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夏,你怎么这么重的黑眼圈?”
晚自习,徐露露看着狂打瞌睡的芈夏,眼里满是担忧,“这才高一,你不要这么拼吧?”
芈夏从瞌睡中惊醒,眼神聚焦片刻,看清卷子上歪歪扭扭的笔记后,摇了摇头。
“要不要睡会儿?我帮你盯着。”
老班安排大家写卷子,叫路泽钰盯着。
“没事儿,不困了。”
芈夏打起精神。
“在你舅舅家睡不好吗?”
芈夏摇头,“我最近搬回来了。”
“搬回来了,为什么啊?”
徐露露凑近,两人小声说着话,路泽钰看到了,他目光落在芈夏身上,停顿了两秒,随后低下头。
徐露露看见路泽钰动作,更加放肆的打听起来。
“你搬回来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啊,害我周末都不敢找你出来玩,不过你一个人住,不会害怕吗?”
“没事儿,一个人习惯就好。”
芈夏语气淡然,她没有解释为什么搬回来,她不好和别人细说自己的家事儿,而且也说不清楚,搬回来的契机是表妹无意间的抱怨,舅舅家里只有一个卫生间,本来也只是小事儿,她可以装作没听见,但她还是借口搬回来了。
爸爸的病情依旧没有起色,本来计划过段时间回来的,现在看来又要一段时间了。
潘胜兰在这混乱的生活中忙得焦头烂额,偶尔她会回来,爸爸托付给姐姐照顾,她则是往返于警察局和爸爸曾经的单位之间,试图为爸爸讨回公道。
然而,那个可恶的老板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留下的单位不过是个空壳,甚至有人还被威胁恐吓了。
其实芈夏搬回来的第二个星期,她便遇到了件怪事。
十二点过,有人疯狂敲门,芈夏从睡梦中惊醒。
她还没起床,敲门声便消失了。
她本来想和潘胜兰说,又怕让妈妈徒增担忧,之后几天,没有再发生什么事,芈夏便忍下了。
只是那天晚上被吓得严重,导致连续好几天梦魇,总是半夜惊醒,睡不好。
“诶,要不你去我家吧,我和我弟两个人正无聊呢。”
芈夏摇头,“没事儿。”
徐露露瘪嘴,没再坚持。
过了几天,赵承异常兴奋的和大家分享了一个大消息。
沈淮深要回来了。
“我就知道,淮哥没忘记咱,”赵承学着东北口音,贱贱的道:“这不,想我了,说什么好好道个别,其实就是想回来见我一面。”
“好恶心啊!”
徐露露翻了个白眼。
“你懂个屁啊,”赵承白眼回敬,“老子纯爷们,这是兄弟情,兄弟情,懂不懂?”
赵承轻柔的推搡徐露露,“淮哥安排我叫上平日玩得好的,请大家吃个饭,你现在讨好我还来得及。”
“为了你淮哥面子,你现在讨好我还来得及,”徐露露抱手,朝着芈夏挤眉弄眼,“是吧,到时候没人去,多尴尬啊,还不得我们充个人头,撑个面子?”
芈夏有些飘忽的点了点头,她努力装出淡然,心跳却快了几分,从听到沈淮深要回来开始。
“去去去,”赵承有些不悦,“我淮哥是需要撑面子的人吗?不说他,我一呼百应,信不信?”
“OK,那我们不去了。”
徐露露挽住芈夏,“夏,我们不去了哈。”
芈夏咬唇,点头。
徐露露得意的朝赵承吐舌头。
“切,不去算了,你们去了,影响我们交流感情。”
芈夏没心思理会两人斗嘴,她关上书。
“去哪儿啊,”徐露露在芈夏身后大声提醒,“快上课了。”
直到上课铃响,老师已经进了教室,芈夏这才打报告进来。
“有这么急吗?”徐露露小声蛐蛐,“幸好是英语老师。”
芈夏点了点头。
晚自习下的时候,芈夏边收拾书包边瞥徐露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没什么。”
两人挽着手往外走,芈夏今天走得比平日慢,徐露露正在热聊最近看的动漫。
“诶,”徐露露站定,“你今天怎么了?”
“怎么了?”
“看看看,”徐露露扭头盯着芈夏,“就是这副表情,心神不宁的,从下午就开始了。”
“没有吧?”
芈夏摸了摸衣领,眼神躲避。
“肯定有心事,快说。”
徐露露伸手搂住芈夏腰肢,芈夏很瘦,宽大的校服一下子贴紧腰迹。
芈夏不自在的想要挣脱,徐露露不放手更用力了些。
“别跑,快说。”
“痒~”
两人在追闹了一会儿,这才停下来。
“我想想哈,好像是从赵承说完沈淮深要回来开始,你就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徐露露停顿片刻,迟疑着声音道:“你不会是……”
“是什么啊,”芈夏伸手打徐露露胳膊,“别乱说。”
“嘶,我什么都还没说呢?”
徐露露洋装吃痛,随及换上俏皮的表情,“我知道你看不上沈淮深,可是,也说不准日久生情了呢,有些时候,不知不觉喜欢上了,自己都不知道呢。”
“说什么呢?”芈夏脸上露出怒意,“以后你再说这种话,我不理你了。”
“啊?”
徐露露急忙捂嘴,小心翼翼的看着芈夏,发现她真的生气后,不敢再说了。
两人沉默的走了一会儿,各自想着心事,徐露露想的是芈夏这么生气,看来是真的讨厌沈淮深,以后不敢再乱开玩笑了。
至于芈夏的心事,只有藏进云里的月亮知道。
“我只是想的我的笔记……”
“什么?”
“我的笔记还在沈淮深那里,”芈夏站定,很郑重其事的解释,“我今天就在想这个事情。”
“哦?”徐露露若有所思,随后道:“他不是要请吃饭吗?我们找他去拿回来啊。”
“嗯,”芈夏低头,“只有这样了。”
“OK,这事儿交给我,我明天和赵承说。”
徐露露拍了拍胸脯,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沈淮深请吃饭的时间就定在了周六。
临近前一天晚上,芈夏从衣柜里翻找出合适的衣服,一开始试了裙子,最后还是换成了白T恤,浅蓝牛仔裤。
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她收到了沈淮深的消息。
【明天来吗?】
间断的一句话,很久很久没有联系,这句话让芈夏心里暖暖的,心里涌动着期待的热流。
【嗯。】
芈夏回复,她抱着手机,想要再聊点什么,又找不到说的,对方也没有继续发消息。
睡前,芈夏打开和兴鹤的聊天框,两人的消息停在几个月前。
兴鹤发消息表示家里遇到点事情,以后可能不能及时回复消息。
芈夏保持着一个月联系一次的密度,很多时候,兴鹤过了好几天才回复一次,而且也只有潦草的一句话。
有时并没有回复,消息石沉大海一般。
经历了几次强烈的患得患失,芈夏渐渐习惯了这种单向的情愫。
她只需要兴鹤存在这世间,不管是哪里,不管有多远,不管他会不会回复,也不管他在意不在意自己,都不重要,她只需要兴鹤存在,好好的存在这世间某个角落。
那么,她就无所求了,本就是不可以有所求的人。
如果可以同沐浴暖阳,同风,同雨,同日,同月,同山川,同江河,同每日今朝,同呼吸……那便很好很好了。
芈夏如此安慰着自己。
想到这里,她给兴鹤发了两条消息,便进入了梦乡。
【明天要见一个朋友。】
【最近刷数学题很上手,一切都好。】
果然没有回应。
-
次日清早,芈夏早早起床,她先完成了作业,吃了饭,偷偷溜进潘胜兰房间。
潘胜兰的化妆品不多,全都放在梳妆台上面。
芈夏翻找了几下,选了几个自己需要的。
她对着镜子给自己上了薄薄一层粉底液,为此特意拿着镜子去了阳台,在自然光下才能看清楚妆感,她不希望粉底液太厚,只需要遮住黑眼圈就好。
再简单描一下眉毛,用卷发棒打理一下刘海,只是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口红涂的很淡,简单打理好,换上衣服,芈夏对着镜子照了照,气色好多了。
芈夏站在玄关,手里拎着出门的包,正准备拉开门,一阵嘈杂的叫骂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他妈的,什么破房子!”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手停在门把上。
本来是想等声音过去再出门,急促粗鲁的敲门声直接让芈夏心跳到了嗓子眼。
“芈正国,芈正国!”
一个粗哑且带着醉意的男声穿透门板,让她的手心瞬间沁出了冷汗。
芈夏踮起脚尖,透过猫眼向外看去。只见门口站着几人,他们穿着松松垮垮、满是破洞的牛仔裤,身上的T恤皱皱巴巴,还有些甚至印着奇奇怪怪、带着威胁意味的图案。
为首的那个男人,身形高大壮硕,胳膊上刺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刺青,随着他挥舞手臂,那青龙仿佛也在扭动。
他的脸上带着一道长长的疤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嘴里叼着烟,表情凶狠。
另外几个小弟模样的人,或叼着烟,或双手插兜,在一旁咋咋呼呼,时不时地用脚踹着墙壁,发出砰砰的声响。
芈夏的心跳急速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这些人找父亲到底是为了什么,可越想越害怕,各种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不断闪现。
就在她慌乱之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差点被吓得将手机扔出去。
看到来电显示是徐露露,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按下接听键。
“夏夏,你出门了没呀?我已经在路上了。”
徐露露欢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和此时芈夏所处的紧张氛围格格不入。
“露露,我……我这边有点事儿,你先去吧。”
芈夏尽量压低声音,生怕门外的人听到。
“啊?什么事儿啊?很重要吗?要不我等等你?”
徐露露的语气里满是疑惑和关切。
“不用不用,你先去,我这边处理完看看能不能赶过来,先不说了啊。”
芈夏匆匆挂断电话。
她躲在门后,听着门外的动静。
几人依旧在门口徘徊,时不时地还会用力敲门,嘴里骂骂咧咧:“芈正国到底死哪儿去了?家属给我出来,再不出来,老子可就不客气了!”
每一次敲门声都像是重锤,敲在芈夏的心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芈夏一直躲在门后,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过了会儿,为首的带着人走了,留下了一个瘦小的手下,芈夏看不见他身影,但她知道这人蹲在楼梯角落,墙角的影子出卖了他。
这时,手机屏幕亮了,是徐露露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道道精致的菜肴,其中一张,捕捉到了沈淮深的身影。
他站在窗边,侧目看着窗外,神情略显落寞,与他身旁笑得张牙舞爪的赵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夏夏,你快来呀,菜不错。”
芈夏看着照片,心中一阵苦涩,她回复道:“露露,我可能去不了了,你们玩得开心。”
她没有说原因,不想让徐露露担心,也不好说自己的家事。
她想只要自己不出门就好了,只要假装家里没人,这些人应该会走。
夜幕彻底降临,楼道里的灯光昏黄而黯淡。芈夏透过猫眼,瘦小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口。
还在?
她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她想到了给潘胜兰打电话,可母亲远水解不了近渴,只会白白担心。
芈袁仁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怎么办?
就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颤抖着拿起手机,看到是沈淮深打来的电话。
芈夏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对面一阵沉默,芈夏微张着嘴,紧张的盯着门外。
仿佛回到了最炙热的那年盛夏,在烈日里跳进泳池,耳膜被压得生疼,却什么也听不见,身体被恐惧填满了。
“你……来了吗?”
一瞬间,芈夏从水里冒出头,她按住胸口,大口呼吸了两下。
门外的人在抽烟,他眼神凝重的盯着猫眼,仿佛已经看穿门后的芈夏。
“我……我来不了了。”
芈夏声音微颤,她后退几步,压抑着声音。
“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
“你声音怎么了?”
“没事,没事。”
“芈夏,你,”电话里传来砸门声,“不来,给我个理由。”
“我……我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
芈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可声音里的颤抖还是没能逃过沈淮深的耳朵。
“你在哪儿呢?”沈淮深的语气变得焦急起来,片刻后,他深吸了口气,软下声音道:“你身边有别人吗?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芈夏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惧,带着压抑的哭腔说:“有个坏人在我家门口,一直不走。”
“我想报警,但是我怕……”
芈夏怕被这些人报复,警察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她想的是不露面最安全,但是这人一直不走,她不知道怎么办了。
几乎是没有犹豫,沈淮深道:“别害怕,我马上过来!
“把门锁好,千万别出声!”
“你别一个人来,怕有危险。”
“没事儿,我会带人。”
嘟……嘟……嘟……
电话挂断……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芈夏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她紧紧地握着手机,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等待着沈淮深的到来。
每一秒都过得无比漫长,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门外传来嘈杂的声响,芈夏激动起身,透过猫眼一看,心凉了半截,那些人又回来了。
她急忙摸出手机,准备让沈淮深别过来。
急促的敲门声又响起,外面的声音更凶狠了些。
“他妈的,老子知道里面有人,给我开门!”
“干什么呢?”
楼梯间响起呵斥声,芈夏看见了穿警察制服的人。
“别跑!”
这些人看见警察,抱头鼠窜一般,为首的扔了嘴里的烟,叫嚷着,“认错门了,走走走。”
沈淮深穿过叫嚷的人群,他反身站在了门前,猫眼被他的身体挡住,漆黑一片。
一瞬间,芈夏的心安定了下来。
芈夏看向自己按在门上的手指,冰冷的铁门仿佛有温热传递过来,刚刚还凉彻骨的指节暖了起来。
所有人都被带走,一个警察留了下来,他点头示意沈淮深。
芈夏打开了门。
许久未见,芈夏失血的唇瓣微颤,一双带水的眸子,脸上还有未褪去的恐惧。
沈淮深沉默片刻,上前,俯身抱住了她。
“别怕。”
芈夏咬唇,她向来不是柔弱的性格,这一刻,却好想躲进他的怀抱哭一场。
安慰的拥抱很短暂,沈淮深微微弯腰查看芈夏,“没受伤吧?”
芈夏摇头。
-
警察局做笔录的过程很紧张,事情的来龙去脉芈夏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沈淮深一直默默陪在身边。
不一会儿,芈袁仁匆忙赶来,他先是责怪芈夏不给他打电话,又让芈夏说了一遍事情始末。
最后,目光落到一旁的沈淮深身上。
“你小子?”
芈袁仁神色凝重,脸上带着警惕,仿佛任何接近芈夏的都是人贩子,特别是这个年纪的小子。
“他是刚好来找我拿资料,撞上了,是他帮我报的警。”
芈夏轻轻把人拉到自己身后,这里是派出所,芈袁仁也不好多说什么,干巴巴的说了句,“这样啊。”
过了会儿,房间又进来两个警察,看起来是派出所的领导。
“家长过来了?”警察伸手招呼芈袁仁坐下,“坐着说。”
“是这样的啊,刚刚我们在审讯室审问了,”警察停顿片刻,脸上露出凝重,“不好搞啊,都是些老油条,一问就是认错门了。”
“叔叔,我有录像。”
芈夏起身,把自己通过猫眼拍的录像给他们看。
几个警察看完,把手机还给芈夏,其中一个站着的女警官温柔的道:“小姑娘可以啊,楼道没监控,还真难办。”
然而坐着的老警官却打断了她的话,“有视频比没视频好,只是,你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定罪的话,有点难。”
听到这话,芈袁仁急了。
“警察同志,这些人太嚣张了,大白天就在别人家门口闹事,必须好好惩治他们!”芈袁仁有些激动,站起身来,“你是不知道,他们就是恶棍,之前就打伤我弟,现在还敢来闹事。”
“嗯?什么情况?”
警察不明白芈袁仁在说什么,芈袁仁急忙上前几步,仔仔细细的把最近芈夏家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芈正国上门讨说法被打伤,现在因为后遗症还在北京看病,全部说了一遍。
芈夏看向身旁,沈淮深神色凝重,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沈淮深知道这些事情,听起来不光彩。
突然知道同学的私事,会让他尴尬吧?
她不想大伯继续说了,但是芈袁仁根本停不下来。
“之前那几家就被人威胁过,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啊。”
芈袁仁义愤填膺。
警察互相对视一眼,随及叹气道:“麻烦,事情麻烦,这种只能警告,定罪的是司法机关,司法都是讲证据的,这两件事情肯定是有关联,但一定有关联,得讲证据。”
“这是什么意思?”
芈袁仁有些不悦。
“我们主张调解,对小姑娘受到的惊吓给予补偿,”警察认真道:“如果走司法程序,就是取证困难,到时候会经常来做笔录,对小姑娘学业也有影响,最重要的是,可能成为悬案。”
芈袁仁想说什么,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芈夏咬唇,警察意思她听得懂。
“等我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沈淮深突然起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沉默下来,大家大眼瞪小眼。
随后,警察起身道:“你们考虑考虑,看要不要走调解,我们再针对你说的事情审讯审讯,看能不能问出点儿名堂。”
芈袁仁嘴里骂骂捏捏,芈夏压低声音道:“大伯,别乱说话。”
过了半小时,沈淮深回来了。
三个人只剩下沉默,气氛很怪异。
“那个,不早了,”芈夏扭头看向一旁,“你要不要先回家啊?”
沈淮深修长的手臂搭在膝盖上,宽阔又略显消瘦的肩低垂着,他扭头斜睨芈夏,不语。
“和解?”
他挑眉,但眼神透出无声的语言,和解不了一点。
“至少得关他们几天,让他们进去吃点好的。”
沈淮深舔了舔后槽牙,脸上露出毛头小子般的不羁叛逆。
芈夏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虽然是她一管讨厌的模样,这分钟,却不让她反感。
反而,心里一阵暖意。
又过了一个小时,警察来来去去几次。
就在芈夏不抱希望的时候,之前那个老警察又来了。
这次老警察的表情和之前不太一样,他打量了一会儿芈夏和芈袁仁,最后目光落到沈淮深身上,随后脸上露出随和的笑容,轻拍着沈淮深肩膀,“好小子。”
芈夏捕捉到其中的微妙。
“放心吧,案子我们和青山街道那边对接了,一定会调查清楚,依法处理。”
老警官的手还搭在沈淮深身上,脸上挂着笑。
这样明显的转变,傻子才不懂,芈袁仁目光落到沈淮深身上,眼见着老警察搭着他肩膀往外走。
“黄局是?”
“一个叔叔。”
两人对话传进芈夏耳朵,芈袁仁咋舌,“怪不得。”
签完笔录的字,已经是深夜了,芈夏疲惫不堪,眼神空洞。
“淮深啊,今天多亏了你啊,”芈袁仁变了个脸,“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好的,我们夏夏有你这个同学,好事,好事。”
芈夏没说话,沈淮深也没说话,芈袁仁看出两人的小心思,大方道:“得,你们两个说说话,我去上个厕所。”
芈袁仁变脸这么快,芈夏着实没想到。
周围没了人,空荡的院子能听见飒飒的风声,树枝摇曳,昏黄的灯影,仿佛有声音再低诉,仔细听,却什么也没有说。
两个低垂的眼眸落到一处,地上的落叶在风中打了个转儿……
“谢谢你。”
芈夏心里转了许多话,最后也只有这一句。
“不用,客气。”
沈淮深回得漫不经心。
两人抬头,目光相对……
静谧的对望,彼此眼神压抑着心底深处的情绪。
“走走走,”芈袁仁甩着手上的水,滴滴答答的快步走了过来,“我先送淮深回去,不早了,今天这事儿折腾得。”
回程路上,芈袁仁嘴巴机关枪似的不停,说着有的没的,话里话外打听着沈淮深家里情况。
“怎么不读了?咱们学校师资力量不错的啊,我之前听你们班主任提过一嘴,他可痛心了,你这种好苗子。”
“家里的决定。”
沈淮深声音闷闷不乐。
“家里啊?诶,你爸是做什么的?贼有钱,是吧?”
“没有。”
“那什么,芈夏他爸这案子拖了好久,他爸不方便,我这个当大伯的,怎么的也得亲自去谢谢啊,你说是不是?”
“我要回北城了。”
“哦,这样啊。”
车子终于安静下来,芈夏有些别扭的看了眼身旁的人,偏巧沈淮深也侧目过来。
目光相对,只是一瞬……
车子急刹,停住。
芈夏没读懂沈淮深眼神里的情绪,刚刚那一眼在脑海中回荡。
再回神时,沈淮深已经下了车。
“快回家,别让家里人担心。”
芈袁仁嘱咐完,车子发动。
沈淮深站在原地,呆呆地,他很少这样,好像被抽去生息,不像他。
芈夏心里酸涩,她不受控制似的挪到窗边,眼睛巴巴的望着车窗外。
游乐场熄了灯,她的旋转木马还没有坐上,那样的不舍难受。
“怎么了?”
芈袁仁见这动静,又是一脚刹车。
沈淮深追了上来,“明天,明天还我笔记本。”
他声音很大,震耳欲聋似的。
芈夏嘴角扬起,看着路边亮起的灯,她大声回应,“嗯,明天,明天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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