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皇上。”嘉宁得了桑弓就在四处寻找宋嘉淮的身影,远瞧见他在大皇上面前跺脚撒娇的样子就知道估计是又要说她的坏话了。走到大皇上面前屈膝行礼,大皇上摆摆手让她免礼。
嘉宁将手中弓箭递到宋嘉淮面前,说道:“皇兄射艺了得,射石饮羽,箭无虚发,这把弓配皇兄正好。小妹就借花献佛了。”
嘉宁一副说词下来,倒显得宋嘉淮没理,宋嘉淮撇撇嘴,这把弓箭深得他喜爱,他才不会拒绝,接过手来,连句谢谢都没说。
“爷爷,你瞧这个。”嘉宁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手帕包着的东西,在手心摊开,红的发紫,表皮略微带些褶皱的酸枣露出来。
“孙女在医书上瞧见过,据说有凝神安心,调理虚烦不眠的功效。今日打猎的时候瞧见了就摘了一些,特意献给皇爷爷。”
大皇上捏了一枚酸枣,对着光瞧个仔细,眼神中略微有些欣慰,语气淡淡道:“宁儿有心了。”
宋嘉淮将弓箭抱在怀里,小声刻薄道:“切,不就是酸枣嘛,又小又酸,有什么好吃的。”
他的话一字不落全被大皇上听清,大皇上略微停顿,思索一下:“不如,我们祖孙三人一同去狩猎如何?让你们也见识见识爷爷射箭的本事。”
大皇上说完起身夺走宋嘉淮怀i里的桑弓,走到围场中众人纷纷行礼,周公公为他牵来一匹通体乌黑的俊马。此马自然是宋嘉淮培育的良驹中最优秀的一匹,完美继承了草原马的俊美修长的脖颈,身材高大而四肢又如同草原马一般粗壮有力,浑身的匹马在阳光下泛着光泽,一看就是耐力极佳的千里马。
嘉宁和宋嘉淮也翻身上马,跟随在大皇上身后,三位皇子急冲冲的赶过来想要阻拦。二皇子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率先开口:“爹,您这是干嘛?”
“显而易见啊!”大皇上只是瞟了一眼他,语气平淡,却又带着讽刺。
“爹,不可,不可啊,夜深雾重,丛林中都是危险,您还带着两个小娃娃,这——”最后赶来的是大皇子,他身材肥胖,跑起步来最费力,只能有身旁的小太监扶着。
大皇上的脸上渐渐有了怒意,不耐烦的说道:“朕倒要看看看谁敢拦朕?”
三个皇子都不说话了,默默向两旁退了几步,目送大皇上一行人离开。临行前嘉宁对着三皇子点点头,让他放心。
夜幕笼罩下,原本安静的密林中总是传出淅淅索索的声音,似是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嘉宁在马上微弓着身子,神经紧绷,略有风吹草动就让她心悸。好在出师大捷,宋嘉淮射中一只野兔,大皇上也没了兴致,对着林中喊了声:“都出来吧。”
侍卫从林中现身,徒步能赶上快马,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让人觉察,足以说明他们训练有素。不待多时,骑马而来的二,三皇子猝不及防的与大皇上打了个照面,两人有些尴尬和惊慌。众人静默许久,大皇上悠悠说了句:“回吧。”
三皇子悄悄放慢了速度,待嘉宁赶上他的进程,拍了拍嘉宁的后背,小声安抚:“别怕,有爹在呢。”
嘉宁的惊慌情绪并没有得到缓和,冲着三皇子故作镇定地一笑,表情有些僵硬。童年留下的阴影至今没有消磨,每每到了黑夜嘉宁都会害怕,总觉得暗处有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白衣恶鬼会突然窜出,掐住她的脖子。
三皇子将她围在内侧,又让侍卫点燃火把照亮前路,在火光的包围下,嘉宁渐渐放松紧绷的神经。一路无事发生,秋猎结束后返回皇宫,接下来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自从陈瑾瑜持剑与狼群缠斗起,嘉宁就被他出神入化的剑法征服,心想着自己要是能学上这么几招,下次在遇到危险时就不至于做一个逃兵了。嘉宁将陈瑾瑜要到自己的宫中,缠着他非要拜师学习武功。
嘉宁已经到了豆蔻华年,骨骼发育的差不多,身子又弱,早已经不是练武的最佳时期。陈瑾瑜只能假装教她比划几招,嘉宁只用了一下午就学会了,傍晚时就在陈瑾瑜面前比划起来。
拔剑,拧身,凌空挽出一个剑花,身形飘忽,剑转偏锋,随着她身形挪动,剑光闪烁。小婉看不懂剑法,只觉的郡主舞剑舞的漂亮,忍不住拍手叫好。
“明日卯时起,我带郡主练功。”
虽然自己只是教了最简单的几招,可是刚才嘉宁的步伐身形表现出极佳的天赋,只是少了些力道和速度,只要肯勤加练习,日后必定可以练就好剑法。
这日,宋嘉淮功课被大皇上批的一文不值,说他倒不如做个女子,不用读这无用的书,只要学着绣花缝衣。大皇上却转头夸起嘉宁来,事情的起因就是大皇上在巡视尚书房时,发现在廊外偷听的嘉宁。
大皇上考起太傅在课堂上讲的文章,没想到嘉宁对答如流。
“回禀皇上,宁儿已经背熟了《论语》和《诗经》。倒是皇兄正在学习的治国策,宁儿倒是听不太懂。”嘉宁解释道,努力回想着晦涩难懂的句子。
大皇上有意考察她是否真的在认真思考,便结合起南方世家大族对朝廷多有不满的事情,提问她,该如何解决。
嘉宁吹下头,眼睛骨碌碌乱转,摆出个大臣有事上奏的姿势来,思索道:“臣认为世家大族一事并非只局限在南方,而是自古以来的遗留问题。我临月国疆土辽阔,物质丰盈,在临月建国前,京城原本在南方,自然是南方经济要繁盛些。先祖抗击虏人,将虏人旧部赶出中原,又为了震慑北方蛮夷特意迁都北方。南方旧臣背井离乡自然多有怨言。自古就言寒门贵子,实则寒门难出贵子,读书的花销,远不止笔墨纸砚和先生的束脩,寻常百姓家难以供养。”
嘉宁顿了顿,瞄了眼大皇上,见他面色如常才敢继续说下去。“就像我一开始所说,南方经济发达,水路交通便利,自然商人云集。可是我临月经历战争后,先祖为了快速恢复国力,推出许多政策鼓励耕种,同时又限制了商人的地位。有钱的商人出门不得乘坐马车,贩卖精美的蚕丝布匹自己却只能穿粗布麻衣,于是乎南方的商人便想出了一个办法,出钱自助有真才实学的寒门学子,待他考取功名,两家联姻,互利共赢。”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解决。”大皇上见她说的头头是道,却不相信这是一个孩子能说出来的话,继续拷问她。
“嗯,孙女拙见,认为应该在鼓励务农的同时提高商人的地位,并且广开学府,设立学堂,由国家出钱,让更多的人读书。”嘉宁略微思索,没想到合适的答案,便改了称呼,不再行君臣之礼,说完有些羞愧的挠挠头。
南方世家大族在朝堂上所占比重越来越高,势力越来越大,连大皇上自己都头疼,他也没指望一个小孩子能说出什么治国良策来。嘉宁所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实行起来却也十分困难,所耗费的时间太长,人力物力耗费太大。大皇上听她略微思索后改了称呼,就知道她也没有想出个万全之策,对自己所说也没有把握,也不为难她。
“刚才那些话是谁教你的?”大皇上倒想知道刚才那些话到底是谁分析的,或许此人真的有可以解决的方法,只是嘉宁年纪尚小转述不清罢了。
“是孙女旁听来的,这些话也是结合了太傅所讲述的治国策。”嘉宁并没有实话实说,这些原本是见她日日来旁听,心生爱怜的花太傅讲给她听的。嘉宁碍于女子身份不能与课堂中的世家公子,亲王皇孙同坐,只能躲在廊中。没有课本,只能用笔墨来摘录,对课堂上太傅所讲的也只能听个一知半解,云里雾里的。
一日里,花太傅讲得内容过于高深,嘉宁听的晕头转向,讲台下的学生们也皱着眉头。花太傅索性不再继续讲下去,而是将那篇文章当做功课留给学生回去研读,今日便提前下课。来不及收拾的嘉宁匆匆离去,花太傅瞥见窗外飘过去的身影,觉得这个小孩子十分有趣。
待所有学生散去,嘉宁偷偷溜了回来,和小婉收拾起地上散落的纸笔。却听见里面有人唤自己,花太傅给她倒了杯清茶。
“小友,为什么要做檐下君子。”花太傅束起的发髻间掺杂些白发,笑眯眯的样子给人一种随和之感。
“太傅,我不是故意偷听,只是那些书籍对我来说实在是看不懂。”嘉宁端着茶水,有些忐忑,小心解释道。
“开设尚书便是为了传道授业解惑,哪有偷听一说。你受我教诲,便是我的学生,有什么不会的,只管问便是。”
嘉宁一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眼睛里闪起光亮来,随即行了拜师礼。从那起,花太傅便正式成为了嘉宁的师傅,每次给嘉宁讲课,都是和在尚书房给亲王皇孙讲课一样,毫无保留,倾囊相授。
只是嘉宁拜师一事除了小婉,再无旁人知晓,所以在大皇上问起时有所隐瞒。
大皇上又将此问题留给宋嘉淮当做功课,几番提问,宋嘉淮给出的答案都不能让他满意,惹得大皇上将他一顿臭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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