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一收到国际交流项目的详细信息时，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租房信息发呆。屏幕右下角弹出的邮件提示里，"XX大学" 几个英文单词刺得他眼睛发酸 —— 那是小鱼所在的学校。申请项目的初衷藏着自己的私心。早在小鱼出国租好房子后，元一就第一时间把学校和屋子周围的一切都研究了个遍。当看到学校的交流项目里的学校时，他立刻便报了名，虽然后来冷静下来想了想自己的父母，二老虽是个铁饭碗，但他们家境只能算是个普通水平，日常开销倒是没什么，出国的话可能一切都得靠自己，再加上父母身子骨已经不似当年的硬朗，只能硬着头皮跟父母商量了。
元一给帆布包上拉链时，拉链头卡住了外套的线头。他低头解开时，小臂外侧那道疤露了出来，像条细细的银线 —— 那是高二放学时打篮球留下的。当时小鱼抢球时被撞一个趔趄，眼看要摔倒在地，他冲过去抱住小鱼，被猛地一起带到了地上，虽然是个水泥地面，却被碎石子蹭了好长一道血口子，小鱼立刻架起元一去水池边冲洗伤口，又陪他回家上药，一路上还反复念叨着 “傻不傻”。元一想起当时靠在小鱼身上，闻着他身上清爽的味道，感受着让人心动的体温，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道浅疤。拉链终于 "咔嗒" 归位，像那年并肩走在夕阳里的脚步声。
机场的广播在头顶盘旋，小鱼站在出口踮脚张望，目光穿过熙攘人群时，突然定住了 —— 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推着行李箱朝这边来，夹克领口露出半截红绳，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是毕业时两人在银杏树下抽的平安绳，自那以后元一就日日戴在脖子上。
元一也看见了他，脚步猛地加快，行李箱的滚轮在地面转得飞快，周围的人声仿佛被按下静音键，只剩下彼此越来越近的身影。他几乎是扑过来的，给了小鱼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两人紧紧抵着，贪婪地呼吸着对方身上的气息，像是要把这1年的空白都填满。
“路上顺利吗？” 小鱼接过行李箱时，指腹不经意蹭过元一的手掌，触到片粗糙的茧 —— 是从小到大刻苦学习时磨出来的，茧子里藏着那么多的习题册、元一给小鱼抄写的各类笔记、还有数不清的日记文字。元一像触了电一般，喉结滚了滚才应声：“比想象中快。” 他的目光在小鱼发间流连，像是要确认这不是梦。
走出机场时，阳光斜斜打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元一忽然抬手，帮小鱼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指尖擦过脸颊时带着点凉意，是北方深秋特有的清冽。小鱼闻到他身上的皂角香，混着点老家的尘土味，比任何香水都让人安心。“走吧。” 他转身往出租车停靠点走，身后行李箱滚轮的声响紧随其后，像那些年无数个并肩走过的放学路，踏实又笃定。
推开房子的木门时，玄关的鞋架堆得满满当当。元一弯腰换完鞋，就被小鱼摆在他的运动鞋旁，鞋边还沾着从机场带来的北方尘土。"室友去参加社团活动了，估计要半夜才回" 小鱼接过他的帆布包， "卧室的衣柜给你腾了一半。"阳光从窗外照进卧室，斜斜切过书桌，不少散落的书籍零落地排摆在窗台上。元一打开行李箱，忽然看向小鱼，正好小鱼也默契地看过来。
“照旧，你做晚饭，我来归置行李”，
“好啊”。二人相视一笑，窗外的风声，像在为这场跨洋重逢伴奏。厨房很快飘出熟悉的香气，元一系着小鱼的蓝格子围裙，忙着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二人落座，瓷碗沿映出元一低头盛饭的样子，鬓角的碎发垂下来，和记忆里那个总把好吃的往他碗里推的少年，慢慢重叠成一个影子。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玻璃，带着秋阳的暖意，像在说 “欢迎回家”。
二人的学业生活过得乏味而平静，但他们却非常享受。枫叶红透的那个周末，元一从实验室带回来张徒步地图，边角被文件夹压得平平整整。两人踩着没过脚踝的落叶往谷里走，脚下的红枫与黄栌层层叠叠，像谁把调色盘打翻在了林间。阳光突然从云层里钻出来，在铺满落叶的地上织出金网，连空气里都飘着焦糖般的暖意。
元一掏出手机想拍远处的低云叠山，镜头却先对上了小鱼。对方正望着远处，碎发被风掀得轻轻动，一片巴掌大的红枫恰好落在他发间，像枚天然的胸针。快门声轻得像落叶，元一盯着屏幕里的侧脸 —— 鼻梁的弧度、抿紧的唇角，和那年在银杏树下偷偷拍下的剪影几乎重合，只是眼底多了几分岁月磨出的温润。
他伸手想去摘那片枫叶，指尖刚触到叶片的边缘，不知怎么就顺着发梢滑下去，轻轻落在了小鱼肩上。下一秒，手臂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微微用力就把人揽进了怀里。怀里的人顿了顿，随即抬手环住他的腰，侧脸贴在他胸口，发顶蹭着下巴的碎胡茬，带着点痒意。
没人说话，只有风卷着落叶在脚边打旋。元一能感受到小鱼的呼吸透过衬衫传来，均匀得像谷里的溪流；对方也该听见他过快的心跳，像被阳光晒得突突冒泡的泉水。怀里的温度渐渐漫上来，比头顶的阳光更暖，红枫还在一片一片往下落，有的粘在元一的肩头，有的落在小鱼的发间，像无数双眼睛，见证着这迟到了太久的拥抱。
不知过了多久，小鱼在他怀里蹭了蹭，他收紧手臂，把下巴轻轻搁在对方发顶，闻到洗发水混着阳光的味道 —— 原来有些归处从不需要刻意寻找，就像此刻相拥的两人，终于在漫山红枫里，找到了彼此最安稳的港湾。
徒步回来的夜里，两床被子换成了一床，被子撑起的形状是两具拥抱在一起的躯体。小鱼刚洗过澡，未完全吹干的水珠滴在床单上，洇出小小的圆斑 —— 像高中时两人挤在宿舍浴室，水汽在瓷砖上画的地图。
元一的手掌贴上小鱼后背时，能数清脊椎的凸起在皮肤下轻轻起伏。没有睡衣隔着的体温烫得惊人，比白天枫叶林间的阳光更灼人。他收紧手臂将小鱼往怀里带，小鱼把脸埋进元一颈窝，鼻尖蹭过锁骨处的薄汗，混着皂角香与枫叶的腥甜。
"别动。" 小鱼的声音闷在发间，指尖顺着元一的手臂往下滑，触到那道篮球场上留下的疤。指腹轻轻磨过温热的皮肤，像在抚摸件易碎的瓷器。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拍窗，却盖不住彼此加速的心跳，像两列相向而行的火车，终于在黑夜里撞出漫天星火。
元一低头，看见小鱼也正抬头看来，那好看的眼睛里映着自己的倒影。"以前总想问..." 小鱼的指尖点在他心口，那里跳得像要炸开，"你是不是也..." 剩下的话被元一翻身按住时的吻吞了下去。被子滑到腰际，露出的背上搭着小鱼的双手，手指上的那枚银戒指 —— 是白天元一给他的，此刻成了最隐秘的见证。
天亮时被厨房的响动惊醒，小鱼推开门看见元一站在灶台前。晨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他身上切出明暗交错的条纹，掌心的茧子握着粥勺，在砂锅里搅出均匀的圈。"醒了？" 元一回头时，眼镜片沾着蒸汽，像蒙着层未说破的笑意，"熬了白粥，放了糖。"
餐桌摆着两副碗筷，小鱼的那碗里卧着个完整的荷包蛋，元一的碗里却只有蛋白 —— 是高中时就知道的喜好。元一夹起自己碗里的蛋黄放进小鱼盘里，指腹的茧子蹭过瓷盘，发出细微的声响："多吃点，今天的测量指不定几点吃饭。"
小鱼盯着他握勺的手，突然想起昨夜相拥时，这双手如何温柔地圈住自己，掌心的糙感带着让人踏实的力量。窗外的鸟鸣混着室友开门的动静，元一的手机在桌角震动，屏保是枫叶谷里两人交握的手，红绳手链在阳光下闪着光。
"快吃吧，粥要凉了。" 元一的筷子碰了碰他的碗沿，像在提醒某个心照不宣的约定。小鱼低头时，看见粥碗里倒映着两人的影子，像老家那棵银杏树的两根主干，无论经历多少风雨，始终在时光里紧紧相依，根须在地下缠绕成最温暖的形状。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