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队伍解散,芈夏纠结要不要逛逛学校。
“芈夏?是叫这个名吧?”
文采撷左右簇拥着两个女生,很突兀的出现在芈夏面前。
“芈夏同学,你很不爱笑诶,这样会没人喜欢的哦。”
文采撷脸上露出灿烂笑容,俏皮的看着芈夏脸上的错愕。
“开玩笑啦。”
“挺好。”
“什么?”
芈夏的回答在文采撷意料之外,她先是愣神,随后有些机械的说完话,“什么意思?”
“她什么意思?”
文采撷看向身边两个女生,两个女生也茫然,摇头,看着芈夏高傲的背影,“她好……好……好A!”
芈夏没走多远,又被人拦住。
“芈~~~夏~~~同学!”
一个高马尾的女生挤开熙熙攘攘的人群,飞奔到芈夏身边,“真的是你啊~~~”
她双手合十,眼睛笑得像一轮弯月,嘴角的梨涡像盛了酒。
相较于莫名的敌意,芈夏更不擅长应对过分的热情,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
“太巧了吧!真的真的太开心了,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你,我听说你考进蓉高了,我之前还在想,我们会不会分到一个班,没想到,真的在一个班,”看见芈夏脸上的疑惑,女生急忙道:“哦,忘了介绍自己,我叫徐露露,初中是你隔壁班的。”
徐露露说话声音黏黏的、糯糯的,像加了白糖的年糕,恰合时宜夏日骄阳的明媚。
“有什么事?”
芈夏一开口,白瓷碎冰一样的音色,清冷疏离。
“啊,没事,没事,只是觉得太巧了,”徐露露跟着芈夏往前走,“其实早就想打招呼了,以前没敢,现在一个班了,必须要认识一下了。”
芈夏驻足,皱眉,徐露露急忙摆手,“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声音好听,人又长得好看,没别的意思……”
“谬赞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两人的声音,滚水淌过冰川,一冷一热,碰得叮当响。
“啊?你现在要去哪里啊,可以的话,我们一起走吧。”
徐露露很诚恳的发出邀请。
芈夏咬唇,对方眼神太过真挚,一瞬间击中她心里厚厚的防御墙,她不安,犹豫,表情看起来更冷了些。
“不方便吗?”
徐露露小心翼翼的问。
“嗯。”
芈夏顺坡下驴,急忙转身离开。
看着芈夏背影,徐露露有些失落,“芈夏同学这么高冷呢?”
看着芈夏的背影,徐露露露出痴痴的表情,心里有些中二的想,芈夏......像桔梗一样高洁的冷美人……
芈夏快步走到角落,确定徐露露没有追上来,这才放松了些。
现在是人群高峰期,她准备避开这个时间段,在角落待一会儿,等人少了再说。
芈夏身体微微靠在垒了半米高的红砖上,拿出手机。
“哒哒哒!”
耳边传来几声脆响,芈夏急忙站直身体,环境太吵,她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扭头看清身后近在咫尺的人,芈夏皱眉。
他还在这里?
对于沈淮深的身份,芈夏心生疑惑,他肯定不可能是工地搬砖的,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淮深用灰刀敲击砖块,发出刺耳的噪音。
芈夏的眉皱得更深,她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是记仇,想报复她?
“同学,我要搬砖,”见芈夏表情冷硬,沈淮深露出笑容,又敲了两下,“同学,你对人都这么敌意吗?”
芈夏明白过来对方意思,急忙后退一步,她脸上露出些许尴尬,随及转为薄怒。
原则上说,她只是轻轻靠着砖块,并没有影响他的行动,而且这样揣度分析别人,为了显示自己很厉害吗?幼稚。
芈夏审视对方,斩荆截铁的下了结论——自以为是、不可理喻的男人。
两人目光相对,片刻后,芈夏转身离开。
远一点的地方有一把红色木椅,她目光坚定的走过去,身后的人却追了上来。
什么情况?这里这么多人,还不至于蠢到动手吧?
芈夏加快脚步。
“喂~同学……”
“叫你呢~”
“听不见?”
“别坐!”
“有事?”
芈夏面上优雅的坐下,内心实则异常紧张,她推测了无数种对方追上来的原因,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能听见她刚刚在心里的那一通嘲讽。
她抬眸看向眼前人,目光冷淡,强绷镇定,芈夏向来擅长。
沈淮深舔了舔后槽牙,气笑了。
什么眼神?
真有意思。
“同学,用手摸摸这椅子,感觉一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还有,记得去检查一下耳朵。”
沈淮深歪头,修长的手指轻靠在耳骨上点了两下。
芈夏意识到不对劲,其实冷静下来的第一秒她就隐约知道了,如此浓烈刺鼻的味道,是经过太阳暴晒融化的油漆,而且是刚刷的那种漆。
她低头,手指黏黏的,很鲜艳的红色,大喇喇的嘲讽她的愚蠢。
沈淮深抱着手,假以辞色的看着她。
他似乎很期待她的反应,看得异常仔细,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微表情,像从机械表里拆下发条,用力上到最紧,再仔细观察发条转动的齿轮……
芈夏咬唇,防御保护几乎快要被击碎。
“怎么?还坐着?”
沈淮深语气软下来。
芈夏看向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好在没有人注意他们这里。
想到自己要顶着屁股上的红印子回家,芈夏手心冒了些许汗,她希望对方离开,至少不要站在自己面前,他们不熟,更不要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
她讨厌被人审视。
片刻后,芈夏抬头,迎着沈淮深的目光。
沈淮深也垂眸看着她。
“你!可不可以——走开。”
“什么?”
沈淮深停下脱衬衣的动作。
芈夏咬牙,提高音量,“我说,你影响到我休息了!”
看着芈夏死犟着不起来,还一脸怒意的瞪着他。
沈淮深舔了舔后槽牙,第二次被气笑!
-
晚上吃饭,芈正国询问芈夏军训的事儿,“能适应吗?”
芈夏点头,“嗯嗯。”
“对咯,女生不要学得娇滴滴的,也得拿出精气神儿,我芈正国的女儿,必须比男生还强,你姐当年读书的时候,一头短发,那叫一个精神。”
“我会向姐姐看齐的。”
“别听你爸的,你姐当年剪了头发,躲被窝里哭了好久呢,你头发好打理,没必要剪。”
芈正国看了眼潘胜兰,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他继续道:“行,学校没要求,只要心思放在学习上,剪不剪都一样,你也是大孩子了,进入高中,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都要更独立,要有勇争第一的决心,不能浑浑噩噩过日子,像你姐姐看齐,当年,她可是省高考状元。”
芈夏点头。
“不说要求你当状元,那至少不能丢你老爸的脸。”
潘胜兰给芈夏夹了个鸡腿,缓和道:“夏夏没问题的,别太大压力了。”
芈正国早年在部队工作,后来退伍进了林业局干文职,因为生芈夏的缘故丢了工作,好在他搞的技术工种,考了爆破证。
基建、桥梁、开山,都需要爆破,在小公司里也算老师级别的,他一向对孩子高要求、高标准、高期望。
“我知道。”
芈夏说完话,摔下碗筷起身,“我洗衣服去了。”
被油漆弄脏的衣服不好洗,芈夏先用水泡了泡,用洗衣服搓了搓,明显还有印子,她看了看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找出母亲的卸妆水,有点用,油漆基本上被除去,只剩下一点点印记,希望干了以后不会有人注意到。
弄完裤子,芈夏回到房间,开始学习,整个暑假,她都在预习高一数学知识,习题册也做得七七八八。
最近遇到了一道题,怎么也解不出来,她有点烦躁,不安、焦虑。
刚才搓衣服太久,手掌也在隐隐作痛,她疯狂想看手机。
兴鹤好几天没消息了,想主动联系,又害怕他在忙,害怕打扰,害怕他会觉得烦。
芈夏关上书,起身走到小黑板面前。
她拿起笔,开始写圆周率。
3.□□338327950288419716939937510......
3.□□338327950288419716939937510......
3.□□338327950288419716939937510......
好像稍微平复一些了,芈夏轻轻舒了一口气。
“叮咚~”
几乎是一瞬间,她冲到桌旁抓起手机。
【夏夏~】
兴鹤的消息,芈夏手指紧缩,急忙回复。
【嗯,在!】
芈夏飞扑到床上,滚了两圈,用力捏着毛绒兔子玩偶的脑袋。
兔兔脑袋被捏变形,可爱的兔兔五官变得狰狞,如此反复几次,她长舒一口气,两天来积压的焦虑终于得到了疏解。
芈夏脸上露出娇羞,过度兴奋的原因,她的脸飞上一大片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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