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过去,日光有些长了,风却依旧时不时冒来。
有些怪冷的。
祝瑶拉了下衣衫,缩了缩,整个人挤在椅子里,骂了句,“小鬼,也不给我画好点儿的衣服,就喜欢搞点颜色。”
“重色轻友,忘恩负义。”
“不知道吗?鬼没衣服穿也很可怜的。”
祝瑶小声念叨着,很有些哀怨。
夏先生眉头不变,依旧如常等候着,想了下让内侍把门外的窗户掩拢些,以防这依旧寒峭的春风进来。
“先生说的倒是对,这儿不比南边,天儿都暖了,风吹来时依旧抖得人发冷。”
“咋家自来了这北地都有了六年了,仍是有些不习惯,每年这时候依旧会只想着春日近了,怕是不必备那么些衣物。”
内侍把窗户都收拢了,又烧起炭火,边说道。
“原来又是一个六年,比上次少一年,挺好。”
祝瑶叹了句,有些无言。
屋内烧了炭,祝瑶只觉得暖和了些,有些力气了,遂弯着一只脚,侧着身去解脚腕处那系着紧紧的丝带。
缠的怪紧的。
“究竟画了些什么没名堂的东西。”
“啊,可恶。”
祝瑶解得有些不耐烦,边解边念叨,很有些埋怨。
夏先生倒是想起那画了,这北地的靖王爷声名鹊起,多是由于他的浮浪轶事,也因那画的国色生香的美人图。
他作的十二卷美人图。
亦有不少传闻,他颇擅画些春宫册。由于他的身份,这话自是私底下悄悄地说。
只有王府里人清楚,这位靖王爷压根不在意,不在乎被谈论这事,他时常画,画的很有些坦荡。
祝瑶花了不少时间,终是解开了,累的摊在椅子上。
他这会到有时间打量人。
对面的男人,生的端方自持,简朴青衫,都穿出几分矜持意味,也不知……说些什么好,若是如同自己所想。
祝瑶摇了下头。
这游戏终归是个荒唐事,不必细想。
他望着游戏小界面的时间,倒计时的1小时正在一点点逝去,微微轻叹了口气。
怕是到0时,就得回去了。
“还不来吗?小鬼,再不来怕是结束了都见不到了。”
“不见也好。”
“省的叨扰,省的惦记。”
祝瑶喃喃道。
夏先生如常般端坐,似乎只是等待着,时间慢慢推移着,内室忽得传来一声笑意,莫名有些风流姿态。
“难得见先生行止如此。”
“倒有些小心翼翼了,不如往常般随意。”
祝瑶直愣愣抬头,见后室出来一人,身高八尺,重色玄衣,凌厉俊美,更有些桀骜风流,行止间轻浮浪荡。
祝瑶是真的惊。
长这么高也就算了,乖小孩变这种……还挺吓人的。
“果然是个色小鬼。”
祝瑶呢喃了句,随即想喊声,忽得怔住。
只见他似乎没看见自己一样,只坐在上座,眉宇间忽得正经起来,拂去那些轻浮,很有些威视。
“夏启言,你也不必试探了。”
“你来北地,不正是想那件事吗?可光当圣人可做不了大事。正如你当年所说,皇帝谁当都一样,那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
赫连辉低头,笑了声。
他着实桀骜姿态,语气很有些傲然,“我的那些个哥哥,难道就行吗?”
祝瑶压根无心听,只怔怔看着他,忽得起身,有些踉跄走了几步,转而低头看了看自己指尖。
那是根断了的红线。
他抬头,看向赫连辉中指绕了好几圈的红线,下方却也是断裂,他就这么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红线坠在地上。
“原来是断了,所以看不见,也听不见了吗?”
祝瑶摇了下头。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不来也许更好,可既然来了,就不必后悔。
夏启言不接这话,只谈起了近日城外流民之事。
赫连辉除却之前的轻浮,这会倒是全然换了个面孔,两道剑眉下显得越发严肃,也加入了这个话题。
祝瑶一直在听,在缓缓的听。
他没有出声。
他也没有看这明明前阵子见过的人,于自己是短暂的时空,于这人却是六年,时间最能改变一个人。
他只觉陌生,很陌生。
可竟也是不意外的,有什么好吃惊的,祝瑶看了眼游戏面板上提示的时间只剩下5分钟,看了他最后一眼。
他走了出去,他忽得想晒晒日头。
恍惚间记起,他同他来封地路上,还曾说过许多次北地的风光。
事实上,相较于赫连辉这个长于深宫中的皇子,祝瑶反而是真的出门旅游过几次,感受过冰雪天地带来的震撼。
赫连辉依旧在谈论兵事布防,很难想象他是擅长此道的。
夏启言目光稍抬,望着那道渐渐走出的身影,那地底上是无影的,是无形无迹的,独独一根朱红的丝线垂在青翠纱衣下,一点点的,流落在地上,一点点随着主人往外离去,竟是往那天光外的日头而去。
他难得有些出神,记起他同这位靖王爷的第一次见面。
他从不觉得自己冒天下之大不韪。
尽管很多人觉得。
可遇到的这位却也大胆,刚见面就直言自己要当皇帝。
“我从前是不想当皇帝。”
“我现在是想当皇帝,想当的很……如果当不上,会很容易死,如果当不上,死的早了,就永远都等不到了。”
无人知晓,夏启言那时竟是有些羡慕的,这王爷还能等啊,可他想等的、能等的那人……是怎么都等不到的。
怕是只有进了地里才能见。
怕是进了,也不愿相见。
夏启言忽得起身,“今日日头不错,怕是园里的山桃花都开了,王爷不如出去散散心,散些……”
赫连辉沉默了。
半响,他留下一句,“没有陪着的人,有什么好看的。”,便往后室去了。
内宦也随着离去。
独留他一人。
跨过碧纱橱,门栏处的身影有些单薄,只稀稀落落传来几句话,“小鬼,上次走之前,你问我名字,我还未曾来得及告诉你。 ”
“记住,我叫祝瑶,祝是庆祝的祝,瑶是……瑶林琼树的瑶。”
一阵风拂来。
这外头是天光正好,是千朵万朵桃花开,开的尽态极妍。
少许花瓣落在木地板。
“嗯,小鬼,再见。”
光遮去了一切,也消融了一切。
夏启言缓步向外走,门栏处的身影已经消失,他走到……怕是那鬼倚靠处,忽得蹲了下去,指尖轻轻勾起那截遗留的红线。
游戏大厅。
祝瑶有些怔怔望着界面,【料峭春风已观看】,忽得笑了笑。
他才不会服输。
既然把自己弄到这地方,总有些图谋,无论是如何想法,他都会努力接受,不会有比这更坏的。
何况,没死就是最大的幸运。
比那些穿越小说里的经历,他这个……穿游戏里的莫名奇妙经历,比起涉及生命安全,貌似更多的是恶趣味。
“制作组做做人吧!”
“我不会是唯一的玩家吧,可怕。”
祝瑶边将游戏界面打开,边念叨了句,点开赫连辉的角色图鉴,故事线下新增了一个小关卡cg:料峭春风。
这张cg远超出他的猜测。
以至于,祝瑶刚看时,就忍不住想伸进游戏里,多捶几下那书桌前欣赏画好春宫图的男人。
是的。
是男人。
祝瑶觉得自己不能叫人“小鬼”了,他都比自己高了。
【料峭春风】
祝瑶看到这行注释时,双手无力撑头,那画里的场景不可避免的入了脑。
他先头猜想果然没错。
那画里的人依依靠在碧纱橱上,似在挣扎着,向上仰着头,浑身只着一件纱衣,是很浅的青草色,有些透亮。
细长丝带束住了脚踝,似是绑在了碧玉橱下的底柱。
"古代play玩得这么大……"
“色鬼!怎么好意思在白日里画这种东西,还……”
祝瑶无法直视。
虽说他有很多小黄油,可他都是一个人在家玩,哪有像这位一样身旁全是侍奉的人,还能当做不存在,只顾着自己爽。
可恶啊。
祝瑶咬牙,重新看,那cg旁的事件语句,再次点击后慢慢更新着,而这一次的文字他只能沉默。
祝瑶看了好几眼,终是选择关上。
角色图鉴总揽里,已然点亮了两张卡,排在赫连辉那张卡面后,是一张新出现的卡,卡上同样是个男人。
祝瑶:“……”
他一点都不意外,不意外。
这张卡面图倒有些不一样,只因这竟是个挑灯夜读景象,青衣士子坐在窗前书桌,正手执书卷。
祝瑶手指划过卡面,“夏启言”这三字,不像前一张名字那般锋利,是有些内敛的端正,极致的沉稳。
不过,这……也太穷了吧。
祝瑶认真看着图上的茅草屋,对比旁边赫连辉的辉煌宫殿,只觉得人还挺不容易的。
昏暗的灯火下,青年的轮廓有些阴影,他天生一副端朗面孔,双眸有神,明明在读书,可总让人觉得……怕是有点难与人说的心事。
【夏启言 解锁度1%】
看到这行提醒,祝瑶真叹气了。
就他先头所见,他真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游戏到底要他攻……攻略多少人?
别搞他,行行好!
一周目是指主角玩的第一个档,不是说回档,下章回归主线[托腮]就慢慢写吧,放弃治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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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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