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谭温,钱度已死,你有什么想法?”
青竹放下筷子,把面前的盘子推到昊心面前,示意他能吃包子就多吃点。
昊心胃口好,吃嘛嘛香,知道青竹胃口小,他也不强劝,毕竟舒服重要。
谭温迟迟不开口回答,青竹大致猜到了她的想法,直言道:“钱有良的部分记忆被下了禁术,若是强行解开我会遭到反噬。如果你想知道钱度去西藏以后发生的事,只有先找到他的魂。”
谭温沉默良久,少顷失魂落魄地朝青竹鞠了个躬,道:“我深知您是在劝我不要轻举妄动,先生大可放心,您的好意我绝对不会辜负,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谭温一切听从先生的安排。”
青竹侧眸,“简而言之,你想杀人。”
谭温不否认,坦诚地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
谭温懵了,“先生,我做错了什么?”
她想为儿报仇,了结禽兽又有何错?
她死在病床上,她的度度被亏心以待设计惨死连具完整的身体都没有,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凭什么不用付出代价!
竹剑控着谭温增长的煞气,连忙向青竹求救:“主人,女魂又激动了——”
青竹不欲多言,若有所感的昊心从碗里抬起头,左右看看后放下筷子。
他起身,过去拍了拍悬于谭温头顶的竹剑,语重心长道:“小青青啊,累了就休息吧,不用那么尽职尽业哈~”
“呸——我有名字,你别恶心我!”
昊心玩味:“叫啥,说来听听?”
竹剑时刻谨记青竹的叮嘱,又对他呸一声:“关你鸟事,休想独占主人!”
“欸,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说脏话可不对哦,青竹可不喜欢会说脏话的。”
“你放屁,你昨天说脏话不比我少。”
额……
“犯规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昊心一把扯下竹剑,提议:“青竹,学前教育要趁早,要不给小青青报个班吧?”
青竹喝了口茶,闻言无声一笑,缓缓搁下杯子,“你取名没问我要版权。”
“老妖怪,我要把你劈成花泥!”
“欸,小孩子家家的,脾气别那么大。小藤蔓,你带小青青去院子里玩哈。”
昊心不顾竹剑叫嚷,让身怀巨力的小藤蔓卷挟着竹剑离开,他则挨到青竹身旁拽着他站起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青竹,小青青刚开始见我感觉还挺害羞的,怎么现在变那么open?”
怎么比小时候还没皮没脸。
“害羞?”青竹抽回胳膊,“想多了,他是压制不住想砍你,才难受得发抖。”
得知真相,昊心咦了声:“小青青嘴巴比你还毒,你是不是给他下药了?”
青竹懒懒地扫了眼快被黑色煞气掩盖的谭温,“你若想送功德趁早说,除掉你我能得到的功德自然比舍利子多。”
“先生,明明是钱有良背信弃义不忠不仁,您为何不让我杀他?!”谭温声音被煞气侵蚀得发寒,青竹当即抬手结了个咒朝她啪!甩过去,昊心一看这架势不对,赶紧去捂住青竹的耳朵。
只听“啊”一声凄厉惨叫!
在煞气笼罩下,谭温痛苦地捂住脑袋哀嚎,就在这时,她魂身四肢突然钻出几条黑色雾虫,企图向外逃窜。
昊心嘿了声。
甩手,银光一闪,雾虫被银针穿透,即刻化为几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不错不错。”他拍了拍手,对自己宝刀未老的针法甚为志得意满。
“青竹,有空咱俩去街上玩扎气球吧,你喜欢什么娃娃,到时候随便挑。”
扎气球,亏他能说得出口。
青竹懒得搭理,一声“收!”,命令强势地召回被藤蔓纠缠到嗷嗷大叫的竹剑,将晕过去的谭温收回剑内休养。
藤蔓没了玩伴,无聊透顶地想钻回昊心袖子,却被青竹一把抓住扯出来。
“嗯?青竹你要干啥?”
昊心满脸困惑,青竹淡淡瞧他一眼。
“我以前没在你身边见过它。”他说。
小藤蔓以为要遭殃,细细一条在青竹手里抖如筛糠,跟条扭动的青蛇般。
昊心摇头说了它句没出息,才自豪介绍道:“它是我重新化形后取自身根叶炼制而成,为了让它像我一样会医会毒,还坑了溯源不少好东西加进去。”
昊心是灵花,根茎叶子能炼制法器的事让别人知道,恐遭有心之人惦记。
这藤蔓已有灵相,难怪能困住竹剑。
青竹松开小藤蔓,看它瑟瑟发抖地卷回昊心胳膊上,伸手摸了摸它以示安慰,继而抬眼叮嘱起昊心:“以后若遇见别人问你,只说它是偶然间寻得。”
昊心嘿嘿傻笑,“你担心我被惦记?”
青竹不知道这有什么可傻乐的。
那么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他违心道:“我巴不得你被人惦记。”
说罢,青竹召出万里门迈了进去,昊心小声蛐蛐他口是心非,紧跟其后。
三日时间已到,有些事需好好清算。
两人伫立在阴暗洞口外,互看了眼。
青竹开口道:“你想和我一同进去可以,前提是无论如何都不准动手。”
“动嘴呢?”昊心钻空子问。
“不必了,有比你嘴毒的。”
青竹放出嘴毒王者竹剑,竹剑非常上道的散发出温和红光,给二人开路。
“你是说小青青?”昊心问。
“嗯,实力超群。”青竹给予竹剑高度认可,竹剑听见开心地左右晃了晃。
嘴毒昊心认第二,第一只能是青竹。
要是非得说个能撼动他地位的,昊心瞥了眼实力不详遇强则强,并且还有青竹老祖宗撑腰的竹剑。得了,当之无愧的欠揍插班生,昊心心服口服。
“骂人彪脏脾气烂,嘴毒还爱翻旧账。青竹,我很好奇,小青青到底接受了几次九年义务教育,才能如此嚣张?”
“和你一样,漏网之鱼。”青竹浅浅勾唇,无视身后来自昊心的不服叫嚷。
洞穴湿冷,越往里走,身为花的昊心越感觉浑身潮湿不适。
顶着被说的风险,昊心抱住青竹胳膊蹭着取暖,青竹本想推开,想起徘徊花娇气,便没多说什么,随他去了。
进到洞穴底处,青竹突止住步子。
“你竟然敢喊他来膈应我!”他神情语气中皆充斥着明晃晃的“厌恶”二字。
青竹料离锁不敢逃他三日之约,遂才给他时间,可出乎意料得是,眼下洞穴内还有个令他反感至极的大人物。
竹剑留下的伤不比一般,看见师傅的反应和莫虑靠着他胳膊,离锁面色瞬间霎白,“师父,徒儿万没有这个意思,请阎王来也是为了暃熠一事。”
“请?”青竹冷哼:“怕是不请自来。”
在场几人哪个没心眼。离锁听出青竹的讥讽之意不是对自己,悬起的心稍稍缓和;至于阎王,他故作无意地看了眼昊心,昊心福至心灵,站直后打了个哈欠,“黑蛇,我还要回去给青竹做午饭,别磨叽了,有什么赶紧的。”
离锁眼角抽了抽。
距离做午饭至少还有四个小时,丧尽天良的破花,我早晚让你没的嘚瑟!
他大手一挥,几样大小、颜色不一的东西出现在离青竹一步远的地面上。
“师父,钱度的身体都在这儿了。”
青竹面色深沉,将其收入境内,抵着后槽牙问他:“钱度是暃熠投胎转世,你能寻回他的身体,却寻不回神魂?”
离锁知他意思,忙垂首,拱手解释。
“师父,神魂难寻,怕是已经散了。”
这话说的不仅昊心皱眉,连一旁闷不吭声的阎王也深深瞧了离锁好几眼。
青竹耐心尽失,直截了当戳穿他:“黑蛇,我没主动去找,不是为了给你留几分薄面,而是忌讳天雷桎梏。但你若是吃准了我不会大张旗鼓收拾你幕后之人,我不介意今天先拿你开涮。”
离锁顿觉惶恐,“师父,暃熠跨经万年才投胎转世为凡人,已是神魂虚弱残缺之兆。而今不幸遭逢变故,就算他神魂再坚韧,也不可能受得住摧残。”
平心而论,他所言非虚,句句属实。
但昊心看不惯他当面一套的满嘴伪善岸然,“你倒是没否认有幕后之人。”
“与你何干!”三日前的羞辱仍历历在目,离锁攥紧拳,“不需要你接话。”
“这里有你发火的地吗?死蚯蚓。”竹剑教训完,飞上前敲了敲离锁脑门。
敲这一下疼得离锁揉了下脑门,他搞不懂一个剑哪来那么大力气和脾气。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离锁不服。
“嘿……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它主人在这里站着,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凶它!”
“破花!用不着你故意在师父面前挑拨离间!你赶紧给我滚!别逼我动手!”
竹剑用力哼哼两声,“破花总比死蚯蚓强,至少主人喜欢花,不喜欢蚯蚓。”
“可不是。”昊心表情骄傲地挺直背。
眼看着越来越混乱,“诸位,且听我一言。”沉默半晌的阎王打断吵嚷斗嘴。
他今日穿了身慵懒的针织羊绒浅灰色家居服,一贯端着温润儒雅之姿,却又不似以往那般看起来死板守旧。
“怎么,你寻到柒瑚了?”青竹呛道。
阎王拿他无法。
明言道:“上天界两千年前便没了轮回台一说。而今无论是谁,死后都需在地府登册、划类、饮汤、过桥,投胎转世。暃熠自然也无法避免如此。”
他顿了顿,接着说:“暃熠身份特殊大家都知,倘若他出现在地府我绝不会无知无觉,更何况,万年过去,记录册子上根本从未出现过他的名字。”
“我听明白了,”昊心思忖道:“你想表达的意思是暃熠根本没有投胎转世。”
“对。他投胎转世一事是虚无缥缈。”
“不对。”昊心敏锐察觉出情况复杂。
阎王愿闻其详,“昊心小友请讲。”
昊心也不端着,大大方方道:“你的说法虽然有理有据,但在溯源那边说不通。溯源知今生来世,世间没有什么事能瞒过他,说他搞错暃熠投胎转世这件事比说他天天掉头发还要荒谬。”
溯源是古树,不会掉头发,几人心知肚明。
“到头来,还是在浪费时间。”青竹转身就走,昊心欸了声,连忙上前拦住他,笑眯眯劝解道:“我知你不喜,但发现问题分析问题,有讨论,事情才能有新进展嘛。青竹,你再留下来听听呗,没你这位当家的在场,凭我一人,问题也没法解决呀。”
“哦?”青竹抬眸觑他,哼笑一声,“听你说得头头是道,知道你是我养大的,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养大的。”
“哪不能够。苍天可鉴,我真的只是为了暃熠的事情才劝你留下;而且我可是你费心劳力养大的,当然会永远无条件地站你这边啊。”昊心抬手发誓,目光扫向面容扭曲的离锁,立即改口道:“自然啦,排除有些养不熟的。”
离锁喉头一哽:“你……”
“你什么你!我们自家人说话有你一个外人插话的地吗?!”昊心扎心地堵住离锁话头,而后双手自然地扣住青竹肩膀,带着他转个身,面向大家:“来嘛,继续讨论嘛。阎王,你继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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