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顾白峻靠在椅背上，凝视着屏幕，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他在回忆那个名叫齐夜昀的人。这个人，在与他相处时表现出的样子，和内里深处真正藏着的东西，根本不是一回事。
从那堂课开始。那天谈到WQE社交App时，他随口问了一句，齐夜昀却淡淡地说自己“不怎么玩”。
他当时信了。但现在，他打开那个两天前刚加自己为好友的账号时，系统上赫然显示：注册时间，仅两天。
一个全新的账号。
不怎么玩，说明之前注册过，那之前的账号呢？
是口误？还是在撒谎？
顾白峻没有立刻下结论。他切换进WQE的管理员权限界面，这是他作为项目开发人员保留的最高访问层级。
他输入了齐夜昀现在账号的用户名，调出了对应设备的终端IP。
接着他发起追踪命令：查询齐夜昀现在所处的家的IP过去的登录历史。大多数时间，这个IP都指向齐夜昀当前所住的公寓，少数几次是在学校，另外还有几笔来自咖啡馆或超市的公共网络，被他一眼略过。
他调出那个家庭IP地址的完整登录历史，发起追踪命令。界面加载完成的一瞬间，他的指尖顿了一下。
注册账号数：48 个。
注销账号数：47 个。
顾白峻只是静静凝视着那些数字。这些账号没有发布任何帖子，没有加好友，也没有参与任何互动，像是从未真正存在过的空壳。但有一个共同点，每一个账号，都访问过他的主页。
他开始下拉页面，开启管理员专属的数据还原功能。即使账号被注销，只要没有彻底清除，相关数据仍会自动保存在WQE的云端存储结构中。
他调出了其中一个被注销的账号的数据包。那个账号每天只做一件事，登录，访问他的主页，然后登出。每次只访问他，不点开任何其他人，不互动、不留言，只是看他而已。
顾白峻翻到第37个账号时，眼睛落在一行时间记录上。他在某天晚上九点发过一篇技术总结，那篇文章发布还不到十分钟，就被这个账号刷新了五次。
他忽然想起那天他刚发完帖，WQE系统曾弹出提示：“你的主页访问数正在飙升，最近有用户多次查看你的资料。”
当时他还笑了一下，觉得是哪个无聊的人士太闲。
可现在他明白了。
那其实是他亲手设计的功能。为了增强社交感与平台粘性，他在WQE的前端逻辑中加入了友好提醒机制。每当有用户频繁访问你的主页，系统就会提示，你这周很受欢迎哦，有人在几点几分浏览你超过x次。
而齐夜昀，一次次频繁注册新号，就是为了绕过这条提醒机制。
只要账号够新，访问次数够少，就不会触发警报。不会被察觉。
顾白峻低声呢喃：“……是怕我知道你在看我？”
那些账户是一次次小心翼翼的靠近。
一次性地、可抛弃的、匿名的渴望。像黑夜里燃起又熄灭的火星，渺小、短暂，却始终围绕着他旋转，无法熄灭。
顾白峻抬手，点开通讯录。
研发总负责人，林涛。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的声音带着点疑惑：“顾总，是系统出什么故障了吗？”
顾白峻语气慢条斯理，像在随意寒暄：“不算故障。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我们平台的账号系统，太宽松了。”
对面沉默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我查到，有个用户在短时间内注册了几十个账号。虽然他都注销了，但终端一致，而且行为很特殊。”他声音温和，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这种行为应该被定义为可疑活动才对。”
林涛迟疑道：“但……我们原本就是支持临时账号匿名体验的，方便新用户熟悉——”
“太方便了。”顾白峻打断他，“方便到任何人都可以反复注册，反复注销，用虚拟信息绕开身份验证系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
“意味着我们平台在信息安全和实名管理方面，有严重隐患。”
他的语气仍不急不缓，甚至透出几分为平台前景考虑的姿态。
“我建议，从现在开始，一，限制账号行为；一个IP只允许注册一个账号。二，账号必须绑定真实身份，禁止使用虚拟信息。三，注销后的账户无法找回，且不能被用于二次注册。四，所有行为，包括但不限于注册、访问、注销、登录，必须打包记录，并建立后台追踪标签。”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仿佛是在回忆哪个会议纪要：“我们不是常说，要保障网络空间的干净、透明、可追溯吗？那就从这做起。”
电话那头一时无言，像是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命令，也像是在评估这背后的动机。顾白峻并不着急，他给了对方几秒，然后又补充道：“还有，社区审核机制也得跟上，尤其是访问他人资料的行为。建议采用人工与自动系统双重审核。匿名用户频繁访问某个主页，在安全层面，是个不容忽视的风险。”
林涛沉声应道：“明白了，顾总，我这边会马上安排。”
这一通电话，他讲得全是制度、规范，听上去滴水不漏，甚至足够写进技术报告、发布为平台声明。
但他真正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让齐夜昀无法再注销、无法再隐藏。
他要把那个人，硬生生从阴影里逼出来。
如果我种下一篇文章，那我第二天是不是就能收获一大堆啦猫猫评论的果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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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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