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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这间咖啡店不正常(4)

规则都市中——

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夫妇放弃换座请求之后不久,服务员就端着套餐来到他身旁。

“打扰了,这是您要的dirty和巴斯克蛋糕。”

将咖啡甜点和相应的餐具,放在餐桌上,服务员公式化的说了一句“请慢用”,便转身离开。

透明晶莹的玻璃杯中,承载着满到快要溢出的咖啡液。

最上层是细腻奶油,浓缩由上至下挂杯分层,营造出咖啡液体逐渐浸染牛奶的感觉。

逆影没有搅拌,直接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便感受到温热浓郁的风味。

比想像中更为清淡的口感。

微冰的牛奶冲淡了苦涩的咖啡味,对于喝惯了意式浓缩的逆影来说,口感并不强烈。

他放下咖啡杯,拿起银制小勺,准备品尝巴斯克。

整体烘烤至金黄,顶部呈现出焦糖色的巴斯克芝士蛋糕,轻轻切开,里面就是如同豆腐般柔软的流心。

柔绵的奶酪在嘴里融化开,一时间让他有点恍惚。

他已经很就久没有吃到这么美味的甜品了。

不,应该说,自六岁之后,他就几乎没吃过什么甜食。

记忆中,他出生在龙曜帝国的一个名叫“落日镇”的边境小城镇。

据说许多年前有位吟游诗人路过这里,被黄昏时分瑰丽而浪漫的晚霞与夕阳所吸引,写了著名的落日诗篇,因此而得名。

小镇沿着山谷蜿蜒伸展,景色也算的上别具一格。但由于地处偏僻,远离帝国繁华中心,因此鲜少有游客会慕名而来。

人们的生活民风淳朴,但却并不富裕,人口仅有几千人,除了一家大型汽车处理厂以外,几乎没有别的产业。

他家的早餐永远是全麦吐司,偶尔才会增加一块午餐肉。

精致的甜品,属于奢侈享受。

那年他六岁生日,妈妈特意烘焙了一个巴斯克芝士蛋糕。

散发出暖橙光芒的厨房里,穿着粉白菱格家居服的年迈母亲,温柔地喊着他的名字。

“小影,来尝尝刚做好的点心。”

纯正的芝士味,香浓丝滑的蛋糕,每一口都像踩在云端之上。

然而,也就是在那天,突如其来的诡异降临。

他的家人、朋友、儿时伙伴,都在一夜之间受到污染。

他们失去了正常人类的形态,纷纷出现不同程度的兽化——头部变异、躯体长出鳞片。

有人胡言乱语,陷入疯狂,还有人眼神空洞,犹如行尸走肉。

无尽的暗夜笼罩着小镇。

龙曜帝国暂时封锁了这片地区的进出,被污染的人们互相斗殴,争夺仅存的食物。

很快,可以填饱肚子的资源被掠夺一空,人们开始破坏自己的家园。

往日精心修葺的花园被胡乱踩踏,玻璃窗被砸破,房屋纷纷倒塌。

小镇逐渐沦为废墟。

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在这片混乱中生存下来,不知经过多少天,当帝国派安全小队重新接管小镇时,一名救援者在压倒的房梁下发现了他。

“这里还有个孩子!”

他高声呼喊,在废弃墙壁的缝隙里展开救援。

“这孩子还有气儿,快拿水过来!”

几个士兵搬来担架和急救用品,当救援者把他抱出来时,他早已饿得奄奄一息。

他就这样被带离了小镇。

对于逆影来说,那只没有吃完的巴斯克芝士蛋糕,就是最后的美好记忆。

家园已不复存在。

小镇荒芜破败,房屋崩坏,炙热而干燥的空气,扬起焦黑灰尘。

当他被带上装甲车,随着帝安队离开时,回头看到的只是漫天的火烧云,还有车轮经过焦土时,沾满尘土的枯萎玫瑰。

可他眼尾干涸,告别时掉不下一滴眼泪。

他的童年,就在荒野的落寞中迎来了终章。

作为唯一的幸存者,他被送往星都的研究机构。

毫无**的身体检查,还有如同拷问犯人般的询问,经历了几番常人难以忍受的调查后,研究人员终于确信他没有受到污染,这才将他送往郊外的繁星福利院。

此后他在福利院中度过了将近十年的光阴。

来到星都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大陆各地都发生过类似的事件。

为了应对诡异降临,龙曜帝国专门成立了怪谈调查局,以培养可以进入规则都市的天选者。

从那时起,他就经常找机会去观看天选者在规则都市的表现。

十七岁那年,他在一家酒吧打工,遇到了前来执行任务的特工晓光,在他的推荐下,参加了怪谈调查局的天选者考试。

在一堆候选人中,他虽然综合评分并不靠前,但却以推演力满分的成绩被路局破格录取。

特工训练期的三年时间,除了必要的相处以外,他和晓光并未过多接触。无人知晓他们的过去,就连路局也不清楚。

晓光是路局最器重的部下,又是亚境实验室的优秀毕业生,大部分特工课程对他来说,就是走个过场。

在担任天选者之前,他就频繁被派出去执行各种任务。

而逆影在福利院连高中都没读完,他要学习的东西太多,根本没时间和其他人打交道。

好在他的学习能力优于常人,三年的光阴,足以将璞玉打磨出华光。

“你好,请问洗手间怎么走?”

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逆影的思绪。

“走到底往右拐。”

服务员彬彬有礼地回答。

“好的,谢谢。”

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子踩着精致高跟鞋从他身边经过,留下琥珀与小苍兰交织的浓郁气息。

逆影想起了咖啡店规则中的第4条——

【咖啡店配有卫生间,但仅提供给店内客人。进入卫生间后,不论外面有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

这条的真实性很容易验证,只需要观察店内客人的行动即可。

他一边喝咖啡一边耐心等待,没过几分钟,女顾客就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看起来她只是补了会儿妆,其他没有任何异常。

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选择按兵不动。

直到吃完桌上的套餐,他又见到另一位男顾客也从洗手间出来,他才确信洗手间是可以探索的。

按照服务员之前的提示,他进入洗手间,并将门暂时反锁。

这是一间无性别洗手间,空间并不大,每次也只能单人进出。

洁白的瓷砖,黑色抛光大理石地面,依旧很符合这家店的风格。

岩板陶瓷台面的洗漱柜上,摆着白茶香调的无火熏香。

逆影检查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洗漱柜前那面led智能镜上。

他终于意识到究竟哪里不对劲。

只见智能镜中,倒映着的百叶窗是完全关闭的,而他实际所看到的百叶窗却是半开着!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了急促地敲门声。

“请问用好了吗?能不能快点,我的宝宝有急用。”

听声音应该是之前那位带着婴儿车的少妇。

逆影本能地想去开门,却猛然想起规则中第4条的后半部分。

他收回搭在门把手上的手,决定无视外面的声音。

听不见里面的回答,外面的声音更加焦躁。

敲门声更加剧烈。

“开开门呀,我真的有急用!开门呀!”

少妇的声音从恳求变成嘶吼,中间还夹杂着宝宝的哭闹声。

这反而更加让逆影确信,外面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少妇。

经过之前短暂的接触,他大致知道那位年轻妈妈是个有礼貌也很有母爱的女子。

在她的宝宝哭闹时,她第一时间肯定是哄孩子,而不是继续敲门催促。

况且,咖啡店需要保持相对安静的环境,这么大声的吵嚷早就应该引来服务员的注意,可他听不到任何劝阻声,也没有听见咖啡店里其他客人的声音。

现在他根本不能确定,外面敲门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里面的人,为什么不回答!到底开不开门!”

“少妇”彻底丧失了理智,剧烈捶打着洗水间的象白木门。

咣当——咣当——

捶打声震耳欲聋,逆影甚至感到整个卫生间都有些摇晃。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少妇拥有的力量。

猛烈的敲门声持续了大约五分钟左右,然而戛然而止。

外面的“少妇”似乎是意识到他绝对不可能开门了。

逆影仔细聆听,门外只有一阵可怕的寂静。

冷不防,一个狠戾狰狞的声音突然冷冷地响起:

“既然你不开门,那就只能我自己进来了。”

声音消失了几秒,然后卫生间的百叶窗一阵簌簌作响。

很快,两只血手印赫然出现在窗台上。

整个空间里泛起一股连熏香也难以遮掩的血腥味。

赤红的血迹自窗台流下,滴落在洁白瓷砖上,然后不断蔓延,很快就要接近他的靴子。

逆影想起刚才智能镜中的提示,眼明手快地关上铝合金百叶窗,扣上安全锁,同时注意避开踩上那些血痕。

外面的东西依然试图往内渗入,但却明显减缓了速度。

血迹不再蔓延,而是逐渐发黑,最后化作黑雾,一缕缕从地面升起,发出难闻的气味。

逆影把排气扇开到最大档,快速排出污浊空气。

百叶窗外,红色液体持续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无法进入,最终也化作了黑雾。

门外,他又重新听到咖啡店里的背景音乐。

他刚舒一口气,眼前又忽的变暗。

头顶的灯光突然熄灭,身后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自己,悄悄吐息。

逆影感觉自己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他强忍住不安与紧张,没有回头去看,而是伸手按下智能镜的触摸屏。

幽暗的空间里,只有智能镜的开关键亮着萤蓝光芒。

他按了几下触摸键,把led灯的光线调到最亮。

紧接着,智能镜上出现了几行暗红文字。

【咖啡店守则B】

8、顾客请勿进入厨房重地和员工区域。

9、后厨有时会有奇怪的味道,但无需担心,只是厨师在正常清理垃圾。

10、下午3点到6点,咖啡店有驻唱歌手,歌手不在时请不要碰触她的吉他。

请不要在歌手唱歌时进行拍照录影行为。

这次只有三条规则,逆影阅读后迅速默记在心。

随后,洗手间的灯光重新亮起,柔和的光辉铺满室内。

智能镜上面的文字也消失不见。

一切恢复如初。

身后的异样感也消散了。

逆影确认已经没有危险,这才开门走出洗手间,回到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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