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老院的调研接近尾声。在最后与几位老人确认了积分商城兑换物品的偏好后，池景明借着去洗手间的由头暂时离开。
片刻后，当他重新出现在院子里时，身上那件沾了糖渍的浅灰色T恤，已经换成了一件几乎同款、但质感明显更胜一筹的新衣。他随手将换下的旧衣交给一位工作人员，动作流畅自然，仿佛这只是拂去一颗不起眼的尘埃。
林今秋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并非毫无波澜。
他清晰地知道，这种“问题出现即刻解决”的效率，背后是雄厚的财力支撑。他有些出神地看着池景明那副理所当然、不受琐事困扰的模样。
这种随时随地能摆脱麻烦的轻松，与他凡事都需靠自己步步为营的现实截然不同，没有愤愤不平，只是有点感慨。最后所有的想法都化为“往上走” 简单又艰难的三个字。
“走吧，送你回去。”池景明走到林今秋的面前，很自然地招呼他。
林今秋略一思索，没有推拒，神色自若地点头：“好，麻烦学长了。”
当一辆线条凌厉银白色跑车停在面前，林今秋睫毛微颤了一下，安静地坐进副驾，但在关车门的时候顿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关上门，最后不得不求助地看向池景明。
池景明直接附上他的手，带着他关上车门，不经意地划过他的小臂才撤回手。
林今秋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认为池学长真的很善良，还怕说不明白，手把手教他来。
关上门后，车内萦绕着淡淡的皮革香，与他平日的生活泾渭分明，他不动声色地往门边靠了靠。
公共交通那是一种复杂而浓烈的气息，金属扶手被无数手掌摩挲后的淡淡腥锈，食物在空气里的混杂气味，还有消毒水与廉价香精徒劳对抗的甜腻。
他心情有点复杂，他感激池景明带来的项目和帮助，这是他目前能接触到的最优质的跳板；另一方面，这种被金钱和地位全方位碾压的感觉，让他清醒而警惕。
回程的路上，池景明单手扶着方向盘，状似随意地提起：“虚拟宠物那个点子，需要具体的设计灵感。下周末有空吗？一起去宠物店看看？”
林今秋侧头看他，理性地指出：“学长，萌宠的形象和动作设计，应该交给美院的同学负责会更专业，我在这方面帮不上什么忙。”
“那怎么行？”池景明立刻反驳，语调不自觉地扬起了几分，带着他特有的、不容置疑的任性，却并不让人反感，“点子是你想的，你就是这个功能的‘产品经理’。核心需求你最懂，你得去把关！”
他说的振振有词，仿佛这是项目管理的金科玉律，全然不顾这其中逻辑的牵强。追根到底，他只是想创造一个能和林今秋单独相处的、看起来名正言顺的机会。
听着这牵强却理直气壮的理由，林今秋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看向池景明故作镇定的侧脸，和那双紧盯着前方、实则全神贯注等他回答的眼睛。
他几乎能勾勒出池景明的思考路径——找个由头，创造独处，逻辑简单直接，只是执行起来略显生硬，透着一股“我说了算”的笨拙。
尽管他完全没向感情这方向思考，但这种超出常规的关注度，让他明确了一点：对方另有所图，只是所图为何，尚不明确。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敛下眼眸，心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带着冷感的调侃：【看来，这份‘特殊关照’的成本，未来得用更高的价值来偿还了。】
他沉默了几秒，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映在他沉静的眼里。
【维持良好的关系，长远来看有益无害。】这个清醒又带着几分功利的判断在他心中成形。他向来理性，懂得顺势而为。与池景明这样的人相处，保持自然而积极的互动，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至于那份因对方肆意张扬但不张狂的性格而在心底泛起的微澜，则被他归为一种“尚可接受的相处状态”，并未深究其由来，也未赋予更多意义。
“……好。”他最终应了下来，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波动。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池景明紧握方向盘的手指悄然松开，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一个胜利的弧度。他轻轻踩下油门，引擎发出一阵更为愉悦的轰鸣，像是在替他宣告这小小“战役”的胜利。
车子汇入车流，朝着学校的方向驶去。一个带着小心思的邀约，一次顺势而为的答应，两人各怀鬼胎，让之间那根无形的细丝，在城市的夜色中，又被悄然拉近了一寸。
银灰色的跑车在绿灯亮起后，如一道流光疾驰而过，正要过马路的青年脚步猛地一顿，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池景明那辆宝贝车他是绝不会认错的，可副驾驶上，居然坐了人？
某青年：我还没坐过这辆车呢？！
池景明：那是我老婆。[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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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副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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