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珩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给小狗网购各种各样的东西，从食盆水盆到笼子和狗窝，精力格外充沛地将阳台的一片空地打造出来，用于放小狗的用品。
阳台没有多大，时珩偶尔会往上面晾几件衣服，剩下的地方一直空着，现在正好用上。
穆舟看着一回家就直奔卧室，躺了半天玩手机的时珩，一脸茫然，半小时后这人又开始出来打扫阳台，格外积极。
直到三天后看到被时珩大包小包领回家的快递，他才知道时珩到底在忙什么。
不仅仅有小狗的用品，时珩还买了一大堆防撞条，贴在了家里的各个角落，桌子脚和椅子腿都没有被放过。
穆舟跟着在一旁打转，知道家里要来一个新的小家伙，也跟着雀跃起来。
此刻，穆舟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一人一鬼都沉浸在家里有新生命到来的喜悦中，白天时珩不在的时候，穆舟就蹲在笼子旁研究，幻想着以后白天也有生物作伴。
又过了两天，时珩去宠物店背走了小狗，约定过几天再来打下一针疫苗。依旧是见到时珩就朝他飞奔过来，老版打趣这狗长大以后绝对特别护主。
穆舟很快就见到了他新的合住伙伴，时珩将怀里的狗放在地上，完全没有怕生的样子，四处跑着熟识自己的新领地。
时珩坐在沙发上看，雪白的身影在房间里蹦来蹦去，脑子里灵光一闪，对着那身影就喊了一着：“煤球！”
莫名的，像是知道在叫自己，小狗立马停下了动作，朝着时珩跑了过去。
时珩将狗抱起，举在身前平视它的眼睛：“以后就叫你煤球，好不好呀？”
像是能听懂他说话，煤球汪汪叫了两声，尾巴摇得欢快，在时珩手上都不安分，差点掉在地上。
时珩收回手，将煤球放在腿上，用手梳理着它的毛。西高地的毛被修剪得刚好，顺滑的手感，就像是在摸着一团棉花。
但很快，原先安安静静趴在腿上的狗突然冲着某处狂叫了起来，一直摇着的尾巴也不摆了，跳在地上摆出了一副防御姿态。
尾巴垂着，叫声仍然没有停止。
时珩顺着煤球叫的方向看了过去，餐桌旁，那里只摆着一盆花。
“别叫啦煤球，只是一盆花，你不喜欢那盆花吗？”时珩走上前拨了拨叶子，煤球却又对着另一个地方继续叫。
家里什么都没有，时珩不知道为什么前一刻还格外乖巧的狗突然成了这个样子，他把煤球抱到阳台，指着地上的笼子：“呐，你以后就住这里了。”
边说，时珩拿起早就热好的奶倒进盆子里，闻到香气，煤球不再挣扎，趴在盆边就开始喝奶。
时珩重新回头，看向煤球先前对着狂叫的地方，叶子因为他的拨弄轻轻摇晃，没有其他异常。
-
洗完澡，时珩刚拉开门，就见雪白的小身影朝自己跑了过来，下一秒，门“砰”的一声被合上。
大意了。
时珩在厕所环视一周，最后用两条毛巾围着腰才重新拉开了门。小狗还蹲在外面的地上冲它摇尾巴，见主人出来，尾巴摇得更欢了。
正要往时珩身上扑，鼻尖却动了动，主人的味道似乎变了，明明进门前还不是这个味。而就在这个空档，时珩已经回到卧室关上门。
小狗到家的第一天，时珩陪它玩到了很晚，一直到睡觉前，小狗还在床上撒欢，在时珩的身上跃来跃去，小爪子踩在身上，软乎乎的。
然后它注意到了墙上的符纸，踩在时珩的肩膀上用爪子去勾，这一动作带下了些微不可见的灰尘。
时珩将狗扒拉下来，点着鼻子道：“不要乱动，脏。”
他扭头去看墙上的纸，最上面浅浅一层灰沾到了小狗的爪子上，那一处的颜色明显比其他地方更亮一些。
算算时间，这纸已经贴了两个多月了。
再买新的吧，时珩伸手将那纸撕下，想了想，又起身将家里贴过纸的地方都清理干净。
将煤球送回笼子的时候，小狗还恋恋不舍地看着他，嘴里叼着时珩的手指不愿意让时珩离开，转而又对着沙发的一处叫了两声。
时珩只当它是搬家太过兴奋，关上笼子后，又隔着笼子拍了拍煤球的脑袋：“早点睡觉，明天见。”
客厅的灯被关上，时珩定了第二天的闹钟起床给狗喂粮，才终于安心闭上了眼睛了。
一片寂静之后，穆舟从沙发上起身来到笼子前，小狗还一脸敌意地盯着他，张口嗷嗷低叫了两声。
“嘘……”穆舟将手指放在嘴前，“不要叫，你的主人睡觉了，不要吵。”
但煤球并不听他说话，又是几声低吼，穆舟听到房子里的人似乎翻了个身，睡梦中被打扰，坐起身冲阳台喊了一声：“别叫了，煤球。”
听到主人声音的小狗又兴奋地喊了两声，转向穆舟时，又恢复了呲牙咧嘴的样子，像是格外讨厌穆舟一样。
穆舟已经隐匿了身形，手穿过笼子，虚空搭在小狗的身上，顺着摸了摸煤球的毛，又忍不住笑了一声：“给你起了个什么名字，煤球，你喜欢吗？”
又是两声低叫，穆舟知道，只要自己出现在小狗面前，煤球就会一直冲他吼叫，但他此刻除了呆在客厅没有地方可以去。
又被时珩喊了一声，像是觉得自己可以离开笼子，煤球激动地在笼子里踩来踩去，转而又将目光投向穆舟。
这人的身上有和主人一样的味道，煤球打了个滚，用鼻子顶着笼子的锁处示意穆舟将笼子打开。
“现在不行哦，等以后我们熟了再给你打开，不然我怕控制不住。”见时珩重新睡下，穆舟放轻了语气，又在煤球身上摸了几下才站起身。
他的手指有些凉，摸在小狗身上，煤球往后躲了躲。
穆舟站起身，先前时珩将家里贴的符都撕了下来，穆舟看着自己幻化出的实体，好像又凝实了一点。
这有些太奇怪了，在时珩搬进这个家之后，一切都有些不对劲。
鬼怎么能化成人形呢？鬼为什么可以触碰到现实里的东西？他明确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又为什么会这样？
他靠在门框上，看着床上熟睡的时珩，房间里排斥他的感觉消散，此刻那张床又对他充满了吸引力——
或许也包括床上的人？
习惯了黑暗，他能看清时珩的脸，半张脸埋在枕头里，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似乎上扬了下唇角。
见穆舟走到房间门口，煤球又狂叫起来，安静的屋子里，只能听到狗叫和时珩的呼吸声，渐渐的，呼吸声停了下来。
时珩终是从床上做起，踩着拖鞋走到阳台，打开笼子，将小狗抱起。
叫声瞬间停了，煤球窝在时珩的怀里，用脑袋蹭着他的脖子，伸长舌头，舔时珩的脸，有些痒，时珩一边往卧室走，一边用手揉着煤球的头。
穆舟靠在门边，看着时珩将狗抱进屋子里，原本想要躺上去的床被小狗占领，时珩侧躺着看着小狗在床上蹦跳，喜欢又无奈地笑了一声。
“真该庆幸我明天不上班，不然就你这样闹腾，绝对起不来床。”很宠溺的语气，小狗趴在他的身上嗷呜叫了一声，又伸长舌尖去舔时珩的脸。
有些不爽，穆舟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在为自己的半边床感到不爽，还是因为小狗舔了时珩，但他现在看那只狗很不爽。
煤球窝在时珩身边，朝门口看了一眼，穆舟只觉得这一眼是在挑衅，又看了看一旁马上就要闭上眼睛的时珩……
罢了，两个月的沙发都睡过，不差这一天。
他转身回到沙发上，今晚的沙发像在针对他一样，格外的不舒服。
翌日，天微微亮，穆舟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耳边吐着气。他吓得一屁股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转头发现煤球蹲在沙发的扶手处，刚才那热气就是小狗吐出来的。
穆舟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又仰头看了看墙上的表，4点半。
他没好气地在小狗脑袋上揉了一把，在煤球张口要叫之前，眼疾手快的将狗抱起，捂住了嘴巴：“祖宗，别喊。”
小狗在怀里挣扎，穆舟犹豫了一下，走到房间门口，确认时珩还在熟睡之后，小心地将门合上。
重新将狗放回地上，小狗拽着他的裤腿一路走到了食盆旁，低低叫了两声，听上去有些可怜。
“饿了？”穆舟蹲下身，好气又好笑，“饿了你不叫你主人起来，叫我干嘛？他要睡觉我就不用了？这么双标呢。”
煤球依旧用鼻子顶着食盆，穆舟伸出手指在它的脑袋上点了两下：“小没良心的，真向着你主人。”
他找到装着狗粮的袋子，抓了小小一把放进盆中，又往里面加了点水。
煤球立马埋头吃了起来，穆舟趁机摸了摸它的毛：“只能吃一点，再忍忍，万一被你主人发现你不好好吃饭，我会被发现的。”
小狗似懂非懂地叫了两声，很快，食盆就见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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