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龙宫,水晶宫内。
敖广坐在宝座上,听着巡海夜叉的禀报,脸色越来越沉,天庭的那些风言风语,终究还是传到了他这里。
什么“魔丸缠龙太子”,什么“有伤天和”,甚至连“断袖之癖”这等污言秽语都出来了。
敖广想起那个曾经大闹龙宫、抽了敖丙龙筋的煞星,又想到他重塑真身后与敖丙化解前嫌、似乎关系亲近的模样。
原本以为是天道安排,冤家宜解不宜结,也算是为龙族修缮与天庭的关系铺路,可如今看来,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去,把太子召来。”敖广挥退了夜叉,揉了揉太阳穴。
他必须和敖丙好好谈谈了。
不多时,敖丙来到水晶宫,脸上带着尚未完全消去的苍白,见到父亲,强打起精神行礼。
“孩儿拜见父王。”
敖广看着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心中叹息。
敖丙冰清玉洁,性情纯善,正是龙族复兴的希望,这样优秀的儿子,岂能被那些污秽的传闻玷污?
“丙儿,坐。”敖广语气温和。
敖丙依言落座,垂着眼眸,不敢看父亲的眼睛,父亲召见他,多半与今日遇到的仙官,以及那些令人不安的传闻有关。
“丙儿,你可知,最近天庭有些关于你的议论?”敖广开门见山。
敖丙身体一颤,低声道:“孩儿略有耳闻。”
“略有耳闻?”敖广的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那些传闻,可不是‘略有耳闻’那么简单!它们如同毒蛇,缠绕着龙族的清誉,甚至可能影响整个龙族的气运!”
敖广站起身,走到敖丙面前,语重心长:“丙儿,你是龙族太子,是未来的东海龙王,你的身上,肩负着整个龙族的荣辱兴衰。我们龙族,历来清贵自持,恪守天道伦常,这才得以延续至今,虽然日渐衰微,但也从未失了骨气。”
他看着敖丙,眼神复杂:“你与哪吒化解前怨,为父很高兴,冤仇宜解,这是好事,但……有些界限,是不能逾越的。人龙殊途,阴阳有别,这是天道定下的规矩,任何有违天道、不合伦常的行径,都会招致反噬,带来灾祸。”
敖广没有直接点破“断袖之癖”四个字。
父亲将他与哪吒的关系,上升到了“有违天道”、“招致灾祸”的高度,这让他感到窒息。
“哪吒那孩子,本就是魔丸降世,性情乖张,行事无忌。”敖广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忌惮和偏见,“他重塑真身,看似脱胎换骨,但魔性难消,本性难测,他与你过从甚密,送你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说些不合体统的话,这哪里是朋友之道?分明是心存不良,想将你带入歧途!”
“他没有。”敖丙试图辩解,声音却轻得像蚊子叫。
他想说哪吒不是那样的人,他的行为也许只是不羁,只是热情,可父亲的话,与仙官的警告重叠,又与他脑海中哪吒那些“越界”的瞬间相互印证,让他无法反驳。
“没有?”敖广反问,“那些传闻,为何只针对你和哪吒?为何天庭那些自诩正道的仙家会如此非议?无风不起浪啊,丙儿!你太单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敖广走到窗边,望着深邃的海底世界:“龙族如今的处境,如履薄冰,我们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与天庭的关系,期盼有朝一日能重振旗鼓,你的前程,你的未来,不仅关系到你自己,更关系到整个龙族的希望!你的一举一动,都必须为大局考虑!”
“若是你因此惹上不符合身份的非议,若是天庭因此对龙族产生猜忌,认为我们教子无方,与‘邪魔歪道’为伍,丙儿,你让为父如何自处?让龙族如何自处?”敖广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痛心和无奈。
敖丙听着父亲的话,只觉得心如刀绞。
他从小到大,都在父亲的期望下长大,龙族的荣耀和未来是他肩上最重的责任。
他一直以此为傲,以此为目标,现在,父亲告诉他,他与哪吒的关系,可能会毁掉这一切。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糊涂,而让父亲蒙羞,让龙族蒙难!
“父王。”敖丙声音嘶哑,“孩儿知道了。”
敖广转过身,看着敖丙苍白的脸,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敖丙的肩膀:“丙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为父相信你能分清轻重,做出正确的选择,有些事情,就像是毒药,沾染不得,离得远些,对你,对龙族,都好。”
“孩儿明白。”敖丙低头,掩去了眼中的痛苦和挣扎。
他知道父亲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必须怎么做。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敖丙受到外界负面信息深度干扰,内心动摇加剧!】
【目标人物敖丙“钢铁直男指数”持续攀升!当前指数:85%!】
【新增状态:自我疏离(状态描述:为摆脱“恐同疑虑”,避免与哪吒产生“不伦”关系,开始刻意压抑自身情感,主动与宿主保持距离,甚至产生排斥。)】
敖丙回到寝殿,只觉得浑身冰冷。
父亲的话,将他刚刚对哪吒产生的一丝复杂情感彻底锁死,并贴上了“禁忌”的标签。
脑海里全是哪吒的脸,以及父亲沉重的期望。
他必须斩断这一切!必须!
就在这时,寝殿外再次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
“敖丙!在家吗?我给你带了点东西,是上次说的那个……”
是哪吒!
敖丙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电击一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离门口远远的。
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哪吒。
“哪吒,我今日修炼正到了紧要关头,不便见客,你先回去吧。”
他用了“不便见客”这个词,而不是“不方便”,也不是“下次再来”,这是一种委婉的拒绝。
门外,哪吒的声音顿住了。
他手里正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装着他花了好大力气才弄到的深海鲛人泪凝结成的珍珠,想送给敖丙做装饰。
“修炼?这么巧?”哪吒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他能感觉到敖丙话语中的疏离和隔阂,这与那个被他轻易撩拨得心跳加速的敖丙判若两人。
“嗯,很紧要。”敖丙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听不出情绪,却带着明显的拒绝,“你先走吧,改日再说。”
“改日?”哪吒皱起眉,一股无名火从心底升起。
这傻龙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躲着他不说,现在连门都不让他进了?
“敖丙,你给我开门!”哪吒语气有些冲,带着一丝受伤,“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你到底在躲什么?!”
门内没有回应。
只有一片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令人心寒。
哪吒站在门外,手里捏着那个小盒子,青筋暴起。
看着紧闭的殿门,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敖丙!
你这个缩头乌龟!
你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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