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弦察觉到他的视线，冷冷回视。
胖子原本就心虚，被这么一盯，当即不敢再言。
凌灿想了想，说：“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我们没有球门，对方也没有，拿到球也进不了球，先等等？再说，我看队长也没有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意思，不如——”
凌灿说这话完全是出于他的观察，对面的十一个雪怪对规则十分熟悉，而他们一行人横冲直撞，完全没有半点规矩可言，这时候非要让胖子去抓那颗人头，未免太冒险。
然而，他的这袭话落在胖子耳朵里，可就完全变了味道，俨然是成了看不起他、瞧不起他的意味。
胖子偏要不蒸馒头争口气，立时从雪地上爬了起来，道：“等个屁！不就一个人头？把你们吓得，你们等着吧！”
说着，他便转身，颇有要与那十一个雪怪大战一场的架势。
然而，方才还作威作福的雪怪，现下却并没有与他竞争的意思，只站在原地不动，甚至有几分“温吞”的气质。
只那颗人头，还在地上不停地窜动，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
胖子拍拍腿，那颗人头就挑衅似的滚到他面前。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好机会！”
那边的胖子果不其然一抬脚，将头骨牢牢踩在了脚下。
“踩到了哈哈哈哈！”
那头骨本就骇人，又经一番糟蹋，此刻更是红的、黄的流一地，别提多难闻了。
但众人见状，硬是捂着鼻子叫好：“踩住了！”
“队长，快看看，那是谁的头？”
胖子没想到这么顺利，不免有些得意，“等着。”
谁知，他刚弯下腰，那头骨就猛地一发力，向上一飞！
“小心——”
头骨不仅从胖子脚下逃脱，还将他撞得四脚朝天，吃了好大一口雪！
“噗——”
胖子队长很倒霉，但那姿势也是真的让人发笑。
他脸色涨红地又捂着屁股爬起来，那头骨还绕着他滚了一圈，十足讽刺。
听到隐隐的嘲笑声，胖子队长这下更气了：“我草！老子今天不抓着你跟你姓！”
于是接下来大概有五分钟的时间，参赛选手、雪怪、裁判都站在原地，看着肥壮的胖子队长被一颗人头砸的一会儿头朝地、一会儿狗吃屎、一会儿四脚朝天……
12在旁边笑的肆无忌惮，凌灿打了个哈气，也没忍住，笑道：“队长，差不多行了吧，我看这比赛都要结束了。”
“你闭嘴！”胖子没好气地回头。
凌灿撇撇嘴，不再去看胖子，而是打量起了那位裁判。后者极为敏锐地转头，凌灿还没来得及调转目光，被这么抓包，有些尴尬。
谁料下一秒，耳边就突然爆出一声大叫。
凌灿立刻回头，原来是胖子扑倒在地，抓住了那颗人头。
只见胖子一手叉腰，一手将血淋淋的头骨高高举起，狼狈却又得意道：“看你还怎么跑！”
因为事发突然，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还是12最先拍掌：“太厉害了！这就抓住了！”其他人这才渐渐附和，纷纷想凑过去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凌灿却有种鲜明的、不良的预感。
他无法分辨这种感觉的原因，只在与其中一个雪怪“对视”时，他瞳孔猛缩，叫道：“快放手！”
然而，已经为时已晚。
胖子还沉浸在成功抓住头骨的喜悦当中，忽然看到大家的脸色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变了。
寸头男指着他身后，张了张嘴：“……血。”
胖子心头的喜悦顿时消散。
他慢慢转头，就见身后不知何时贴近了一只雪怪，近到他能感受到雪怪的“呼吸”。
缓慢、压抑，带着血腥气。
更骇然的是，那雪怪一改之前的温吞模样，面上反而似长出了模糊的五官，有两行血泪顺着它的“眼睛”淌下来，尖厉的牙齿隐约可见。
胖子瞳孔猛缩——
下一秒，它一把抓住了胖子，胖子惨叫。
但惨叫声没有延续三秒。
因为三秒之后，他就连骨带肉地、被那只雪怪“咕噜”、“咕噜”给“吃”下去了。
胖子消失了，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甚至没留下半点皮肉。
头骨“啪嗒”一声滚落地面。
而所有人都看见，那吃了人的雪怪五官更加清晰，高挺的鼻梁慢慢浮现、薄薄的嘴唇将尖牙收束其中，藏起了腥臭的血。
像是一张面具终于浮现了出来。
先前的哄闹顿时消散，众人被这一幕惊得呆傻在原地，直到广播声再次响起——
“本场比赛结束，第一局小组赛黑白双方比分为0:0！总比分0:0!”
“参赛选手6B严重犯规，记红牌一张，作离场处罚。”
“再次提醒，请各位参赛选手遵守赛场秩序和规则，否则后果自负！”
“温馨提示，第二场比赛将在三十分钟后开启，请注意劳逸结合。”
广播声结束，原本的“白天”几乎是骤然变暗。
无头人又发出了他那渗人的笑声：“朋友们，‘黑夜’就要来了，跟我回家，好吗？”
众人还没从胖子的消失中醒过来，哪敢说不好？个个焉巴着脑袋，如来时排成一队往回走。
等回到灯火通明的帐篷中，一时间还是没人说话，直到寸头哥小心翼翼地开口：“队长，他是……死了吗？”
胖子消失的太快，以至于大家都不敢确定是不是就真的这么死了。
12哼了一声：“当然是死了，死的透透的。”
凌灿掐眉心，他可没想到这个世界会是这样的。
“为什么会死？”
“因为……犯规了，触发了死亡条件？”
除了这个，他们想不到别的。
毕竟如果那雪怪可以无差别吃人，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吃呢？或者说，为什么只吃了胖子一个人？
于是，有人问：“6B犯了什么规？”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唐弦，问：“他犯了什么规？！”
但显然，裁判不会回答他们。
他不知何时摘了眼镜，依旧像一小时前那样站在门边，垂眸擦拭镜片，表情冷淡，甚至不愿分给他们一个眼神。
于是，大家又把目光转到站在另一侧的凌灿。
凌灿：“……”
凌灿捂住胸口：“你们看我干什么？”
其他人：“你不是和他很熟吗！”
哈？凌灿实在冤枉。
他扭头看金发男一副高贵冷艳的模样，再联想到自己刚刚拽着人家的衣摆胡来，当即觉得有点不好了。
再说，他进这破地方，本就一无所知，现在还有性命之忧，他要是真傍上这位的大腿，还用得着这么惨吗？！
凌灿心中叹息一声，对这顶高帽不做解释，只说：“这个问题没必要问他。”
寸头哥：“什么意思？”
凌灿说：“我不知道你们刚刚有没有观察过那些雪怪，他们比我们遵守规则多了，系统不也说了，胖子兄是犯规了，这足球场上，什么是犯规？他手球了。”
足球场上，用手触球是大忌。
他说完，众人也渐渐反应过来。
熊猫眼青年若有所思，说：“看来，犯规是这场比赛里触发死亡的条件之一。”
凌灿道：“我猜想，那颗头骨之所以那么猖狂，就是在故意引诱我们去用手碰它，引诱我们犯规。”
众人闻言脊背一凉，不自觉开始搓手。
12说：“真是用心险恶啊！”
“是，太歹毒了！”
“可怜胖子了。哎。”
凌灿见大家满面愁容，就安慰说：“不过我们只有胖子兄一人中招，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那现在怎么办？”
凌灿沉思一秒，说：“我是第一次参加比赛，没什么经验。在座的，有经验的，可以多提提看法。”
这时，熊猫眼青年便开口：“我不是第一次参加，但是这种小组赛，难度应该是半颗星，这种难度下，是不存在会死人的情况的。”
凌灿问：“半颗星？这是什么意思？”
熊猫眼青年解释道：“奥运区的比赛是分级的，对应比赛难度，难度越大，星级越高。决赛是五颗星，半决赛是四颗星，而这种小组赛最多半颗星。通俗来讲，半颗星的比赛如果也会死人，那园区的一半人都活不了。”
“这么说，”凌灿看向他：“比赛有问题？”
熊猫眼青年耸肩：“这只是我的看法。当然，也是有另一种可能的。”
不等凌灿开口，就有人追问：“什么可能？”
这回，12抢言道：“第二种可能，比赛没有问题。但是系统检测到，这个赛区里有影响比赛的人或东西，就会自动升级维护，难度就会飙升上去。”
“能让系统注意到，并影响比赛的，必然是排行榜上的大佬。可，我们这里有谁是？”
众人你望我、我看你，目光游移不定。
但，根本看不出什么。
因为这支队伍虽然不是什么老弱病残，但经过刚才那场比赛，皆是断腿的断腿、流血的流血，甚至还有因为逃跑摔得鼻青脸肿的，实在看不出谁有那个能力。
要说唯一没负伤的，只剩下凌灿了。
凌灿见大家视线聚集到自己身上，当即觉得自己头上又被扣了一只锅，他道：“等下，各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说的‘排行榜’是什么？”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皆漏出了怀疑的神色。
凌灿心中升腾起非常不好的预感，看众人的表情，恐怕他应该是所有人里，对这个世界了解最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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