑过他的解题过程，还说他这么笨还来参加竞赛，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他也没生气，就是呆呆地看着我，真挺可爱的。”
“他一定也还记得你。”程夏川说，“总有一天，你们也会再见的。”
“借你吉言，但是，还是不要见了吧。”
“为什么？”
“也没有为什么，过去就过去了，我对他那么坏，他大概也不想再见我。”
“不会的。”程夏川说话声音大了一些，在只有他们俩的教室里显得十分突兀。
经希乔愣了下。
两人没再说话，教室陆陆续续进来学生，竞赛培训正式开始。
培训时间从晚上七点持续到九点，中间有十分钟休息时间。
程夏川上半节课全程心不在焉，注意力要不就在窗外时不时飞过的无人机上，要不就在前面人身上，与她只隔一个座位的距离，那么近，近到触手可及，却又远在天边。
数学老师讲到竞赛函数题那里，点了程夏川的名字。
“程同学。"粉笔头在墨绿色黑板槽里弹了两下，"你来说说看，为什么判断函数奇偶性前要先确认定义域对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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