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早上是不用晨跑的，张雨泽在晨光中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夏冰铭的脸。他的同桌兼室友正俯身站在他床边，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一只手悬在半空，似乎正要触碰什么。
两人同时僵住了。
"我..."夏冰铭迅速直起身子，耳尖泛起可疑的红色，"我闹钟没电了，想看看你的时间。"
张雨泽眨了眨惺忪的睡眼，看向床头的闹钟——六点二十分，比平时醒得晚了些。他拉起被子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闷声说："还早..."
"嗯，你再睡会儿。"夏冰铭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快步走向浴室，关门的动作比平时重了些。
水声响起后，张雨泽才把脸完全从被子里解放出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烫得吓人。夏冰铭刚才到底在干什么？是真的要看时间，还是...他不敢继续想下去，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却闻到枕套上残留的，属于夏冰铭的沐浴露香味——昨天他们一起洗的衣服用了同一瓶柔顺剂。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高二六班的教室里，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却驱散不了九月的闷热。张雨泽第三次偷看夏冰铭的时候，笔尖在笔记本上洇开了一小片墨迹。他慌忙低头假装记笔记，却已经记住了夏冰铭思考问题时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有那截从挽起的校服袖口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张雨泽，这道题你怎么看？"数学老师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张雨泽的走神。
"啊？"张雨泽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全班同学都转过头来看他，包括坐在他旁边的夏冰铭。那个总是懒洋洋笑着的学霸，此刻正用他那的似笑非笑表情望着这边。
"我...我没听清问题..."张雨泽的声音越来越小。
教室里响起几声窃笑。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看来我们张同学的心思飘到篮球场去了？"他指了指黑板上的三角函数题，"上来解一下这道题。"
张雨泽硬着头皮走上讲台，粉笔在黑板上划出断断续续的线条。他能感觉到背后夏冰铭的目光，像一团火烙在他的背上。最终，他在黑板前站了足足一分钟，却只写出了一个错误的公式。
"下课留下来。"数学老师失望地摇摇头，"最近上课总是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张雨泽低着头回到座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下课铃响起时，他故意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希望夏冰铭能像往常一样等他一起走。但今天夏冰铭被几个朋友围住了，他们热烈讨论着下午和高二五班的友谊赛。
"雨泽！"夏冰铭突然叫住正准备悄悄溜走的张雨泽，"下午来看比赛吗？"
几个队友发出起哄的声音。张雨泽的耳根烧了起来，他点点头，没敢看夏冰铭的眼睛，快步走出了教室。
午后的阳光毒辣得让人睁不开眼。张雨泽站在篮球场边的树荫下，看着夏冰铭在场上奔跑的身影。十七岁的少年像一头矫健的豹子，灵活地穿梭于对手之间，跳投时手臂划出优美的弧线，进球后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每次得分，他都会习惯性地看向张雨泽所在的方向，今天这个动作似乎更加刻意了。
第三节休息时，夏冰铭小跑着来到张雨泽面前，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有水吗？"他气喘吁吁地问。
张雨泽慌忙从包里掏出矿泉水递过去。夏冰铭接过瓶子，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手背，然后仰头大口喝水。张雨泽不由自主地盯着他滚动的喉结，还有从嘴角滑落的水珠，那滴水顺着脖颈流下，消失在T恤领口...
"擦擦汗。"张雨泽递过纸巾，声音有些发抖。
夏冰铭没有接纸巾，而是忽然俯身靠近，近到张雨泽能闻到他身上汗水混合着阳光的气息。"你帮我擦，"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笑意，"我手脏。"
张雨泽的手僵在半空。这是试探吗？还是单纯的玩笑？他犹豫着抬起手，用纸巾轻轻拭去夏冰铭额头的汗水，动作小心翼翼得像在触碰什么易碎品。
"张雨泽，"夏冰铭突然叫他的全名，眼神异常认真，"你..."
"冰铭！还打不打了？"队友的喊声打断了这微妙的时刻。夏冰铭直起身，表情复杂地看了张雨泽一眼，"等我打完，"他低声说，"有话跟你说。
这句话让张雨泽如坐针毡。夏冰铭要说什么？他的胃揪成一团，既期待又恐惧着比赛结束的时刻。
第四节比赛开始后，夏冰铭打得比之前更加凶猛，仿佛要把所有情绪都发泄在球场上。他连续突破得分，引得场边观众阵阵欢呼。张雨泽却无心观看，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夏冰铭的身影，心跳随着对方的每一个动作起伏。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时，天空突然阴沉下来。张雨泽站在体育馆门口，望着瓢泼大雨发愁。他没带伞，而宿舍还有十分钟的路程。
"看来我们被困住了。"夏冰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站在了张雨泽身后，近得能感受到体温。
"你先走吧，我等雨小一点..."张雨泽话没说完，夏冰铭已经撑开了一把黑色折叠伞。
"一起？"夏冰铭歪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伞不算大，两个身高接近一米八的男生挤在一起，肩膀不可避免地相碰。夏冰铭自然地搂住张雨泽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靠近点，别淋湿了。"
张雨泽僵硬地点头，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那个搂着他肩膀的手掌上。夏冰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校服衬衫传来，混合着雨水的气息，让他头晕目眩。
"小心水坑。"夏冰铭突然收紧手臂，把张雨泽往自己这边一拉。张雨泽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几乎贴在夏冰铭身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膛的起伏，还有那急促有力的心跳——或者那是他自己的心跳？
"谢、谢谢。"张雨泽结结巴巴地道谢，却不敢抬头。他怕一抬头，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雨越下越大，但两人之间的温度却越来越高。回到宿舍时，张雨泽的半边肩膀还是湿了，夏冰铭的情况更糟，他为了让张雨泽少淋雨，自己大半个身子都在伞外。
"你先洗澡吧。"夏冰铭脱下湿透的T恤，随手扔进洗衣篮。水珠从他发梢滴落，顺着锁骨滑下。
张雨泽慌忙移开视线，抓起睡衣冲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却冲不走脑海中夏冰铭湿发的样子。他闭上眼睛，任由水流打在脸上，试图冷却发烫的脸颊。
当他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夏冰铭已经换上了干爽的居家服，正在书桌前摆弄手机。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在张雨泽还滴着水的发梢停留了片刻。
"过来。"夏冰铭突然说。
张雨泽迟疑地走过去，夏冰铭站起身，拿起自己挂在椅背上的毛巾，轻轻盖在张雨泽头上。"头发不擦干容易感冒。"他的声音很轻，手上的动作却无比自然，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
毛巾隔绝了视线，但张雨泽能感觉到夏冰铭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偶尔擦过头皮，引起一阵战栗。这个距离下，他能闻到夏冰铭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香味——他们用的是同一瓶，但不知为何，这味道在夏冰铭身上似乎更加迷人。
"好了。"夏冰铭拿下毛巾，两人的脸近在咫尺。他的目光落在张雨泽的嘴唇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开。
宿舍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声音和两人的呼吸。张雨泽想说些什么，但所有词汇都卡在喉咙里。最终，他只是低声道了谢，转身回到自己的床边。
夜深了，张雨泽躺在床上，听着对面床上夏冰铭均匀的呼吸声。窗外雨声渐小，偶尔有车灯的光亮透过窗帘的缝隙扫过天花板。他悄悄拿出藏在枕头下的日记本，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线写道："今天他又让我心跳失控了。在教室，他思考时咬笔帽的样子；在球场，他汗水顺着脖颈流下的线条；在雨中，他搂着我肩膀时传来的体温...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个问号，让我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也..."
张雨泽停下笔，不敢写完那个句子。他合上日记本，塞回枕头下，翻了个身面对墙壁。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夏冰铭正睁着眼睛，在黑暗中凝视着他的背影，同样怀揣着一个不敢问出口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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