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渡一共有过四任正妻。”
莫青钧一开口便是深宅大院，要论隐晦程度，确实是不为人知。
萧铭辞原本看戏的模样渐渐褪去，一些不妙的感觉开始抢占心头。
“等——”
“萧渡的后院多次更替，而这些接替的新主母，一次比一次有地位，身份也一个比一个蹊跷。”
要讲萧渡的正妻，就要先从萧渡十几岁时说起，也就是三十多年前，萧渡趁虚而入收割青州残余人头的时候。
刚创业的萧家还没摆脱小门小户的稚气，就连萧渡自己也没完全从以往的混世游侠身份转变回来，幼年时闯荡江湖留下的煞气吓得贵家小姐不敢靠近，许多想用女儿拉拢萧渡的算盘通通落了空。
但萧渡的庶民经历不是白得的，前朝时萧渡一家过不上好日子，只能溜出城去当游侠，讨个劫富济贫的口子混饭吃，也是这些浪荡的日子，萧渡结识了他的发妻，一位出身武林、同为江湖游侠的女子，二人理念一致，互生情愫，在青州发生变革时也是这位江湖女子帮着萧渡摆平了不少事端。
江湖人的仗义豪情，永远是军队之下最便捷的武力手段。
可惜好景不长，这位女子并没有撑到萧渡铁血手腕一统青州，在一次与友人外出时遇到了歹人，起了冲突。
江湖事艰，谁也说不准危机何时会来突袭，也让人拿不出能应对这些危机的解药。
“只知道这位娘子姓范，受了重伤，落下了无解的病根，早早离世了。”
说道这位范娘子时，莫青钧是可惜的，毕竟他是见识过这位奇女子的雷霆手腕的，也知晓江湖人能在她的年纪有如此实力实属不易，范娘子十九岁离世，完全是天妒英才了。
而萧渡的第二任妻子就来得奇妙了。
“杜小娘是楚州来的商户人家，而且是当地有名的富商，死过一任丈夫，却硬是靠着天才经商的头脑，把亡夫的铺子盘活了，盘成了楚地最大的商号。”
也不知道如此有才能的人是如何被萧渡诓骗的，竟然真的就死心塌地嫁给了萧渡，而后又凭借自己在商业上的人脉，帮着萧渡把抢来的家产从一汪死水救成了活泉，所有停滞的产业全部开始流通，从此萧家正式迈步走上商贾之道，萧渡也终于不用再靠武力压人，真真正正掌握了青州的命脉和话语权。
如果说范娘子帮着萧渡伸出了笼罩青州的大手，那么杜小娘就是完完全全帮着萧渡吞食了青州，彻底融为己用。
“只不过，这位杜小娘也就刚成亲那年出面多，往后一直深居后宅，帮着管理萧家庞大家用，累出了一身的病，也是早早就累死了。”
评价到杜小娘身上，莫青钧除了惋惜，还夹杂了几分不可置信。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一个能脱离了亡夫独闯的女强人，就算真的愿意为了爱情退居后院，她底子里肯定还有身为女强人必备的强悍，早年闯南闯北的时候，可不见这杜小娘有什么身体不适，怎么一进萧渡的后院就出了一身的病？
这能对吗？
季宕的关注点则有点奇怪：“我猜猜，萧渡的第三任妻子，是不是也比他年纪要大？”
莫青钧：？
莫青钧没听懂这问题怎么冒出来的，但出于尊重还是帮他想了一下，然后，莫青钧诡异地沉默了。
“哦，还真是啊。”季宕咂了下嘴，“看不出来，家主还挺能吃软饭的。”
莫青钧：“……”
谁说不是呢，萧渡几任妻子堆起来，都能把萧渡自己吊打十几回了。
莫青钧咳了一声，强行把话题拽了回来：“第三任就更了不得了，你可知现在萧家是靠什么连通九州的？”
“自然是皇商这一路子，让他有了面见中州强权的资本。”这点知识季宕还是知道的。
“方才杜小娘带来的商贸你知晓了，但你可知，民商和皇商之间，可不只是有才能就行的。”
季宕要是再听不出来可以把脑子捐了：“萧渡的第三任是皇室？”
皇室下嫁？
还是嫁给萧渡？
“图什么？图他克妻吗？”
等等，萧十二之前是不是讲过，带着六少爷出逃的主母就是出身皇室吧？
就是这一位？
莫青钧：“……咳！议论皇室可是重罪！”
季宕：“哦。”
萧铭辞心里帮季宕翻译了一遍：不就是皇室，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嘴。
萧铭辞：“……”别说，天王老子没见过，真龙天子好像确实被折磨过。
重罪什么的可罚不到季宕身上。
而说到萧家第三位主母，真正的皇室贵胄，在新王朝冉冉升起的当年，可是众家子弟抢破头都娶不到的对象。
“那位宗亲不是普通的宗亲，是君王的亲外甥女，镇国长公主的二女儿，应岚欢。”
季宕：“听你介绍这么隆重，我反而更不能理解了。”
难道他莫青钧就很能理解吗？
这事放在当年也是把他吓得不轻。
但也不知为何，萧渡和应岚欢的婚事并未宣扬，皇室那边也未公布郡主已婚，只有零星几个负责折腾婚礼的人知晓此事。
莫青钧恰好就被邀请在那场婚宴里。
“岚欢郡主喜爱文学著作，来青州就是为了求学，当时郡主拜访了五六家大才，却找不到能共鸣之人，兜兜转转找到了老夫门前。”
“老夫不才，平生的学问入不了君王的眼，却没叫小丫头失望，不过老夫可不想被远在龙椅上的某人说误人子弟，也没收这个学生，只是每日谈谈经，讲讲学问。”
“郡主给老夫送婚宴帖时，老夫都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和萧渡遇上，又是怎么互生情愫的。”
但当时不论莫老爷子如何提点，哪怕是把他对萧渡的不满和揣度一并拖出，也不能让应岚欢产生半点动摇，铁了心就要嫁进萧府。
而这一进萧府，莫青钧就再也没见她出来过，至今不知这位小郡主的消息，只知道在某个年月，萧渡又带回来一个女子，娶她做了第四任的正妻。
季宕：“啊，她啊，那你不用担心。”
按照他搜罗来的消息看，应岚欢已经早早润回了她的皇宫，只不过躲萧渡躲得急，不敢出门就是了。
季宕实在是想不到如此落后的时代，却能遇到如此超前的隐婚，还是一位众星捧月的郡主和不知名小商贾的隐婚。
而且这俩人还真就把全九州都瞒住了！
“厉害，我要是君王，我得把萧渡的腿打断。”
莫青钧：“……”
这议论皇室的罪名已经镇不住你了，现在还想给自己安个篡位谋反的死罪是吧？
莫青钧当自己耳朵不存在，跳过了方才的大逆不道：“至于萧渡的第四任正妻，我就不认识了，相貌不似青州本地人，肤色白得太狠，估计身子也算不上好，我也不知道她是何时死去的。”
“……”
顿时，几人沉默，纷纷陷入自己的小心思中。
莫青钧在回忆自己还有没有落下没说的，季宕则是在算数，把萧渡的孩子们一个一个点过去，算出萧铭辞应当是这位四夫人唯一的孩子。
萧铭辞……他的脸色和莫青钧描述的母亲一样，被回忆吓得苍白。
他拉了季宕一把：“你的正事讲完了吗？”
季宕：？
季宕秒反应：“当然，少爷，我们现在就能走。”
莫青钧：？？？
“老爷子，感谢分享，我们主仆赶时间先走一步。”说罢，搂上小少爷的腰肢健步凌空飞跃出去。
莫青钧：“！！！”
听了就跑，当他老头子是什么了！说书先生咩！
轻功踏过莫府门檐，季宕乖巧把主子放在地面上，等着萧七少爷又有什么吩咐。
但萧铭辞人还在恍惚，看了季宕一眼之后也不说话，一味地往萧府的方向走。
季宕：好吧，这是还没想明白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哪个点戳中小少爷，居然要少爷认真动脑了。
季宕两手往后脑勺一搭，希望少爷想得不要太久，直觉告诉他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二人不知不觉竟踏入了求而不得的闹市，只是萧铭辞想的太入神，没留意自己乱走的步伐来到了他心心念念之地。
季宕想了想，没去打搅少爷。
闹市比其他道路宽敞，却也拥挤，人群熙熙攘攘，肩头总有另一个肩头碰撞。
突然，一缕花香擦过。
季宕皱眉。
他没闻错，方才有个姑娘擦肩而过，空气中还残留有独特的异香。
奇怪，是本体自带？可这香气缠绵绕神，不似本土风格，他记忆中的任何一种香气都与之匹配不上……
“萧二十四。”萧铭辞折返归来，就看到暗卫明晃晃站在路中间愣神，也是无奈，“人太多了，你当心走散。”
他牵上季宕的手，拉着暗卫重新挤进人群之中。
季宕接连眨眼。
哦~原来少爷不是没留意到自己来到了街区，只是故意不出声啊。
那自己确实得认真点，可不能再走丢了。
……
与此同时，白府。
白落生的门前站着好些人，各个精神饱满，打扮顺眼，昂首挺胸陪白公子晒着太阳，看这架势，应该是在迎接某位贵客。
伯杵站了一炷香，人有些发困：“公子，就是什么人还要您亲自出来迎接？您的身份虽说比不过王公贵族，但也不用如此隆重吧。”
就是朝臣迎接君王都不一定有这番架势。
白落生眼刀刺了他一眼：“站好，别多嘴，那位可不是王公贵族能比的。”
伯杵：“……是。”
伯杵用力吸了下鼻子，试图用老法子醒神，只是这一吸，竟嗅到了些许异香。
咦？他疑惑看去，白落生却先他一步走上前迎接。
“恭迎大人。”
大人？伯杵吸鼻子的动作都没做完，整个人呆滞原地。
让白落生恭恭敬敬等了一炷香的大人物已经来了，但，怎么说呢，视觉上的冲突太大，一时无法反应。
十二岁的异族少女站在跟前，无视了白落生的请安。
她扫了眼门上的牌匾：“白府？”
“是，在下白落生，府邸也取自在下的姓氏。”
“好多人。”
“是在下发自内心崇敬大人，为您摆阵迎接。”
衣着单薄的异族少女歪头，不甚理解，口中操着并不流利的官话，轻声自语：“这里就是老人家的说的，翻身之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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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四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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