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蒂芙在莫名其妙惊醒后,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突然醒来的原因。
她背后飘来阵阵熏人酒气,那就是她很熟悉的,在晚间宴席里闻了个够的酒味,还混着肠胃深处混入的沉闷腥气。葡萄酒远不及诺斯人的麦酒蜜酒浓烈,能喝到直接把自己整个人扔到床上弄醒兰蒂芙,到底是喝了多少?
西格德哼口齿不清的动静就近在咫尺,他把四肢一伸沉重的胳膊又落在兰蒂芙腰上,虽然疼是谈不上,但兰蒂芙就是心底立刻升腾起强烈的厌烦来。但她还是勉强自己一动不动,不管西格德现在有多清醒,她希望西格德以为自己的妻子已经睡死了。
“兰蒂芙……你睡着了?”
紧跟着西格德的含混嗓音就让兰蒂芙希望破灭。她急不可闻的叹口气,决定继续装睡。
西格德嘴里又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闷哼,突然翻身大半重量都压在兰蒂芙身上,刚刚那只打到兰蒂芙腰上的胳膊顺势往兰蒂芙胸脯上摸去,动作如此丝滑熟练且理所当然,反而让兰蒂芙立刻怀疑起丈夫错把自己当成了别的什么女人。
她立刻攥住西格德的手腕把她从自己的胸口上扯下来,身后男人立刻用浑浊低沉的嗓音说道:“我就知道你装睡,兰蒂芙。”
兰蒂芙的心跳立刻加快,仔细回忆起来,虽然他与西格德之间算不上是深仇大恨,但确实上回分别前双方都闹得很不愉快,场面可以说很是难看。
“为什么这样对我,兰蒂芙?”西格德沉闷的声音又从兰蒂芙背后传来,“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兰蒂芙想冷笑,她仍然紧紧攥着西格德的手腕,毕竟他的手从没老实过。
“你指的是什么标准?”兰蒂芙的声音冰冷又疏远,“专一?还是绝不伤害伴侣?应该没有比这更低的丈夫标准了吧?”
西格德猛地撑起身体抽出手来用力抓住兰蒂芙的肩膀强迫她转过身,兰蒂芙能感觉到他的五指都陷进她肩头的肉里。
“没有我哪有现在的你?”西格德一开口酒气就直冲兰蒂芙面门,“你现在拥有的生活,地位,名望,全都因为你是我的妻子,这很难懂吗?你没有感恩之心吗?”
兰蒂芙也实在忍不住做起来用手抵住西格德的肩膀别过脸嫌弃道:“你喝多了,赶紧去洗洗澡醒个酒再好好睡一觉。”
“很好,扶我起来,我头晕。”
说实在兰蒂芙根本不想因为西格德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但她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特别周全的拒绝理由,只得满腹牢骚地搬动双腿。然而西格德大剌剌地将整个上半身都往兰蒂芙肩上搭,兰蒂芙不仅站不起来甚至还被往后拽去又仰面躺倒在床上,脑袋还磕到了床头。
“你到底想干什么??”兰蒂芙边挣扎边怒问,西格德哑着嗓子哈哈笑道:“又被我看穿了,你根本就不想尽妻子的本分!”
兰蒂芙好容易从西格德臂弯里挣脱出来用力推开他吼道,“什么本分我没尽??你把话说明白!!”
“好!那我就说明白!”西格德终于收回手拔高嗓门吼道,“在完全确定之前我不会承认你肚子里是我的种!”
“……什么?”兰蒂芙眼前一黑还以为自己听岔了,“我……这当然是你的孩子!不是你的还是谁的??”
“谁知道,你可太受欢迎了。”西格德往后靠了靠冷笑道,“无论走到哪儿都有男人趋之若鹜围着你转,我可是听说了你在他们面前笑得比花还灿烂,看来随便哪个男人都比我更能让你心甘情愿张开腿是吗?”
“住口!!”
瞬间失去理智的兰蒂芙扬手一个巴掌就摔在西格德脸上,啪地声响特别清脆。打完之后两个人都呆愣片刻,紧跟着兰蒂芙的眼眶里就蓄满了泪水,她浑身颤抖着从床上退了下来,心中半是恐惧半是委屈。她最爱的人与她仅止于匆匆一吻而已,她也不可能使自己怀孕,现在受到怀上野种的指控属实是可笑又可悲。
“没有男人能让我心甘情愿地张开腿,”兰蒂芙咬着牙说道,“包括你,我只不过是为了我的家族……”
“斯坦奇也不能吗?”
“……什么?”
“少装了,”西格德大剌剌往床头一靠满脸嘲讽道,“码头上都传遍了,大半个佛恩伯格全知道了,斯坦奇就是个被你利用的傻子,我们都被你骗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兰蒂芙脸上又是茫然又是焦躁,“我骗谁了?你不会是想说我肚子里这是……这是斯坦奇的孩子吧?”
西格德干笑几声,笑声嘶哑又扭曲:“不是他的斯坦奇能带你走?啊?他当我们全家都是吃干饭的能让人随便带走家里的女人吗?他在街头喝烂醉边发疯边喊你名字所有人都看到了!你还要坚持说你们俩任何关系都没有吗??”
“我……”兰蒂芙急得差点儿咬到舌头,“我们只是熟悉而已,就这样!我不管他发的什么疯又跟别人胡说什么,我……”
“反正你清清白白??你觉得我能信你吗?”西格德激动之下也猛地坐了起来冲兰蒂芙伸着脖子吼道,“你以为我跟那想传宗接代想疯了老头似的,真的会信我跟你分居两个月你怀孕俩月??”
兰蒂芙当然想要立刻出口否认,但刚张开口又因为没有确凿有力的证据而卡了壳。
她自己当然清楚肚子里的孩子毫无疑问就是西格德的,虽然她自己也搞不明白是如何突然怀上的,总之那天他俩在特克拉店里打了一架后极其不愉快的床上体验兰蒂芙是记忆犹新,想起来就令她头皮发麻的那种记忆犹新。但她要如何向别人证明这件事?她怎么才能拿得出证据?
“怎么哑巴了?刚刚不是还气势汹汹吗?戳到痛处了?”西格德冷笑着质问道,“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认为丈夫不行靠不住指不上,于是动了歪心思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我告诉你,你那点心思傻子才看不出来!你以为你能骗得了谁!”
吼出最后一句话时西格德的手指头直直指着兰蒂芙,唾沫似乎都喷到了兰蒂芙脸上,后者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她已经汗流浃背。
西格德冷笑一声往后靠倒,“我父亲虽然老糊涂了,但恐怕很快也会反应过来,没准就是明天?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我已经算是格外仁慈宽容了。总之,你休想拿你肚子里这野种……”
“这不是野种!!”兰蒂芙忍无可忍大吼道,“这就是你的孩子!没有别的可能!”
喊着喊着兰蒂芙的泪水就夺眶而出,这瞬间她只觉得自己十分丢人毫无骨气,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这种流泪痛哭的冲动,哪怕她很清楚这样的她在西格德眼里仍然像个笑话。
果然,西格德嘴角抽搐地扯起嘴角嘲讽道:“终于知道心虚害怕了?现在后悔迟了吧?”
兰蒂芙只觉得心底有股邪火直冲脑门让她两眼一黑,胸口也隐隐作痛,可她还能怎么样?解释也解释过,保证也保证过了,可证明兰蒂芙实在是无法给出啊,如果她的口头声明无用的话,那就意味着——谁都可以指斥兰蒂芙出轨借种不忠还诈骗。
如果——身为丈夫和王子的西格德不仅不愿出面维护她反还带头污蔑的话,那兰蒂芙真的是百口莫辩,即便生的是儿子这种情况下身为长子的尊荣也会蒙上一辈子的阴影吧。
只是这么想想兰蒂芙已经汗流浃背了,当然她更清楚,替一个还不确定的儿子操心未来还不如先可怜可怜自己。
她还有资格要求西格德待她好吗?这问题拿来扪心自问她都没有自信。
兰蒂芙用力咽了口唾沫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床边背对西格德坐下,操着干巴巴的嗓音说道:“我没有害怕也没有心虚,我不需要为从未发生的事焦虑,你要睡就睡,不睡就去醒酒,总之我要睡了,不要再吵醒我。”
说完兰蒂芙侧身一躺卷起被褥就把自己包裹严实了,只留给西格德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影”。
此时此刻兰蒂芙心跳如擂鼓,根本就毫无睡意,她无法预测接下来西格德可能对她做什么,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压着头发了也不敢轻易动弹。除了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她还能怎么办呢?再次离家出走?她还有哪里能去?就算厚着脸皮再找艾沃尔或者其他什么熟人借住,那之后呢?能解决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兰蒂芙脑中突然浮现出了芙劳林感激涕零的面孔,在与女主人“阔别已久”后看到兰蒂芙的芙劳林见了她便哭得稀里哗啦道:“你回来咱们就有救了。”兰蒂芙离开后没多久就只剩下芙劳林和她一个好姐妹坚持守着王子夫妇的居室,其他几个奴隶不是攀附上了别的主人被直接带走,要么就是准备另投他主干活都心不在焉,芙劳林每天都得忍受别人的讥讽嘲笑,甚至连其他奴隶都敢欺凌她们,芙劳林每天都生活在被赶出长屋死无葬身之地的恐怖危机感中。
想到这里,兰蒂芙的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淌了下来。
好在西格德终究是没有继续对她不依不挠,而是特别用力把自己摔在床上发出砰砰声响,野蛮又凶狠地扯过被褥,扯了又扯直到兰蒂芙身上的棉被无法将她完全覆盖,抢被子抢不过西格德的她只能尽力把身体蜷缩起来,很快又因为实在冷得受不了了不得不起身翻箱倒柜地寻找毛毯或者别的被褥。就在她吸着鼻涕努力跪在地上伸着手在柜子里翻找时,床上突然传来西格德的吼声:“吵什么吵!不睡就滚出去!!”
接着西格德哼哼唧唧地骂什么兰蒂芙已经听不清了,她努力强忍着哽咽,如丈夫所言放轻放缓了动作。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