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单出来，祝临看了眼手机，没想到时间像开了二倍速一样流走了，竟然已经到了傍晚。
他今晚有一张游戏商稿要出图，差不多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抱着这样的想法，祝临带着Veil慢慢悠悠地晃荡到一楼，走了没几步，扶梯旁的一家店门口，有个女生出声叫住了他们。
“你好两位，抱歉打扰你们一分钟时间。”
祝临转过头，看到她身后是一家之前没见过的猫咖。
祝临展露出完全不觉得被打扰到的笑容：“好呀。”
店长看看祝临，再看看Veil，眼睛一亮又一亮：“是这样，我们猫咖今天试营业，注册会员可以免费入场，有兴趣体验一下吗？”
透过玻璃，祝临看到屋内有十几只小猫在竖着尾巴悠闲地巡逻领地，可以看出被主人养得很好。
顺着祝临的视线一同看过去，店长语气变得柔和：“小朋友们第一天上班，还没有染上班味对吧？”
毛绒绒是上帝赐予冰冷的人类世界的一剂解药，祝临又在蠢蠢欲动了。
看到有人眼睛都黏在小猫身上了，Veil很有眼力见地问：“要去吗？”
祝临回答得十分干脆：“要。”
画稿什么的，还是追求ddl才更刺激啊。
店门的右手边，是一个两米高的木质展柜，里面摆满了各种猫咪元素的摆件和装饰品，旁边挂着个牌子，写着“在售中”。
店长眼光很好，祝临一眼望去，都是特别可爱的款式。只是还没来及细看，就有一只蓝双布偶走过来，埋头蹭了蹭他的裤脚。
注意力一下被转移，祝临蹲下身子，伸出手，小猫很亲人，毫不犹豫地跳到了这个人类的怀里，被他稳稳抱住。
下一秒，人类和小猫同时看向正在旁观的Veil，人类说：“你看，他好乖啊。”
祝临的头发看起来很软，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竖起来几根，说话时一双亮晶晶的杏眼专注地盯着人看。
和他怀里的布偶简直一模一样。
Veil顿了两秒，抬起手背蹭了蹭小猫的脸，然后向上摊开掌心。
小猫闻了闻他的气味，毫无防备地把脑袋搭上去拱了两下，很软。
“是很乖。”Veil说。
店长看他们暂时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和祝临闲聊了两句后，回到门外继续给店铺做宣传。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祝临戳戳Veil说：“我们在这里待十五分钟，你到时候可以提醒我吗？”
不然他一旦沉浸，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临时被任命为人形闹钟，Veil扫了眼墙上的钟表，说了声“好”。
得到应答，祝临放心地找了角落位置坐下，拿起桌子上的逗猫棒，在Veil的视线里弯下腰，可能是猫以类聚，很快就和来来往往同类打成一片。
过了一会儿，店长回头查看屋子里的情况，没想到看见了如此岁月静好的画面，不由愣了愣，由于十分想要记录这个瞬间，短暂纠结过后，她拿出手机，走回店内。
脚步声由远及近，祝临抬起头，看见店长有些犹豫地走过来，主动问道：“姐姐，怎么了？”
“那个……我可以给你们拍一张和小猫同框的照片吗？”店长举起手机上的账号页面，语速非常快，“允许的话我想分享在社媒主页，不方便也完全没关系！”
祝临很乐意帮忙，但毕竟涉及真人出镜，他当然不能一言堂。
身体微微朝Veil的方向倾斜，祝临小声问：“你愿意吗吗？”
说悄悄话似的，Veil也小声回答：“听你的。”
于是就答应了。
店长喜出望外，连着说完一长串的谢谢，又邀请他们随时来免费撸猫。
她在柜子里找到ccd，调试时离得远远地对他们说：“你们继续和小猫互动就好，不用在意我。”
专业的演员都是要无视镜头的，取景框里，祝临还是在逗猫，Veil还是在看祝临逗猫。
只不过小猫可能玩累了，不再理会逗猫棒，纵身一跃，趴到了祝临的膝盖上。
祝临捏捏小猫的爪子，忽然想起Veil好像都没怎么摸猫猫，于是替小猫主动出击，拍了拍他的手臂。
怕说话声音太大会把小猫吵走，祝临脑袋凑得离Veil更近，声音比刚才还要再轻一点。
“可以摸摸头。”
祝临想让他摸摸小猫头，意思显而易见，完全不需要主谓语加以说明。
只是没想到Veil没能和他理解到同一个频道。
Veil犹豫着抬起手，在祝临鼓励的目光里，逐渐坚定地伸了他眼前。
然而下一秒，祝临预想中会向下贴在猫猫头上的那只手，却移向完全相反的方向，最后轻轻落在祝临的脑袋上，很轻地揉了揉。
“……”
“！！！”
感受到头顶的压感，祝临呆愣地怔了一瞬，紧接着，瞳孔发生十级地震，他瞪大眼睛，满是震惊地看向Veil。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Veil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明显僵硬了一瞬后，他迅速收回搭在祝临头顶的那只手。
但比想象中更软一些的触感仿佛还停在掌心，无论多快都不能掩盖他占便宜一般的所做作为。
他低声道：“抱歉，我理解错了。”
两人一个震惊一个懊悔，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气氛忽然变得无比寂静，似乎连带着空气流速都变得缓慢。
幸亏好人有好报，店长姐姐及时出现，打破了这片死亡宁静：“你们好上镜啊！每一张都是镇店神图诶，快看看！”
将ccd接到手机，祝临垂眸看过去，好巧不巧，屏幕里的那张照片记录的正是Veil摸他脑袋的那个瞬间。
虽然心脏还在乱跳个不停，但必须要承认的是，这张图看起来真的很温馨，他们两个也真的很……般配。
祝临忽然意识到，整个下午，他的手机相册新增照片数量为零，眼前这几张也许是他今天唯一的收获。
“姐姐你好会拍！”祝临夸赞别人的时候，眼神总是真挚的，足以让人信服的，“可以发我一份吗？”
店长疯狂点头：“当然可以！”
十五分钟时间已经到了，店长给祝临投送照片时，Veil提前回到了门外等他，不知道是不是过程不太顺利，祝临出来的速度比预想中慢了很多。
这会儿站在一起，气氛比进去时多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好安静，我以为我们一直有——
怎么可能没话说！
再这么安静下去，原本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就会一去不复返地转变成尴尬。
祝临绝不允许。
他想也没想，随口扯了个话题：“如果我要养一只小猫的话，你觉得养什么好呢？”
“乳色三花。”Veil轻飘飘地接过话头。
意料之外的回答，祝临好奇道：“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不经思考就给出的，当然是近在眼前的答案。
“因为漂亮。”
“你喜欢漂亮的小猫吗？”祝临又问。
Veil的人设里没有明确对猫的喜爱标准，既然如此，他遵循自己当下的感受，应该并不算ooc。
“不讨厌。”他回答。
商场一号门，是离地铁口最近的出口，门边是一家装修风格很鲜艳的甜品店。
路过时，祝临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对Veil说：“等我一下好不好？”
“好。”
遵从单主的命令本来就是他作为Veil必要的工作内容，不知道祝临是没意识到还是个人习惯，一直在问他“可以吗”、“好不好”。
又或许是他真的很在意Veil的感受。
等待过程中，Veil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手指条件反射点了锁屏上的消息条。
祝临应该是早就想好了要买什么，这次来回的速度出奇的快，还没看清具体的消息内容，祝临就已经拎着袋子重新站在了他面前。
莫名有种工作时间摸鱼被单主抓包的即视感，Veil立刻放下手机，道歉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被祝临抢先一步。
“今天的委托结束啦，你可以下皮了。”
祝临唇角笑意明显：“也可以玩手机，不需要偷偷看。”
没想到祝临会这么说，也没想到自己还听懂了祝临的回敬，“Veil”微不可见地轻笑了一下。
明明是对方的工作结束，祝临自己却也松了口气，认出皮下是谁的那一刻就想问的问题，现在终于可以问出口了。
“你还记得我吗？我们——”
“祝临，我记得你。”
他记得自己，倒是让祝临感到意外，他们唯一的一次交流还是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被学校邀请拍摄下一届的招生宣传片。
他又说：“你请我吃过三明治。”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角落里的记忆被揪出来，拍摄宣传片的当天，祝临的闹钟不知道为什么没响。
虽然拥有晚上想着重要的事入眠，第二天会在定好的时间附近自然醒来的能力，但事发突然，即使预留了足够的时间，可意外消失掉的十五分钟还是令祝临感到慌乱。
他着急地弹射起步夺门而出，在某个路口匆忙买了两块三明治，结果到学校后被告知器材室的钥匙被昨天值班的保安带走，等待钥匙回家的期间，他用三明治当由头找拍摄搭档搭讪，还真成功说上了话。
虽然对方一句话的字数按个蹦，但那天对祝临确实是句句有回应，是个非常不错的好人。
拥有彼此之间共同的记忆属于意外之喜，祝临连递出袋子的动作都带着几分雀跃。
“小礼物，送给你的。”
以为祝临是忘了自己刚才说的话，“Veil”提醒：“委托已经结束了。”
“就是结束了才送啊。”
祝临拉过他的手腕，把袋子塞进他的手里。
袋子里是面前这家店贴了无数个宣传广告的的招牌小蛋糕，以及一个不久前还挂在猫咖展柜里的猫猫头毛绒挂件。
祝临语调轻快：“路隐，周末愉快。”
单主给委托皮下送小礼物并不奇怪，也许是祝临每个字都要上扬的说话方式太有活力，路隐看着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在这个瞬间，竟然没能说出话。
直到祝临再次喊了他的名字，他才猛然清醒过来，后知后觉地接下礼物：“谢谢。”
“不客气。”祝临说，“今天辛苦啦，我很开心。”
路隐礼貌性地微笑一下：“那就好。”
“你呢？”
“什么？”
“你觉得我怎么样？”
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更容易让人心软，祝临表现地小心翼翼：“你以后还会接我的委托吗？我真的很想再约你。”
他其实更想问路隐可不可以原皮出来玩，但是以他们现在只比陌生人稍微熟了那么一点点的关系，应该很难实现。
还是用委托这个理由好啊，冠冕堂皇，花钱买到的就是很安心。
路隐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这让祝临感觉有戏，他抬眼盯着路隐，企图用世界上最真挚的眼神感化对方。
“可以吗？”
怎么这么喜欢用上目线看别人，路隐心想。
祝临的眼睛过于清澈漂亮，应该很少有人能对着这双眼睛说出拒绝的话。
他当然能做到，但似乎没有必要因这件小事让他眼底的涌现失落，黯淡的情绪与它并不适配。
这么想着，路隐颔首，淡淡道：“可以。”
祝临：抬眼
路隐：在撒娇
路隐：祝临你要不要我的联系方式
祝临：要那……么有用的东西吗好呀好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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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可以摸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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