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廷路和郑烨走了。
谢思盎低头把书包整理好,脸色又渐渐沉下去,忍不住心里发酸,莫名地,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声笑。
谢思盎上大学之后不是没有想过办法让自己的英语进步,但是他的基础相对于这所学校里的其他人来说很差。
他是从乡下挣扎上来的小镇做题家,听短文默写都费力得要命,更何谈说。但他不认,断断续续地学了一整年,才进步到现在这样。
虽然现在也不是很好,还让别人笑话了。
不过以后呢?谢思盎顶着有点粉扑扑的眼睛想迫使自己想,一年后,他肯定又会不一样。
他把包背在肩上,刚踏出教室门,忽然一只温热有力的手环住了他的肩头,略微用力将谢思盎挤压进了自己的怀里。
谢思盎猝不及防,直接将大半个人都摔过去了,堪堪在身侧站稳。
他略微抬起眼皮,漂亮的瞳仁一颤。眼神一如既往的澄澈温顺,含苞欲放的小白花在路边蔓延生长,认真地看着晋柏。
可是他的眼眶是红的,脸色也是红的,刚刚的悲戚难堪,并没有完全消散。
微圆的鼻头一随着抿嘴的动作一颤,莫名有几分即将掉眼泪的可怜劲。
谢思盎的背包肩带滑落,晋柏看见了,指骨微弯,指尖勾着肩带顺手便将肩带正位,板正的背在了他的身上。
谢思盎站在他的左侧方,晋柏拍了拍他的肩,微扬下颚,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晋柏哥,”谢思盎的食指在身侧勾着书包带,因为苦闷更发哑的声音,配上弯曲的肘臂,更像一只闷头生气往前走的小鸭子了,“你要回寝室吗?”
“没,”晋柏想了想措辞,“你节目名单截止在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谢思盎慢慢地跟着他走,低头看路,“怎么了?”
“下午有事吗,我还没考虑好报什么节目,”晋柏直接邀请道,“要不要听听看,帮我选下曲子?”
诶?
“好,”谢思盎一抬眼就看见了晋柏垂眸下来,冷峻的眉眼,而看人却是温热的。他一下子就有点犯了结巴,“去、去哪?”
“去我校外的住所,”晋柏笑了笑,“一公里多点,公交二十分钟。”
“我的琴在家,”晋柏道,“辛苦你跟我跑一趟做军师了。”
怎么会。
这种类似于福利的小事,谢思盎怎么会嫌麻烦呢。
他摇摇头:“没有麻烦。”
他把东西放回寝室,和大家打了个招呼跟着晋柏走了。
晋柏和他站在公交站等车,边等边低头看手机,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点来点去,又微微蹙着眉一脸思虑。
谢思盎虽然好奇,但是对人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他微微侧过头看风景,保持着不打扰不偷窥的态度。
晋柏的长相气质出众,肩宽腿长,海拔更是高了谢思盎大半个头,鹤立鸡群。他谈不上吸引多少人注目,但多看上一眼,数不清。
一个小姑娘鼓足勇气凑过来道:“帅哥,你要坐几路呀?”
晋柏眼睛都没从手机上挪开,礼貌回答道:“81。”
“我也坐81,”谢思盎看过去,这姑娘好像开心又惊喜,一张清纯水灵的脸蛋可爱得很,“好巧诶。”
晋柏:“嗯。”
谢思盎很识相地没有张嘴和晋柏说一句话,默默地踩着路缘石玩,踮起脚尖,再压下去。
“你是B大的学生吗,”小姑娘问道,“我是C大的,来这边找朋友玩。”
“是,”晋柏有问必答,礼貌且疏离,他一心拖拽着视频进入收藏夹,将自己曾经看过的网课以及试题推荐一个一个记录下来,“欢迎你来B大玩。”
“那我下次可以来找你玩吗,”小姑娘的目的很明显,她很漂亮,学历也很好,谈吐间都透露着自信,“B大这个校区我还没怎么逛过,太大了逛不完,要加个……”
晋柏听见这话,立刻笑了。
谢思盎低着的头默默抬起来了。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场面……还是蛮好奇晋柏的反应的。
晋柏性格好,能力强,学习好,长相好,气质好,似乎没什么不好的,不吸引人才奇怪。
晋柏的笑很温和,却一点也不真,体面地拒绝道:“抱歉,我平时很忙,联系方式就没……”
他话还未说完,余光里,一直在路缘石上吃瓜的谢思盎脚下一滑,喝醉了似的往后倒,眼看着就要一屁股坐到地下。
谢思盎吓得心脏猛地一抽,瞬间将八卦丢出了脑袋,惊慌失措地向前伸手,试图站稳保持平衡。
他就站了一下马路牙……怎么会笨到摔倒啊?
晋柏的神色瞬间就冷了下去,话头止住,直接伸手握住了谢思盎瘦削的腕骨向前一拽,扶稳他站好。
“再玩就要摔了,”两个人距离拉近,晋柏微沉的声音比刚刚要清晰得多,“小心点。”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钟,谢思盎惊魂未定地眨了下眼睛,默默乖巧地点了下头。
太丢人了。
还好没摔,摔了之后会更丢人。
谢思盎没说话,腕骨上温热的掌心踏实又有力,呼吸之间便松开,褪去的风的凉意再次卷回。
“不好意思,”晋柏朝着女孩道歉,“平时很忙,联系方式就没必要了。”
他看了一眼过来的公交车:“81路过来了,上车吧。”
女孩的性格也很好,被拒绝了也只是甜甜地笑笑,道:“好,谢谢。”
自信,明朗,又大方。
谢思盎和她对视时,鼓起勇气回应了女孩温和的笑容。
小插曲过去,晋柏和谢思盎并排坐公交车的后座,继续整理自己的电子笔记。
谢思盎坐在内侧靠窗,刚刚入秋的B市仍然很热,风也是热的,一点点将他的碎发吹得起,漏出那双柔软,好似湖面的眼睛。而天气的温热也好像融化在了他的眼睛里。
晋柏无意间看见他向外看去的眼神,微微愣了一下。
他的指腹摩挲着手机的外壳,片刻后,将眼神收回,垂下头去。
公交车很快就到站了,晋柏带着他走向小区单元门,忽然道:“怕狗吗?”
“小狗吗,”谢思盎摇摇头,“不怕的。”
晋柏问自己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他家里有狗吗?
“那喜欢吗?”晋柏又问。
谢思盎很诚实地点头:“喜欢呀,我家里就有一只。”
这下,晋柏有些好奇地追问他:“什么样子?”
“我家在乡下嘛,”谢思盎想了想,语气透着掩盖不住的喜爱和怀念,“家里的狗是小土狗,长得有点像牧羊犬,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是我妈妈从亲戚家要的小狗崽,我上初中的时候它来到我家,现在也六七年了。”
晋柏拉开单元门示意谢思盎进去,按了电梯去五楼。
“小狗陪你,人和狗永远都会很开心,”他看了一眼谢思盎,“不怕狗就好。”
晋柏按了门锁,声音有点调笑:“我家也有一只,你要是怕,我准备把他送到邻居家去呢。”
“屋里可能有点乱,将就看。”
他拉开门进去,弯腰打开鞋柜给谢思盎拿拖鞋,谢思盎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眼晋柏一个人的住处。
晋柏的住处有两层,一楼是客厅,厨房和餐厅,二楼是客卧,主卧,书房,还有小狗的专属房间。
他刚穿上拖鞋,玄关处正对着的楼梯上突然窜出来一只蓬松热情的白色棉花糖,四驱启动,几个滑步便跑到晋柏和谢思盎面前,疯狂转圈。
晋柏无语地蹲下身,两只手掐住了它的嘴巴,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终究是晋柏占了上风,道:“不要叫了二花,吵死了。”
“它叫二花吗?”谢思盎说。
听见自己的名字,二花十分激动地冲着谢思盎大叫两声,贴到谢思盎的身侧扑了两下,开心地摇着尾巴。
“对,你要摸摸它吗,”晋柏的声音含笑,“它蛮粘人的,看起来很喜欢你。”
谢思盎听了,立刻蹲下身,揉了揉这只甜甜棉花糖的头。
肉乎乎,毛茸茸的。
二花像一只大号棉花糖,毛发蓬松雪白,摸起来又肉又软,肉乎乎的鼻头,嘴巴也是十分可爱的向上扬起,完全不愧于天使的名号,精神气十足。
“每次没课不忙的时候我都会回来,”提到这个,晋柏的语气更无奈了,“回来遛狗。”
不然怕这只闹腾的家伙抑郁了。
晋柏雇了阿姨打扫,他忙不过来就由阿姨来带二花出去玩,照料它。
二花和谢思盎玩得很开心,一路尾随到沙发上,嗷呜嗷呜几声,扒着谢思盎的小腿摇尾巴。
“老实点,”晋柏拍拍狗头,语气凶了不少,“别吓到人家。”
“嗷呜——”二花的声音颤抖,十分可怜地嚎了一嗓子。
谢思盎:“……”
好笨蛋的小狗。
他不由得笑起来,眉眼弯起,好像春日里的垂柳。
原来晋柏每次不在寝室,都是回家做一项更重要的工作——抚慰微笑天使脆弱的心灵。
“我不在家里会有阿姨照顾他,收拾卫生,”晋柏倒了两杯水,将干净的新杯放到谢思盎眼前,“他呀,特会哄人开心,跟阿姨玩得也很好,黏人。”
“他这么可爱,”谢思盎顺了顺二花的毛发,语气雀跃,“谁看见了都会开心的。”
晋柏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笑起来。
小鸭子和小狗,相处得还蛮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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