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淮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出这个不合时宜的动作,像是本能反应害怕人溜走,但又没有留住她的理由,手上的劲儿缓缓松掉,心情却愈发复杂。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喻淮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朝恩望着他,“实践什么?又出什么真知?”
要不是她的眼神太坦诚,喻淮桉绝对怀疑她是在装傻充愣。在背后嘴别人是一件很没意思的事,但他现在已经够没意思了。
“是不能轻易给人下定义,但周路齐这个人的确不怎么样。”
他保留了两分,准确来说是烂到了骨子里。
“你和他很熟?”朝恩问。
“那倒没有,”喻淮桉这才松了手,“打过几次球。”
朝恩看着他修长的手臂离开自己,哦了一声:“周路齐说他篮球打得比你好。”
校门出来的几个吊车尾,一路上嬉戏打闹,笑声划破了这夜里的安静。喻淮桉觉得她这话说得挺有深意的,“他打得确实好。”
朝恩想起哐哐连进的三分球,心说你是在谦虚还是在等我夸。
喻淮桉从来都这样,不会因为自身原因去贬低谁,捧赞谁,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解释道:“他去年的比赛成绩很出彩,本来要进省队的,但出了些状况。”
其实朝恩没兴趣听他说这些,哦了声,他又说:“我俩比的话,看打什么位置。”
见她没有继续问下去,喻淮桉回到刚才的话题,“班长不是捕风捉影,一些事说出来脏了你耳朵,作为同桌提醒你一下。”
月明风清,少年的话说得淡淡荡荡,像是没有半点私心的规劝。
朝恩眨了下眼睛:“有多脏耳朵?”
这么明显还问?喻淮桉想掸她脑门,看能不能清醒点,“不告诉你。”
朝恩撇了下嘴,“好吧。”她很少对别人的事情感兴趣,因此也最烦有了胃口被人吊着。
喻淮桉眼尾微吊,有些没劲儿地道:“想了解他?”
“也还好,没太兴趣,主要是你说得很勾人,”朝恩上下打量他一眼,开玩笑道:“你适合去主持走近科学。”
喻淮桉轻呵一声,心情莫名变好了点,懒懒转着车钥匙,“走吧。”
朝恩原地没动,“怎么?”要送我?
喻淮桉一本正色:“你欠我一杯奶茶。”
……
再一次坐上他的后座,朝恩的心境变得不一样了,毕竟上次是摔断了腿,是意外。
骤然间离得这么近,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钻进呼吸里,淡淡的、冷冽的像是打霜后的青草露水味似乎能蛊惑人心,朝恩的心跳怦怦地撞击胸脯。难免让人想起很多次,在人、流车辆混杂的路上,在一片嘈杂声里,她坐在杨思娜后座,总能一眼认出他。
即使大家的车相差无几难以分辨,路灯昏暗得叫人分不清五指。
“你平时怎么不载人?”风声呼啸在身后,朝恩冷不丁开口。
喻淮桉放慢了速度,噪声渐小,“不喜欢载人。”
路上无人,寂静和夜色格外容易勾起人的好奇心。
“那你为什么载我?”
这个问题……喻淮桉差点刹车,后视镜里只露出身后人的小半张侧脸,看不见眼睛,更别说表情。他甚至怀疑她是故意的,毕竟这话像是在钓鱼。
“想喝奶茶。”
“……”
朝恩哦了声,淡漠声音裹进风里。
楼下的奶茶店还未打烊,朝恩点了杯焦糖奶茶,喻淮桉要了杯柠檬水,俩人坐在奶茶店门口的长凳上。一人坐一边,中间像是隔了楚河汉界。
喻淮桉敞着腿,手肘搭在膝盖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喝了两口,抬头发现朝恩还在往巷子口瞅。
“你喜欢看人接吻?”喻淮桉收起手机,循着她视线看过去。
朝恩收回一无所获的视线,她的生活里只有学习,而学习又很枯燥,偶尔需要点调味剂。她看着手里的奶茶,又瞄了眼旁边光风霁月的少年。
觉得这姑且也算一种吧。
于是她问:“周路齐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怎么又问?喻淮桉冷淡睨她一眼。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周路齐虽然球打得好,但人品稀烂,为了赢不折手段,撞人踩脚都是小事,每次打完都吆喝职中的几个一起去玩,喻淮桉推脱了好几次,那天想着都打几次球了,就去一回吧。
原以为是吃个饭打会儿游戏什么的,结果一群人组队进了隐秘的巷子,喻淮桉掉头要走,周路齐拦住他说他请客。
职中学生爱嫖、娼这事他耳闻过,溪中的男生也有去嫖的。少年血气重,欲、望强他能理解,但这些都不是理由。
从那以后,喻淮桉就很少打野球了,偶尔打打也是跟钟飞那一群人。
后来还听说,他周围那群人都是这样被他拉下水的。
“说了不告诉你。”喻淮桉懒懒地垂着眼皮,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手里的塑料杯。
“小气。”朝恩呵一声,反手拎过放在一旁的书包,拉开外侧的拉链,“你抽烟吗?”
“不抽。”
“喝酒呢?”
“不喝。”
朝恩手里多了个小盒子,她一边关书包一边惊讶,“你怎么比好学生还好?”
“难道成绩差就不是好学生了?”喻淮桉抬起眼,神情一滞,“你抽烟?”
朝恩撕开外面的透明塑料包装,无所谓地啊了声。
其实她不抽,这烟是上次宋有为训了她之后买的,放在书包里一直没动。
她抽出一根咬在嘴里,右手点燃火机,烟头还没抵上去,火机就被人从手里抽走了。
“能不能学点好的?”喻淮桉蹙眉。
朝恩把烟从嘴里拿下来,“我学习很好。”
喻淮桉夺走她手里那支烟以及放在腿边的烟盒,朝恩依依不舍地盯着他手,“我只是想试试,不然买来浪费了。”
“意思是第一次?”
朝恩挑眉:“看不起第一次?”
喻淮桉把打火机顺走了,“不是什么第一次都值得尝试。”
朝恩不服气,“没尝试过怎么知道值不值得。”
喻淮桉瞥她一眼,“烟归我,打火机归我,钱我转你。”
“你拿着干嘛?”朝恩莫名其妙,“你又不抽烟。”
喻淮桉起身,把喝完的柠檬水扔垃圾桶,转身后才说:“以后别买了。”
语气透出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霸道,朝恩眸光定住,他也跟着驻足。奶茶店打烊了,店员在里面洗洗涮涮,叮铃哐啷的声响显得俩人间更安静了。
“你这种行为叫浪费。”朝恩回过神来心疼地道。
喻淮桉没有让步的意思,“说了转你。”
“我有病才收你钱。”
“那你就有病吧。”
“……”朝恩没好气地道:“你不讲道理。”
“想听道理?”喻淮桉极其无语地笑了下,“那我讲给你听,香烟里含有四千多种有害物质,长期吸烟会积累在肺部,导致慢性气道疾病……
先不说容患多少种疾病,皮肤变黄,张嘴一露牙全是黑的,说话也一股味儿。”
他站在两米开外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口臭难治,二手烟伤人。”
“……”
朝恩仍然理直气壮:“我只是试试……”
他走过来,调子懒散,却从未有过这么好的耐心,“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烟瘾就是这么来的。当初袁彬礼说的跟你如出一辙,现在还不是变成了烟囱。”
“我和他能一样吗?”虽然被说动了,但朝恩依然觉得浪费,“我不抽,我拿回家放着总行吧?”
“我说你——”喻淮桉刚坐下,一只手就伸了过来,不由分说往兜里摸。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把她按住了。
朝恩也反应了过来,想缩手,但奈何他按得太紧,像是要把她骨头揉进他腿里。朝恩继续往回扯,喻淮桉抓得更紧了。他双腿原本是大喇喇敞着的,现在直接闭得严丝合缝,有点生怕给人机会的意思。
朝恩进退维谷,喻淮桉死死按住她手,“还想往里摸?”
朝恩松了力气,表情也挺无语的:“谁让你不松手。”
“……”
“……”
空气凝滞,两人沉默相视。直到朝恩耳根开始发烫,喻淮桉才跟刚回过神来似地松了手。
这会儿朝恩一个字也憋不出来,大脑一片空白,趁着夜色抓起书包跑了。喻淮桉也没好到哪里去,喉咙干涩发紧。大腿根柔软的触感让人头皮发麻,血液倒灌,酥到了全身上下的每一处。
他看着仓皇逃走的背影,过了很久很久才平复好心情。
然而没走两步,低头一看。
“……”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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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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