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愿意离婚?”莯离居高临下地用脚踢踢钱有良的腿,压低声音提醒他:“敢骗我,可不止死那么简单。”
“不骗,绝对不骗,天一亮我就和她办理离婚。”钱有良态度积极做出保证。
“别被他骗了。凡人离婚有15天离婚冷静期,离婚完还要因为财产分割不均打官司,抢完孩子还会产生抚养费等诸多争执。他妻子正怀着二胎,法院能不能同意离婚另说,就算真的离婚了,也会因为两个孩子断不了联系。”
“断不干净?哈哈……钱有良,对老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是玩不开的。”莯离眯眼,微弯下腰,透出几分危险。
钱有良在心里连啐了青竹好几声。一个断腿的死人,废话那么多,活该年纪轻轻就丧了命,活该你断子绝孙!
“什么!那此人必须死!”虎爪陡然用力,钱有良肋骨产生裂痛,不待思考便脱口而出:“还请妲己娘娘助我一臂之力,让她们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三人默契沉默一瞬。
莯离眼睛咕嘟一转,率先开口,做出回应:“能为我做到这个份上,看样子你对我确有几分真心实意。”
“正是!”钱有良深情地说:“我活了三十多年,从小到大没有为任何女人动过心,可今日一见妲己娘娘,便觉得这辈子若是不能与您长相厮守,那这辈子都会有天大的遗憾。”
龟儿子,要不是不久前看见你吓晕过去,老娘还真要信了你的花言巧语。
莯离忍了忍,悄悄戳下昊心,昊心开口:“太子爷,这凡人句句不像做假,我们帮他一把,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两个猪油蒙了心的蠢货!”太子爷指着老虎鼻子骂道:“我们去凡间帮他杀妻杀女,若是产生异动引来几个难缠道士,到那时我们三个都得魂飞魄散!”
妲己敲了下脑袋,做恍然大悟状:“差点忘了还有这茬,还是太子爷想事周到。”她抬脚踩住钱有良半张脸,烦躁催促:“借刀杀人不行,换个方法!”
钱有良提心吊胆,“……那我想办法将她们送到精神病院可好?”
莯离回头看青竹,青竹摇头,“战线太长,他听见了我们怕道士,中间难免生出别的心思,反过来咬我们一口。”
“烦死了!那么麻烦,干脆让死虎吃了,重新抓个清清白白的回来算了。”
钱有良诧异。
他的心思竟被个废人说中。
这废人次次点中要害,臭狐狸眼看着耐心耗尽,死老虎又是个莽货,眼下他若想活命,只剩下那个办法了。
钱有良的脸被踩住以后,挤压出滑稽弧度。他费力咽了咽口水,小声提议:“我有一法,能神不知鬼不觉将她们处理干净,只是需要耗费几天时间,不知道妲己娘娘可否愿意给我几天时间,将她们彻彻底底处理干净?”
几人不约而同地暗暗松了口气。
插科打诨纠缠到现在,狡诈之辈这口,终于算是给撬开了。
青竹神色平静,“先说说你的办法。”
“对!”莯离附和:“钱有良,限你速速说来,让太子爷分析你这方法能不能行。”
昊心咆哮:“快点!别耽误时间!”
钱有良在心里彻底记恨上他们,“我偶然间得知国外有个收人之地,他们将收来的男人、女人、孕妇、孩子统统制成各类物件,然后再用特殊渠道卖给有癖好需要和那些爱收藏的富人。”
怕她不信,钱有良忙补充:“妲己娘娘只需要给我几天时间,我想个好法子将她们娘俩骗过去,到时候把人一卖,我便能回来好好与您厮守终生。”
莯离忍着反胃传音:先生,和我们料想的竟然不一样,接下来该怎么做?
青竹思忖片刻:“答应他,我说期限五天,你说不同意,只给他三天时间。”
莯离:好嘞。
她收回脚,回头看向青竹:“太子爷认为呢?他这个办法可不可行?”
“他说的我以前略有耳闻。办法可行,可以给他五天时间去解决凡间琐事。”
“五天?!不行!”莯离夹带着私人情绪,暴躁地踹了一脚钱有良,“老娘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时间若是解决不干净,我就放出一百条野狗撕咬你的身体,让你永生永世都无法_轮_回_转世!”
她着重强调后面几个字,钱有良不作犹豫,立马满口答应保证,早看烦了的昊心直接一挥爪子,将人药晕过去。
“呸——!”昊心摘掉真假难辨的大老虎头套,狠狠啐了钱有良一口。
莯离也被钱有良恶心得不行。
她翻了个白眼,跑到桌边,拎起凉茶壶一个劲往喉咙里灌水。
“趁着这个机会,刚好去看看他口中说的地方在哪儿。如果是陷阱,对方时间不足,我们全身而退尚有余地可言。”
青竹起身挥散轮椅,恢复之前的矜贵模样,“昊心,你跑一趟,将他丢回家。时间太晚了,回来后早些休息,莫去皮。”
“好,我现在就去。”昊心提起钱有良的衣领,麻溜地与万里门一同消失。
青竹转身上楼,不忘嘱咐:“莯离,你通知阎王,接下来几日盯紧钱有良的一举一动。记住,是让他本人去盯。”
莯离放下茶壶,打了个嗝,保证道:“我办事,先生放心。”
安排完所有事宜,青竹回到卧室,简单洗漱一番,叹息着躺进被窝睡觉。
由于灯光太过辣眼,习惯留个夜灯的青竹,选择接受房里黑漆漆一片。
他调整姿势朝右翻了个身,很快,房内归于安静,只余下浅浅的呼吸声。
都说夜色搅人眠。深更半夜忙活一通完事,以为终于能好好休息的人,此时却捏了捏眉心,嗓音微哑道:“大半夜不睡觉,准备来我这儿做猫头鹰?”
“我一个人睡不着。”
“所以呢?也不让我睡?”
“才不是,我只是想和你蹭个床位。”
青竹头疼地坐起身来,“你今年多大了?”
“记不清了,但记得比你小632岁。”
“这个你倒是记得清楚。”
“反正我一个人睡不着。”
青竹好笑。
这是明摆着跟他耍无赖了。
“睡不着找莯离玩去,她是魂,不用睡觉,跟她打两把游戏上上排位你就困了。”
昊心不乐意,一屁股坐到床沿,瓮声瓮气拒绝:“不,我不喜欢打游戏。”
“那你喜欢什么?和大黄赛跑?”
“……说了也没用,不告诉你。”
青竹服了,懒得惯他毛病,“滚回你房间睡觉,以后再敢大晚上脑子犯抽来扰我休息,就把你丢回溯源身边去。”
昊心瞬间炸毛!
“丢丢丢,你老想丢我,除了丢我,一点也不在乎我心里在想什么!老说我是你养大的孩子,可是你根本就不疼我!”昊心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眼泪成珠子般啪嗒啪嗒往下落,浓郁的玫瑰花香扑面而来,砸得青竹微微窒息。
“…你就是不疼我……”像是闸口的开关出现了问题,昊心的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乱人心思。
啪嗒!床头灯打开。
伴随着一声轻叹落下,青竹学着母亲曾经的动作,将昊心上半身转过来,脑袋按在自己肩上,一遍遍轻柔地、耐心地抚拍着他的后背,嗓音温柔:“好了,小花不哭了,不哭了,是我说错话了,不哭了……”
昊心委屈地抿紧嘴唇,任泪水打湿青竹肩头,青竹放纵他的任性,“不丢你回去,和我说说,你心里在想什么?”
这样的青竹太过温柔,太过少有。
昊心吸吸鼻子,借机紧紧抱住青竹的腰,闷声说:“我现在在想青竹的心上人是谁,为什么你们没有在一起?”
没料到他想的与自己有关。青竹想了想,也不作刻意隐瞒:“我的心上人没有一个具体的名字,他……是个很好的人。至于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因为我满身仇恨,配不上他的万般美好。”
昊心震惊。
他没想到,像青竹这样好的人,有朝一日竟也会因为仇恨而感到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会强忍住爱意放手……
本来还抱着侥幸心理,可现下那个装满甘甜希望的露水瓶轰然倒下,虽没碎,却空空如也,叫人不甘。
“你的心上人是上天界哪位神……”
“都不是。不提这些,你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来戳我心窝子,扣一千工资。”
“你就是不疼我,以前不知道我是莫虑扣我钱就算了,知道了居然还扣钱!”
“你啊你,你就应该改名叫昊财。”
“我不要改名,就是不要……”昊心满腔苦涩与嫉妒,幽怨地化作鲜明眼泪疯狂袭击青竹。青竹实在想不通,一朵花哪来那么多眼泪,又不是人鱼。
他叹息:“不扣了,再给你涨五千。”
昊心哽咽:“不…不够,要一万。”
“真会顺杆子往上爬。好,一万,以后每个月给你发两万工资,一分不少。”
“那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会随便扣我工资。”昊心一边哭,一边乘胜追击。
滑头。“好,不扣,那不哭了?”
昊心摇摇头,“我要蹭你床位。”
真是蹬鼻子上脸来了。
青竹扯开环在腰间的胳膊,伸手敲了下他额头,认命地笑斥:“臭小子,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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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愿以偿躺在青竹身边,昊心乖乖闭上眼,可他睡不着,脑袋格外清醒。
心心念念的人近在咫尺,青竹怎么可能不疼他,青竹是最疼孩子的神君。
在上天界时,清辕每日会亲手为他去采集新鲜花露,直到摆都摆不下,长大后,清辕会为他四处寻求上古医书,还请(抓)来一位不问世事已久的圣者,悉心教导他医道;后来学有大成,清辕不放心,亲手造图,为他建造属于莫虑医圣排面的安全府邸。
教他本事,给他底气,为他训人。
上天界口中嗜杀残暴的清辕战神,表面不近人情、不通世故,实则内里却温柔至极、善良至极、耐心细心至极。
这样好的特殊待遇,他只给了亲手带大的几个孩子:暃熠、离锁、莫虑。
可昊心不想只做有特殊待遇的孩子。
从在溯源山上,主动缠上他的那一刻开始,昊心的心思就无法单纯了。
他只想做青竹唯一的爱人。
可如今,唯一做不了了,连爱人也没有缝隙给他钻。只因为青竹的心里有一位珍而重之,放不下的爱人。
为什么会这样呢?昊心难过地想。
犹记得当年,清辕在那场大战中突然消失无踪,上天界都传他死了,可他不信,四处打听寻了近百年,才在一处名为阿耶山的地方,于一间竹屋内寻到已双目失明、一身素衣的青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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