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结束,梁余哼着歌走到自家的门口,“喂!”“喂”喊了几声,声控灯没亮,她想起了江时刚刚讲的这一片发生的鬼故事,不由打了个哆嗦。
一边摸索钥匙,一边心有余悸地想着鬼故事里的情节,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就在她终于摸到钥匙,准备插进锁芯的时候——
“梁余。”
一道毫无征兆的声音贴着自己的背后响起。
梁余转身没看清那人的脸,本能地大喊一声“鬼啊”,想也不想,手中的钥匙顺势丢了出去。
“嘶——”黑暗中传来一阵压抑的闷哼。
好巧不巧感应灯随着梁余的大叫亮起。
梁余才看清楚那张俊脸,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老板“苏珩”
他显然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了,走廊感应灯昏黄的光线落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几乎将梁余笼罩,还带着一丝夜晚的凉意,目光沉沉地锁住她,眼神直直的,带着不容回避的审视,眉头紧锁,一手捂着下颔靠近耳朵的地方,隐隐约约地有一条血线。
缓缓开口,“我长得很像鬼吗?”
梁余惊魂未定,倒吸了一口凉气,慌忙道歉。
“不是,不是老板———绝对没有!您的容貌天下无双,是我........刚刚被江时讲的鬼故事吓到了。”
“您没事吧?”她有些关心地看着下颔处的伤。
“鬼故事?”苏珩眉梢不可察地挑了一下,重复一遍这个词,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目光在她脸上掠过。
“你们小年轻,都喜欢讲这种东西?”
“啊?”梁余微微一愣,没明白苏珩的关注点怎么突然把鬼故事和小年轻联系在一起了呢?
没等她细想,苏珩已经逼近了一步。迫人的气场丝毫未减。
他微微低了下头,声音低沉而直接。
“你最近,”
“在躲我?”
梁余下意识地想往后退,身体抵住了后面冰冷的门板。
“当然.......没有老板!”她带着心虚慌忙的否认,随后伸出四根手指,“我发四,老板我最近在认真工作........”
苏珩微微眯起眼,“是吗.......”带着一丝怀疑。
“真的,如假包换。”梁余点头如捣蒜,就在被这低气压压得有点喘不过气儿时——
男人后退一步,目光扫过地面儿,
“钥匙,不捡起来?”他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啊——对对!钥匙!”梁余慌忙蹲下身去捡,刚刚那一扔,钥匙串竟被扔得七零八碎的。
苏珩沉默地站在一旁,他没有帮忙,也没有走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在摸索。
梁余此刻尴尬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后背上,手心有些微微地冒汗。
“还差一个,在哪儿呢”她小声地嘀咕着。
“这里。”苏珩的声音突然在她头顶响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下来,精准地从她脚边不远处捡起一把钥匙。
他的手离她的手很近,梁余心猛地一跳接过他递来的钥匙,“谢谢.......谢谢老板。”
总算把钥匙全部找到了,蹲的有点久了,站起身时,有点晕,晃了一下。
苏珩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下她的胳膊,带着些温热的气息。
梁余站稳,觉得脸上有些微热,眼神不由自主地瞥到那细小的血痕。
小声道,“老板~您下巴那里好像..........划破了点皮儿,要不,”她鼓起勇气试探道,“我家里有创口贴和碘伏.....我帮您处理下。”
苏珩看着她,几秒钟的沉默。
“好。”他终于低低地应了声。
梁余送了口气,赶紧拿钥匙打开门。
梁余让苏珩在自己客厅的沙发坐下来,自己在一旁的储物柜上拿药箱。
拉开储物柜最下面的抽屉,手忙脚乱地翻找那个小小的急救药箱,药箱在抽屉里面的靠里位置,她不得不把旁边的东西挪出来。
一个被黑色防尘布半盖着的黑色方形设备露出来。
是她的备用声卡——
梁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因为太久不用了,自己把这事儿给忘了。
苏珩坐在并不宽敞的沙发上,看上去有点滑稽,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这个陌生的,充满生活气息的房间,女人在七手八脚地翻箱倒柜,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那个暴露的黑色物体上。
梁余找到药箱,小心翼翼地将声卡放进去,转身看到他的目光朝向这边,心里咯噔一下,大脑飞速运转,既然他不说那我就不说,反正问了就是朋友放在这儿的。
兴许......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
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开药箱,找出碘伏,棉棒,创口贴。
苏珩静静看着她撕开创口贴的包装,拿出一条,放在一边。打开碘伏的盖子,拿出棉棒沾沾,手指有些微微发抖。
梁余抬头,看到那道血痕,在客厅的明亮灯光下,变得极为明显。
“老板——您稍微低一点头。”梁余拿着棉棒小心翼翼的靠近他的下颔。
苏珩倒是配合。
两人距离拉近,梁余甚至能看清楚他低垂的睫毛,长长的,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她的指尖轻轻触上他下颔的温热皮肤。
两人都几乎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苏珩垂着眼,视线落在她因专注而微微抿起的唇瓣上,梁余今天没有化妆,唇色透着本有的淡粉色。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微微的呼吸声,弥漫着碘伏的味道。
以及一丝难以言明的暧昧气息。
梁余飞快地撕开创口贴,小心翼翼地贴在那道细小的伤口上。
“好了”她后退一步,收拾好药箱。
苏珩抬手,轻轻碰了下已经贴好的创口贴,抬眼看她,那眸色里面少了几分冷淡,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淡淡阴影。
就在即将转身时,突然来了句,“梁余.......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瞒着我......”
梁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难道他发现了电台主播的身份,但是没有道理啊,仅凭一个声卡可以说明什么,她定了定神,秉持着死鸭子嘴硬硬刚到底的原则。
清清嗓子,“啊?老板,我........没有啊。”
苏珩缓缓转过身,客厅灯光下,下颔贴着的那张张创口贴竟为他增添了几分战损美。
“墙角的那份绿绒蒿对照组,你打算偷偷记录到什么时候?”
“!!!”梁余先是松了口气,逃过一劫,紧接着而来的就是震惊,他.....竟然知道自己暗地里的小动作,不愧是教授,谨慎的程度无人能比。
苏珩看到她的反应,倒是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观察到异常了?”声音里面多了几分专业的感觉,好像回到了实验室。
梁余下意识地点头,“是,最近听大家说咱实验室的实验样本达不上野生植株的标准,前些天我轮值的时候听到备用电池转换器的声音有点异常,然后就想到了用对照组。”
“怎么没有和大家讲出来。”
梁余声音低了下去,“我......一开始只是怀疑,也没有确凿证据,只是因为早期我看过一篇论文,就质疑咱们的大方向,”她顿了顿,“就是我说出来,也怕没有人相信,大家肯定觉得是我大惊小怪,或者哗众取宠......”
梁余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却清晰地落在苏珩的耳中。
他没有立刻说话,眼神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责备。
缓了下,开口道,声音不高不低,但是每一句都带着不容分辩的力量。
“梁余,”
“在实验里面,在科学面前。”
“没有新人和旧人”
“只有发现和未发现”
“只有事实和证据”
他微微停顿,眼神坚定。
“你找到了线索,观察到了异常,这就是事实,这就是你的发现。”
“而事实本身,就拥有让人闭嘴的力量”苏珩语气加重,“而你所谓的质疑?那是每个科研工作者抵达真相的必经之路”
“你要做的,不是担心谁会信你。”他直视着她渐渐有色彩的眼眸,掷地有声地,“而是,握紧你的证据站上去。”
“让数据替你说话。”
梁余怔怔地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讲这么多话,自己却仿佛在文字的力量中,看到他身后的影子变得越来越高大,映射出无数个科研工作者的身影。
实事求是,证据为王——科学的精神
一股前所未有地勇气与全新的认知,瞬间充盈了全身。
她深吸一口气,眼眸里多了几分坚定和赤诚,她重重点头。
“我明白了,苏教授。”说了很多次的这句话,在这一刻无比真诚的,发自内心的。
苏珩看着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点了下头。
留下一句,“继续你的实验整理好数据,下周二早会汇报。”
梁余站在原地,心脏还在为刚刚那些话而跳动。
她马上翻开自己的记录本,打开笔记本电脑,登上知网,搜索之前那篇较早的论文。
下载成PDF,点开的一瞬,瞳孔不可控制地微微放大。
这篇古早论文的作者竟是苏珩——
自己当时因为没有看名字的习惯,每次都是直接拉过前面的前言,再加上记忆久远变得模糊。
但是自己清楚记得,自己当时看了很多遍这篇论文,里面很多想法以及实验操作假设都给了自己很大的启发。自己竟然不知道作者就是苏珩,她狠狠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心里面不由地升起几分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关了灯躺在床上,仔细想了想,那大概是——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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