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早会上。
周砚站在会议桌前端，投影屏幕上是两家企业的介绍。
“各位，大家前段时间应该也听说了瑞康药业对我们上一批培育植株的活性成分稳定性不满意，我现在正式宣布我们和瑞康药业的合作暂停，”
他顿了一下，底下一片唏嘘声。
“不过现在我们有新的机会摆在面前，有两家企业现在都是绿绒蒿苷应用开发的潜在合作伙伴，一家是瑞霖生物，主攻药业，一家是雪域芳华，做的是高端护肤品牌，时间紧迫我们分两组来进行推进。”
“一组和二组你们负责对接瑞霖生物项目，队长由林晚担任，剩下两组负责雪域芳华，队长由张妍担任，前段时间我也大概和你们两个说了两家企业的具体情况，现在......你们来谈一下吧。”
林晚起身，言简意赅，“我认为我们组的重点应该放在利用优化流程........基于此我们会采取更加严谨的设计方案来赢得对方的合作信任。”周砚点了点头，看向张妍。
张妍接话，“我认为我们组的核心应该放在测试绿绒蒿苷对于不同护肤品类，乳液、精华、液体.........关键在于模拟真实日照下，我们所提供的数据是否准确。”
梁余在一旁认真的记录两人的不同观点，虽然这段时间她也做了相应的功夫，了解了两家企业的不同需求，以及对应项目负责人所看重的核心利益，但她发现自己的看法和今天两位职场老人比起来确实还存在许多考虑欠妥的地方，她一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刚好对上周砚正在巡视底下人员反应的目光。
不出所料。
“梁余，你最近也跟进了一段时间的基础工作，对你研究的方向有没有什么看法？”
梁余整理了下思路，结合了自己这些天收集到的资料，清晰地说，“周总，苏教授，各位同事，我认为与雪域芳华合作，除了我们的模拟数据，还可以突出绿绒蒿苷‘高原生命力’的内在品格，这与雪域芳华品牌所追求的“激发肌肤自身修复能力”的品牌理念是一致的......同时更需要坦诚我们目前存在的问题.....”
除了自己这段时间搜集到的资料，电台做节目的时候，苏珩讲的关于绿绒蒿的故事也带给了自己很多启发，昨天自己灵机一动也加在了自己的文稿里面。
大家纷纷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周总也频频点头。就在快要开口表扬时，
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故事讲的很好”苏珩靠在椅背上，毫不客气地指出，“你回避了我们现在最瓶颈的技术问题，也是瑞康药业推出合作的根本原因，梁助理.......你好像更适合去做销售？”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周砚带有一种你没救了的表情看着苏珩，刚想像第一次早会那样打圆场.....
梁余似乎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她站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苏教授批评得对，是我太过理想化了，我们工作室更需要明确数据的支撑，我会在接下来的环节继续跟进。”
周砚眼里露出欣赏之色，短短半个月，小助理已经完成了临危不惧的成长，他看了看坐在自己最左边的苏珩，看上去没什么表情，可是表情难得的柔和，正看着在发言的美艳女子，再结合那天在茶馆看到的，他在心里暗自偷笑。
刚想发言，又被一声周总打断。
.............
李雪猛地站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忧心忡忡，她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刚发完言的梁余，“是这样的，周总、苏教授，本来今天也不想把这件事摊在明面上说的，怕影响我们团队的和谐，但是今天苏教授也说了，数据很重要，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前些天中午我看到梁余一个人在实验室鬼鬼祟祟的，手里面还拿着培养绿绒蒿的培养皿，当时我问她，她只说是有污染的样本要处理，后面我觉得不对劲又观察了她几天，发现不是她轮值的时候她也经常进进出出，一呆就是老半天，我怀疑这次活性问题的衰减也和梁助理有关。”
说完她得意地看了看梁余，一副你完蛋了的神色。
众人齐刷刷的目光看向梁余。
张妍刚想站起来解释，被梁余拦住......
梁余站起来，声音稳定清楚，“苏教授，周总，关于李雪提出的误会，正是我今天准备回报的内容，我现在请求就我这先天来的实验结果作简要说明。”
周砚微微点头，示意她来讲。
梁余走到前面，连接投影。
“参照组的设立，源于我在实验室观察到的噪音异常，基于苏教授早期的论文，做了完整的参考组设计，”她特意说明了这一点。
周砚的目光从梁余身上移向苏珩，周砚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两人，对他而言，今天同事之间的尔虞我诈似乎比不上眼前这一对。
“在最后的实验结果中，大家可以看到对照组中的植株活性明显高参照组，但是还是差一点没有达到瑞康药业对我们要求的标准，这也是......”她停了下，看了眼自己身边的苏珩，“苏教授说的我们现在面临的核心问题。”
梁余汇报完，周砚带头鼓起掌来。
底下的人已经开始讨论，大家除了为排除干扰而开心，就是继续担忧，为什么这样都达不到瑞康药业的要求，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突破目前界内的神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沮丧。
周砚也微微蹙眉。
一直没发言的苏珩抬起眼皮，他目光中带着一种灼热，看了一下在场所有人，
“瑞康的标准，是目标，不是终点，合作的中断，只说明一件事，我们做的还不够。”
梁余侧身看向一字一顿冷静发完言的男人，心中动容，默默感慨他总是能在绝境中逢生，开出一条路来，成为业界的传奇，而他本人也像一株绿绒蒿，在逆境中改变自身。
梁余看了看自己的汇报内容，暗下决心还要好好努力。
就在这时，李雪不合时宜的话又再次响起，，“梁助理的实验价值固然有效，就是这样他也不能私自进行相关实验操作吧，这不符合我们工作室的规定。”
梁余正要开口解释——
“是我允许的。”声音再次从自己左侧传来，带着一分不容置疑和“你有意见?”的微愠。
几分锐利的目光扫过已经脸色煞白的李雪，不再理会。
“散会”随着周砚一声令下，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收拾东西，后边一片喧嚣，前面只剩下苏珩和还在整理文件的梁余。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苏珩身上，他微微低着头，几缕稍显凌乱的黑发垂落，遮住了眉眼。
梁余抱起文件，朝着他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苏教授，刚刚.......谢谢您。”
他轻轻抬了下眼皮，阳光让他的眸色变淡，接近茶色，但是深邃。
他没有立刻回应，静静地看了梁余几秒，刹那间，似乎只能听到两人的心跳。
随后微微前倾，接下来他说的话清晰传到梁余耳朵里。
“做得不错。”
说完这句，他没再看她，离开了会议室。
梁余站在原地，怀里抱着文件，脑子里又重复了一遍刚刚他说的话。
“做的......不错？”
外面的阳光落在梁余身上，暖洋洋地，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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