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应该是广播给所有玩家的，薛琳也听到了。
在二手市场搜索后，这个刁钻的关键词下只有一个商品，怀瑜：私。
点进发布者的主页。
【ID：怀瑜，职业：舰长，状态：良好】
五分钟前。
钟表指针无声地跳转到凌晨。
对于李飞而言，这像是一道赦令，体内滞涩的能量瞬间重新开始流转，变得充盈而活跃——他仅有的那个攻击技能的冷却时间终于结束了。
他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倚墙小憩的顾怀瑜。
这个女人十分强大，居然弄到了一艘驱逐舰，还有这么多荷木仓实弹的人听命于她。
但她也冷酷得可怕。
跟着她，或许能多活几天，但他永远只是摇尾乞怜的附庸，而且还是一个比自己觉醒晚的新玩家。
他不甘心。
【技能：声波冲击
可发出攻击性的声波，使对方陷入晕眩。持续时间：2秒。】
被拿走了所有道具，这是他唯一的攻击手段。虽然持续时间很短，但这几秒，足够他做很多事。
比如，抢走顾怀瑜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物资包。
比如，杀了这个可恶的女人，抢走这条船。
船上还有她的人和强大的火力，抢船不一定能成功，但至少他有信心脱身。
拿回物资，他就能支撑一段时间，或许能找到更好的出路。
风险极大，而且并不是走投无路，如果理智还在，他不会冒这么大风险。
但李飞被一种压抑的屈辱感攫住了。
顾怀瑜看起来睡着了，呼吸平稳。
这是最好的，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他屏住呼吸，像一只老鼠般缓缓挪动，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响。
距离在一点点拉近，五米，三米……他的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喉咙。
就是现在！
他猛地张开嘴，对准顾怀瑜的方向，体内的能量就要化作一道冲击波——
然而，就在他的技能即将生效的刹那。
“啪！”
一道黑影如同毒蛇般撕裂空气，狠狠抽在他的手腕上！
李飞发出一声惨叫，凝聚的能量瞬间被打散，双手传来骨头几乎碎裂的剧痛，整个人都被这股巨大的抽击力道带得一个趔趄，摔在坚硬的船舱里。
大脑一阵涣散，是熟悉的晕眩感，可平时都是他让别人陷入晕眩，这次却是作用到了他自己身上。
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的下颌被卸掉了，只能发出无意识的“哇哇呜呜”声。
他惊恐地抬头，正对上顾怀瑜的眼睛。
没有一丝刚刚睡醒的迷茫，只有早已看穿一切的嘲讽和凛冽的杀意。
她根本没睡！或者说，她从未真正放松过对他的警惕！
顾怀瑜缓缓站起身，手中握着一根长鞭，鞭梢正滴滴答答地落下混浊的血珠。
刚才那一击，精准、狠辣，彻底粉碎了李飞的妄想。
“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顾怀瑜嗤笑。
“呜……我……”李飞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死亡的恐惧让他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
那点刚刚积蓄起来的勇气和贪婪碎得连渣都不剩。
【我要飞得更高：顾姐！顾姐饶命！饶命啊！】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污水里，也顾不上脏污和疼痛，拼命地磕头，语无伦次地求饶。
说不了话，但玩家之间还能通过系统交流。
【我要飞得更高：我鬼迷心窍！我不是人！我错了！求您饶我这条贱命！我再也不敢了！绝对不敢了！】
顾怀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鞭子在她手中轻轻晃动着，像一条随时会再次发动攻击的毒蛇。
李飞见她没有立刻动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更加疯狂地表着忠心：
【我要飞得更高：有用！我对您还有用！您留着我这条狗命！让我做什么都行！脏活累活我都干！我可以帮您探路！帮您吸引怪物！什么都可以！】
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到墙边，凑近那个之前搜刮到的、电量已经所剩无几的便携式扩音器。
【我要飞得更高：我这就广播！帮您收集信息！招揽人手！或者……或者警告其它人！什么都行！】
顾怀瑜盯着他，又瞥了一眼他手中还在发出轻微电流声的扩音器，似乎在重新评估着这个二五仔的忠诚和利用价值。
最后，那根黑色的长鞭缓缓地垂落了下来。
“再给你一次机会。”
龟壳安全屋里，正闭目恢复体力的螂姐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听到了广播，也在二手市场找到了这个奇怪的商品。
怀瑜？这个玩家是谁？如此高调。
不过对方的职业是“舰长”，在这个被海洋淹没的位面，确实有高调的资本。
仅凭这个职业，就会有不少玩家心动。
可以调动无法想象的资源？“怀瑜”是原住民？而且是原住民中位高权重的人物？
有点意思。
螂姐有些心动。
今天她收获颇丰，但根据以往位面的经验，搜刮物资的效率会逐渐下降。
像上次那样能独占一整座超市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内测位面物资丰富，而且还没被搜刮过，有机会的玩家都喜欢去碰碰运气。
在传统位面，越来越多的玩家像蝗虫一样扫荡着资源，竞争越来越激烈，在某些物资极其匮乏的位面，为了一点食物和清水爆发冲突已成家常便饭。
今天她找到的多是些基础的食物和日用品。
螂姐在末日闯荡许久，知道真正的好东西——比如她之前喝过的能快速恢复甚至增强实力的药剂、特殊的武器、高品质的能源核心、或者关于这个诡异末日的情报——都掌握在更强的势力手里。
而且，玩家们并不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
但内测位面才过了一天，这个领袖能坐稳位置吗？能保护得了曾在和平时代拥有的资源吗？
比如她自己的初始位面「尸途纪元」中，有个ID叫“狸花”的玩家在末日的第二天就建立起了自己的统治。
后来她的照片曝光，螂姐认出了她，或者说全位面的原住民都认识她，首富的长女。
首富和妻子有一个独生女儿，创业初期经常营销“幸福一家三口”，圈了不少粉。
发达后就不装了，尤其是提携他的岳家和妻子先后去世，单被狗仔挖出来或者自爆的私生子就有四五个。
不过大女儿已经在公司里有了根基，得到了一些股东的支持，双方斗得不可开交。
尸潮爆发前一天，常年占据热搜前排的首富一家再次登上了热一，大女儿为母亲重修了坟墓，并发长文自述母亲并不是突发心脏病，而是被使用了过量药物，她的墓也是专门设计，用以镇压的。
文章刚发布几秒钟就被删除，但吃瓜群众的热情几乎把网络冲瘫痪了，截图在各个评论区、群聊流传。
这也起到了一些正面作用，因为大家在瓜田里上蹿下跳根本舍不得睡觉，不少人及时逃了出来，没在睡梦中就被丧尸啃。
螂姐在末日中也抽出了一些时间关注了一下瓜的后续。如果老登还好好活着，她会非常失望的。
狸花没有让她，以及吃瓜群众们失望。
家族内斗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了，大女儿成为了玩家，而且得到了职业“狙击手”，直接物理解决了。
不过她的统治并不稳固，仅螂姐在「尸途纪元」期间就听说过不少冲突，后来她离开初始位面去了海洋位面，也不知道狸花现在怎么样了。
……
她发送了好友申请。
顾怀瑜几乎是立刻通过了。
【怀瑜：是老乡吗？还是贵客？】
【纯情大螂火辣辣：不敢言贵，来讨生活而已。你在哪里？我们怎么见面？】
顾怀瑜发来了一个定位。
离她有点远，开车大概需要15个小时左右。
也就是说她睡一觉醒来差不多就到了。
有司机就是好。
她把定位转发到群里。
【纯情大螂火辣辣：今晚连夜赶路，你们两个能行吗？】
【纯情大螂火辣辣：我有提神熏香，不用担心疲劳驾驶。】
房车里她们也在讨论，汪春风有点担心这是个陷阱。
对方不知道是经验丰富老奸巨猾的老玩家还是新人，但无论是哪个，显然实力不俗。
“应该是正常的招揽。”薛琳突然说。
“这个名字我有印象，顾怀瑜是……我妈工作的学校毕业的，不过她不认识我。我也没见过她，只是听说过，她年龄比我大得多。”她低着头，汪春风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她的能力非常、非常卓越。”
【春风：连夜赶路没问题。】
【纯情大螂火辣辣：OK。】
龟壳安全屋非常平稳，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颠簸。
螂姐给所有的伤口上了药，点上恢复精神力的熏香，躺在床上一边休息一边活动肌肉。
虽然实力很强，但作为玩家早就已经习惯了抓住一切机会养精蓄锐，补充体力。
但她的心情很放松。
先去看一眼，评估一下。
评估那个所谓的本土势力是否真实存在，规模如何。
评估主导者的实力、性格和势力范围。
如果对方徒有其表，或者心怀鬼胎，她不介意黑吃黑，或者掉头就走。
继续在海底捡东西，等原住民慢慢养蛊。
反正她现在有专车司机。
……
汪春风觉得，可以和顾怀瑜合作。
她的每日任务难度太高，茫茫大海中要找到一条100斤以上的鱼还完成击杀并不容易，但是如果有一艘大型船的话，会好很多。
而薛琳可以获得原材料，对职业进阶有利。
“而且我们的装备确实不太适合在洪水、海洋元素的末日世界生存。
不对，何止是不适合，简直太浪费了，「变异废土」好歹是陆地，而且根据螂姐给的信息，并不算凶险到无法应对。
“……你说的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薛琳看上去情绪并不高。
但她很赞成汪春风的看法。
如果这个世界的末日是洪水形态，那么抱团要比单打独斗存活率高的多。
PVE模式，组队更有利。
她们换班开车，薛琳上手过一次，已经没那么紧张了，不过她开的时候还是会把车速放慢一些。
汪春风躺在沙发床上。
今天可真是精彩，末日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但她并不排斥这种节奏。
她孤身一人离开了家乡，坐上南下的火车，后来将这些经历讲给相熟的朋友听时，她们反应都十分强烈。
有尖叫的，有后怕的，有破口大骂的，还有直接哭出来的，搞得汪春风特别不好意思。
但有一个朋友说的话特别美：你的前半生就像一场盛大的冒险。
那些记忆已经离她很远了，她规律地工作、生活，租了一个小单间，半夜不睡觉上网冲浪追剧看小说，和网友吵架，也天南海北地聊天。
后来攒钱买了车，她喜欢这份工作，没有意外也不会再换了，没事就在网上研究各种优惠券，挣的几个子儿全花在了吃喝上。
生活平静，似乎一成不变，她变成了无数城市居民中的一个。
小时候她羡慕课本上图片里的高楼，可真正住进去也觉得不过如此，生活也是这样，虽然幸福，但有些无聊。
而现在，新的冒险再度开启。
她想着想着睡着了。
四个小时后，还没到换班的时间，汪春风被系统提示音吵醒了。
群里有新的消息。
【纯情大螂火辣辣：怀瑜说一个分支小队在附近执行任务，会先和我们会和。】
新坐标离她们更近，大约能提前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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