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按照安排,一行人在月影寺管理团队的接待下,去往月影古镇查看一期工程的进度及基本情况。
主任带队,带着大家在月影古镇穿梭。
一期工程其实是月影古镇的延伸。把原来的古镇扩大化,占地更广,花样更多。
想要去一期工程现场,得从原来的古镇横穿过去。
最开始团队行进得有纪律有组织。主任在前方介绍,说是古镇已有一千两百多年的历史,是重要的文物保护区域。说古镇是在河道交错之上建立而成的,水上城市。说当然现在能看到的建筑是修缮过的,为了营造一千两百多年前的场景。
“差不多要亮灯了。”主任介绍,“灯光才是最好看的地方。”
对月影古镇的规划设计充满得意。
一行人边听讲解边闲逛。队伍原本走得集中的,像旅游团。走到后面不知不觉间,队伍拉得太长,像各自行走的散客。
游客来来往往。华灯初上。石板路,木屋顶。暖灯照耀。世外桃源。
走进一家杂货店逛了逛。
墙边摆满了零食。全是小时候的零食,白兔奶糖、无花果、大大泡泡糖、跳跳糖、麦丽素。胡润泽看得眼花缭乱。连着几十个零食筐,胡润泽在每个筐前都会停留。手痒,每样零食都要拿起来摸摸看看。
“可以试吃吗?”胡润泽问。
“不行——”店员回答。
被泼冷水。但实在忍不住,胡润泽还是当即买了一包麦丽素,撕开,塞一粒到嘴里。
“呐——”是的,就是这个味道,正宗。
胡润泽呼唤,“宁宁!”
待宁漪走近,胡润泽往宁漪手心里放一粒麦丽素,“喏,仙女丹。”
宁漪先咬一小口,确定味道不怪异,才把整粒放进嘴里。
想起同行的人还有赖至廷,胡润泽又呼唤了一声,“赖至廷!”
赖至廷正在他们对面,隔着三个低矮的货物架,背对他们鼓捣着什么。听到胡润泽嚷嚷,赖至廷回头。
一副黑色墨镜架在额前,搞得像在沙滩度假。随后赖至廷轻轻点头,墨镜精准落到高挺的鼻梁上,覆盖双眼。赖至廷嘴角轻扯,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尽显得意。
宁漪:……
胡润泽:……
赖至廷走到他们身边,问道,“找我干嘛。”
胡润泽往赖至廷手心里放一粒麦丽素,“喏,回春丹。”
吃巧克力豆也不安分,赖至廷非得往上轻抛一下,再昂头接住。
侧脸流畅立体,喉结锋利。忽视赖至廷中二行为的话,这一点倒确实赏心悦目。
赖至廷顺便带来的,还有一个米色底黑色波点的宽压发箍。是给宁漪带的。宁漪今天穿的恰巧也是米色底黑色波点长裙。
“完美搭配。”赖至廷递上压发箍,“试试?”
宁漪没接。
胡润泽在一旁起哄,“诶,真的很搭!”
“是吗?”宁漪接过压发箍,戴上,发丝自然蜷曲。
对着贴在墙边的长镜照了照。赖至廷正站在宁漪身边。
靓女靓仔。胡润泽脑袋里忽然冒出这两个词。他评价,“诶,你俩好像那个……那个……”
赖至廷问,“哪个?”
胡润泽在脑海中组织形容的语言,“我姥家的日历,你俩像是印在日历上的照片。”
说得大致能够想象那幅画面。千禧年前的日历,朦胧的画质,印着港风男女画报。女生穿波点连衣裙,带波点发箍,男生穿宽松工装衬衫,戴墨镜。
胡润泽兴致勃勃地补充,“特别适合挂在墙上。”
……
赖至廷质问,“你这张嘴没上过学?”
夸人适合挂在墙上是什么好词么。
好像这话确实不大吉祥。胡润泽想了想,努力找补,“诶,那就像印在我姥小圆镜子后面的图。”
也是千禧年前的港风,圆圆的照片贴在镜子后面。
胡润泽夸赞,“特比适合装进框里。”
……
赖至廷上前半步,“你这嘴我给你割了吧。”
一个作势要上手,一个作势往后退。
胡润泽鞠躬致歉,“阿弥陀佛,长命百岁。”
“闭嘴!”
吵着闹着。忽然之间,听见宁漪呻吟一声,“嗞——”
回头,发现宁漪正在取下发箍。但发箍里侧不慎和发丝纠缠在一起,分不开。又在自己的视线盲区,宁漪没办法理清。
赖至廷一步迈回宁漪身边,“别动。”
几乎是一根一根发丝地整理。赖至廷看着是这么个大大咧咧的人,动作出乎意料地柔和。宁漪甚至没感觉到一点拉扯。
顺利取下发箍,整理头发,赖至廷又重新将发箍给宁漪戴上。
宁漪不明所以,“我要取下来。”
“取什么。”赖至廷说,“付了钱的。”
“嗯?”宁漪不是没说过要这个发箍么。她问,“多少钱?”
“便宜货。”
不想再纠缠,赖至廷摁着宁漪的脑袋,推出杂货店。宁漪走得踉踉跄跄。出门后,摸了下后脑勺。
别的男生揉女生脑袋,是轻柔地触摸。赖至廷摁宁漪脑袋,是用蛮力。
刚才还夸他轻柔,一秒不到就要现出原形是么。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力气真的很大。
故意站开了一点距离。借着杂货店内的暖光,宁漪察觉周围,只有赖至廷在。
“润泽呢?”宁漪四处探寻,“刚才还在。”
“走了吧。”估计是怕被揍,悄悄躲开了。赖至廷抬手指了下前方一条小巷,“走这边。”
他们往小巷里走。由于进店逛了逛,他们和大部队走散了。几分钟前又在吵闹之中,和胡润泽走散了。结果只剩他们两个人。
两旁石墙高耸。屋檐挂满灯笼。
穿过小巷,走上拱桥。几只游船在桥下穿梭,一只穿上站着穿戏袍的人,正在表演喷火。
宁漪侧眸,打量赖至廷的装扮。赖至廷直愣愣地回望过去。
实在忍不住,宁漪问了一声,“大晚上戴墨镜?”
戴着就没见他摘下来。
赖至廷反问,“不行?”
宁漪收回视线。不看赖至廷,只看脚下的路。
路过一个巨型月球造型,比赖至廷还高。硕大的逼真的月球球体,矗立在河岸边,从内而外发出鹅黄的柔光。
他们从月球前走过。身影被勾勒成墨色。
沿着河岸走。河水潺潺。对面妆容娇媚的女子坐在长椅上,靠着镂空木栏,弹一支阮曲。
幽幽歌声在夜空飘扬。
他们转向竹林小路。
走过曲折回廊,三五小孩在廊间嬉笑玩闹,两只小狗摇着尾巴跟随主人闲逛。
走过回廊,走过四角亭。
宁漪回望走过的路。未免走得太多了,几乎快把古镇走了一遍。仍然只有他们两人同行,其余的同伴都不知去处。
脚都走痛了。
“歇会儿?”赖至廷提议,“坐会儿,我打电话找人。”
坐在一处空旷的缓坡草坪上,后面是郁郁葱葱的小森林。满月高悬,繁星点点,稍有清风。
赖至廷去了附近耽搁。说的是打电话找人,回来时却仍然独自一人,顺便带来一瓶清茶和一袋糖炒栗子。
“他们也快走到这里了,”赖至廷解释,“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
明明是落后的两个人,莫名走到团队前面去了,还拉出一段距离。
赖至廷挑出一颗栗子来剥。手指长而灵活,轻巧剥出一颗果仁,摊在手心里,递给宁漪。
宁漪伸手去接。指间触碰他的手心。
那一瞬间,两个人都僵硬了一下。
这个场景……出现过的,在他们十九岁那年。
五一的时候,一行友人相约外出旅行。坐飞机去的青岛,经历的是一场五天四晚的旅程。
最后一晚,友人们开车去往郊外,在一片宽阔的山林间露营。
甚至把麻将带了来。
几个麻将爱好者,围坐在桌边开始起牌。麻将碰撞的声音清脆响亮。
赖至廷也在其中。穿一件白底红色无规则墨点的宽松花衬衫,懒洋洋靠在椅背上。
摸牌,摸纹路,不用看直接翻面出牌。熟练的常客。
宁漪完全不会打麻将。她坐在赖至廷身后,喝着芭乐柠檬茶,不说话,专心看赖至廷打牌。轮了两三盘,宁漪大致能看懂规则。但听到“杠上花关三家”之类的术语,还是脑壳疼。
可其他人都在笑。宁漪也只好跟着笑起来,虽然笑得一头雾水。
从十点打到了十一点。桌上的人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宁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困了,悄悄打了个呵欠。
赖至廷侧眸察觉到宁漪的状态。胡完手上的这一把,赖至廷推开麻将,招呼换人。
“你来。”随机拉了另一个闲人。
友人起哄,“赢了就走?”
赖至廷笑道,“不然呢。”
也不管友人们的反对,赖至廷带着宁漪离开牌桌。
在露营地附近闲逛。逛到一处宽阔的缓坡草地,宁漪坐下,后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森林。
一样的满月高悬,繁星点点。一样的清风徐徐。
赖至廷回营地耽搁了下,再回来时,带来了一袋焦糖栗子。
剥栗子给她吃。剥好了放在手心里,她伸手去拿。
指间触碰手心。突兀的温度。电流般的触觉。
宁漪平日穿得素,多为浅色。这日想着是出门旅行,破天荒地穿了一条酒红色连衣裙。
寂寥月色下的一抹浓郁色彩。
或许是月色很美,或许是她很美。在夏蝉鸣叫之时,他侧头,吻了她。
焦糖栗子味的吻。
柔软的唇和猛烈的心跳。
晚风吹拂他的衣角,她的裙摆。
默契地同时想起了那年的那一瞬间的画面。
默契地同时移开视线。
佯装无事发生。一个继续剥栗子,一个继续吃栗子。
鸟鸣,树叶沙沙,河边的阮曲绵绵不绝。
等了大概一刻钟,团队成员慢悠悠走来了,终于与他们汇合。
一齐走出古镇。
***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收工回家,往停车场走去。
赖至廷特意走在宁漪身边,稍弯腰,低声说一句,“喂,蹭你车。”
宁漪侧头,一副犹豫不定的模样。
赖至廷解释,“我戒烟了,不信你闻。”
当然是没闻的,宁漪继续往前走。赖至廷怏怏地跟着,以为是被拒绝的意思。
到了停车场,宁漪向左走,赖至廷向右走。
发现这人逐渐淡出视线,宁漪转身,提醒了一句,“这边。”
赖至廷愣了下,随后调转方向,跟着宁漪。
坐上她的车,一起回家。
出发没多久,赖至廷收到吴卓发来的质问:[人呢?]
赖至廷:[走了。]
吴卓气得要冒烟:[不早说!老子等你半天!(地雷)(地雷)]
赖至廷笑了下,回复一个表情:[(酷)]
***
一路行驶。
回到车库,坐上电梯。赖至廷回十二楼,宁漪回十一楼。
到达楼层,走出电梯。
宁漪看到家门口蹲着一个女生,愣了下。
“萱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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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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