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十岁之前的记录,除了上的学校,基本没有。详细记录从十岁开始,将她从小到大在安家的经历说得无比详细。
小学,安然五六年级时需要每天放学拍照片,在冬天拍摄夏装裙子,郊区的拍摄基地非常破旧,她的手指全都是冻疮。
而周景则坐在室内养胎。
六年级下学期,周景和安司给她接了一部戏。小孩长得好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真诚又可爱,很受导演的欢迎。资料上说,这位知名导演当时已经和周景安司签了电影合同,让安然饰演女主角的孩童时期。
这篇资料后面,有张裴派出的人和导演的聊天记录,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导演对此事非常可惜。
至于为什么电影没有拍成——
陆之银翻到下一页:
眉头一压。
当红小花的父母曾用巨额“收买费”,让童星“安安”的父母放弃安安的影视机会。
当年,这个小花凭借这部知名导演的角色爆火,接到许多主角年少时期的角色,稳稳火到现在。
上了初中,她在音乐课上展现出音乐天赋,当年在她学校做调研的音大教授邀请她去市里学习,为期两年,只要三十万学费。
安家存款四百三十万,周景的月子中心花了二十万,剩下的,在一个月之内全被安司赔光,安然主动提出放弃机会。
透露消息的老同学说,安然每个晚自习都哭,整整一个月,眼睛都是红的。
可后面的资料显示,当年这个时候,安司还没有碰赌博,这全是他们的借口。
戏剧性地成为了他们的预言。
陆之银唇角微勾,指尖揉着iPad的边角,给张裴打电话。
“告诉你一桩三等功,要不要去调查?”
张裴激动:“在哪?是我辖区吗?什么事儿?”
陆之银:“去把安司赌博的窝端了,把他送进去关一段时间。”
张裴:“好嘛,原来还是让我办事,行,这事儿我托人办,三天内给你消息。”
安然初三时,安司就真的去赌博了,输光家里所有的钱,以至于后来安然高中在表演兴趣班成绩优异,也不敢和家里提出报名,只能半工半读,将挣来的钱全部交给家里补贴家用。
陆之银看一会就得停下来缓一缓。
他胸口闷堵,简直想冲到安家杀了他们全家。
当然,陆之银不是不良青年,也不会用如此弱智的方式。
歇斯底里,只配得上值得的人,安家父母不配。
他看完了安然大学时期的最后一点介绍,关闭iPad。看了眼手表——进房间已经五十分钟了。
不知道安然在外面做什么,万一怀疑她又麻烦了自己,她又会紧张地道歉,他不喜欢安然面对他拘谨的样子,于是收好iPad,赶快出去。
打开门,陆之银被眼前的景象填满心脏:
安然系着围裙,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热腾腾的香味顺着鼻腔钻进心里,流进肺腑,飘香的厨房响着搞笑讲解新闻时政的博主声,伴随安然偶尔清朗的笑声。
陆之银眼睛里的画面布局温暖而又热烈,带给他的冲突不亚于看到四维空间。
安然像是有感应似的,回头一看,撞进陆之银期待的眼神里。
安然还以为自己感受错了,没想到那股磁场真的是陆之银。她脸红着笑笑,不好意思地指着电饭煲:“你家没有做蛋糕的家具,我突发奇想,想要试试最近很火的电饭煲蛋糕,所以借你家具一用,不好意思,没有和你提前说。”
陆之银早已控制不住嘴角,朝安然走过来:“很好,你的冒犯,我很喜欢,希望以后多一点这样的冒犯,我们的合作才会更加顺利。”
安然摸摸脑袋,指着电饭煲:“快好了!是不是很香?我还烤了两个巧克力饼,你要不要尝尝?”
安然期待地看着陆之银,手已经激动地去拿盘子叉子。
“你都准备了两份,我不吃不是浪费了食材吗?”陆之银的心跟随她的急吼吼的小动作而动,想每天都看到可爱的安然,可更希望安然在他面前做真正的自己。
会有那么一天的。
陆之银暗暗下定决心。
巧克力饼入口即化,香醇可口,绕着舌尖打转。
陆之银边吃边点头。
安然吃下一口,对于这次做甜品,满意极了。
陆之银忽然随口问:“对了,你喜欢唱歌吗。”
安然身体软了下去,颓丧地跌在椅子里:“喜欢,我初中的时候还被一位有名的老师邀请去市里集训,可是那时候我家里欠钱,没有办法去。”
安然泄愤似地咬一口巧克力饼。
陆之银借擦抽纸的动作,悄悄抬眸看她。
他不忍心说出真相,以免让安然更伤心。
只是,剥夺她知道真相的权利,陆之银断然做不出这种事,要想让安然真正地成长,就必须让她看见血淋淋的真相。
“你可以问问家里,当初为什么不让你参加集训。”
“什么?”安然表情呆呆的,显然没有领会到意思:“我说了,我家当时就欠钱了呀。”
她不好意思的地低下头,代表自卑的红晕在她脸上浮现,她吃下一口巧克力饼,香醇的味道变苦了。
“不对劲,”陆之银推测:“那时他们还没叫你去打工,怎么可能欠钱?”
他不经意间随口说。
安然停止了动作,沉思后说:“不能吧?可能当时欠的不多,不需要我出去工作?”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
他爸妈根本不是正常爸妈的脑子,心疼她,就不会让她冰天雪地里拍照片。
四肢冰冷僵硬,安然大脑宕机。
她从没怀疑过他们会骗自己家里没钱,阻断她学音乐的路。
她飞快看向陆之银,眼神笃定:“你查到了。”
“咳咳咳……”陆之银抽张纸巾,不和安然对视。
这个反应足够说明事实,安然站起来,视线都聚焦不了,站了一会儿,她又坐下。
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静一静,但身在陆之银家,她不知道该去哪。
“你想独自待着?我出去一趟,两小时后回来。”陆之银一口吃掉剩下半个巧克力饼,往门口走。
安然叫住他:“这是你家,我出去。”她拿起手机就走。
手臂挡住她,陆之银表情毫无破绽:“正好有事要处理,去一下张裴的公司,你乖乖在家。”
陆之银没再多说什么,忍住留下的冲动,让理智统领身体。
看着他的背影走出门,安然很久没有都动,直愣愣地盯着门板很久,眼泪终于落下。
酸涩的眼眶让她忍不住跑向昨晚的卧室,顾不得会弄乱陆之银的房子,她趴进被子里哭了好久。
果然,家里一直在骗她,他们四个才是一家人,而她,从来没有被接受过……
安司她可以理解,自己不是他亲生,可是妈妈……
“为什么妈妈你也这样?”
安然沙哑着问。
没人能回答她,这简直是个伪命题,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安然觉得自己命好苦,她又产生了结的念头——连带她来世界的妈妈都不爱她、算计她,她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不过——
“你完全可以选择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从现在开始,给自己一份好的生活。”
陆之银重复过几次的话在耳边响起。
他清泉般的嗓音凉凉地流变全身,疏散了她身体中的苦痛。
哭声停止。
安然坐起来,第一次细细想陆之银的话。
不过了多久,门口响起开门关门声,安然回神。
她看着自己的手:她真的可以吗?可以给自己更好的生活吗?可以把自己拉出泥潭吗?
房门被敲响。
安然看向门外。
进贼了?
陆之银很绅士,不会在自己不主动出门的情况下催促。
安然咽了下口水,起身开门。手指搭在门把上的时候,她先问了一句:“谁?”
软软的音调滑进陆之银心里,仿佛变幻成一只小手弹了一下他的心脏。
陆之银语调热切,带给安然生的希望:“说好了,你独自难过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接下来是趴在我怀里哭,还是我们出去吃顿好吃的?二选一。”
拉开门,安然看着他笑。虽然眼睛还红红的,可是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伤心:“去吃好吃的!”
“走吧。”陆之银甩着车钥匙:“我知道一家新开的餐厅,是你喜欢吃的菜系,现在去,应该还有包厢。”
安然开心地说:“好呀,就去那儿。”
车里,安然揉揉眼睛,有点不好意思,边系安全带边说:“你心态好稳,考不考虑去做心理大师?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人充满力量。”
“哼哼,”陆之银在她没说完时就忍不住笑:“我的话,不是对所有人都管用,保守估计只有你一。”
安然熟练的放下车窗、调节座椅,她很熟悉这辆车了。
她不懂他在卖什么关子,朝他眨眨眼睛:“嗯?”
陆之银单手扶方向盘,转头看她,盛满柔情的眼神如磁铁,紧紧吸引安然的视线:“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相同,‘情人耳里才能听到对方的话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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