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我暂时没有类似的打算。”整个空间处处都透着诡异，琴酒思索过后还是觉得盯着对方看最保险，免得自己再被卷入什么奇怪境遇。 “这里是如何形成的？是由你们制造，还是——”
“我看起来像是拥有如此伟力的人吗？”伽卡菲斯语气里有不知真假的丁点惊奇。他偏过头，轻轻推开块凑得太近的镜子碎片。散发着光芒的碎片于虚空飘荡的姿态仿佛一颗星星。 “至今为止，还没有谁能探究明白‘这里’存在的原因。我们所能做的，也仅仅是守在此处，避免太多无辜的人被它‘吞噬’。”
琴酒眯起眼睛，重复道： “‘我们’。”
“是的，我们。”伽卡菲斯念出同样的词。他说话的方式已然表示出“之后的事你不该知道”，琴酒未纠结这些细故，从善如流地转换话题继续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第二个问题——彩虹之子的诅咒，以及人鱼岛原住民的消失——和这里到底有没有关系？”
“有。”男人似乎认定自己此时所透露的内容不会被“死人”泄露，十分爽快地回应道。 “‘这里’的构成相当混乱，时间、空间简直乱成一团，需要我定时使用力量维持才能保持稳定。但当我使用力量面对那几位时，它与那股庞大的力量形成了呼应，继而将自己扩张至整座岛屿……即使我及时将其重新压制，很多事情也已经迟了。”
“并非只有‘使用火焰’才能进入此处。 ‘火焰’仅仅是钥匙的一种，只要是属于‘我们’的力量，就能与它形成呼应。”
伽卡菲斯第二次提到“我们”，同样的词，两次所蕴含的含义却不相同。琴酒觉得自己隐约抓住了什么线索，长久以来熟视无睹的某些事实正在脑海中微微摇晃：
这是个奇妙的世界，到处都是拥有奇怪能力的人，可是宛如彼此之间存在某种无形屏障，至今为止大家都泾渭分明地生活。据他所知，其实世界各地都存在使用火焰、幻术师或者奇妙能力人，只不过，无论表现形式如何，其力量产生背后的原理都十分类似，并最终都与“黑手党”有或多或少的联系。
直白点说， “黑手党们”的力量属于同一体系，而其他奇幻能力的拥有者则各自拥有他们独有的力量体系。大家仿佛生活在互不干扰的小世界中，即使有所牵连，估计也仅仅是些无足轻重的琐碎小事。
这大概就是“我们”与“他们”的区别。
不过，他并没有将自己推测出概念说出口，一个不该出现在“我们”中的名字突然于脑海中浮现。琴酒想到： “据资料所言，未扩建的人鱼岛原貌不适合居住，原住民数量并不多。当初这里只有一个大约几十人的小村落。可即便人数稀少，居民纷纷死亡这种离奇事件也应当留下些许记载，但到了今天，整件事几乎销声匿迹甚至还演化为危言耸听的恐怖传说……”
联系到乌丸莲耶对此处的耿耿于怀以及对火焰、戒指的研究，组织Boss当年到底经历过什么似乎呼之欲出。片刻后，他看向伽卡菲斯，说了一个陈述句： “当初被波及的人里面，有人活了下来。”
“你说你见过我，可我却不记得你。你用了假身份。”琴酒审视着对面那位浑身上下俱是谜团的男士，即使无法看清表情也没有移开目光，目光锐利得像是刀刃，似要直接割开对方的面具，去探寻其内里深藏的秘密。 “既然‘这里’对你来说相当重要，你可以放任那个人活着，却也不会放任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即使因为工作关系深居简出，行动时尽力减少自己被目击的概率，假如单以“见过面”为标准，他自觉可怀疑的对象也数不胜数，但如果将“监视乌丸莲耶”或者“监视组织成员”添至限定条件，怀疑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不少。
“用哪种假身份能最大限度、不引人怀疑地囊括尽可能多的人？”琴酒内心思索。 “衣、食、住、行、武器、假身份——”
顶着金发男人从怀疑逐渐转变为确定的眼神，伽卡菲斯最终露出一个微笑： “你当初可是拿着我的名片来找我的。”
“乌丸莲耶当初是为了寻找所谓的‘人鱼’而来。”既然已经承认，剩下的事情也没必要再做隐瞒，他缓缓摊开手，显得无辜又无奈。 “想要长生不老，却几乎丢了性命。”
并不为自己的猜测被证实而显露更多情绪，琴酒语气淡淡： “怪不得。”
怪不得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川平老板会与组织这种凶残的犯罪团伙扯上关系。对于需要隐名埋名、定期更换住址的组织成员来说，缺什么都不能缺少可靠的落脚点，选择扮成一位房屋中介确实能不引起怀疑地主动接近大多数组织成员。
怪不得当初已经靠器官替换健康活到百岁高龄的乌丸莲耶，会接受风险极高的记忆转移实验。大脑是唯一不可替换的器官，恐怕当时无意目睹平行空间、大脑即将崩溃的乌丸莲耶逼不得已铤而走险接受了芙兰博士的手术。结果手术出乎意料地大获成功，令本应死去的人重生于另一具身躯。
怪不得乌丸莲耶在执着返老还童、长生不老那么多年后突然换了追求方向，开始研究火焰与彭格列戒指。而与白兰合作……能与一位十分了解内情的人成为同盟者，想必乌丸莲耶相当乐意。
之前获取的情报与个人推测被挨个串起，最后描摹出大致的事实真相，琴酒语气平静地做出总结： “乌丸莲耶来到这里，以‘外人’身份看到了属于‘我们’的东西。所以他才知道‘火焰’是进入此处的关键。”
无论是要追寻火焰的力量还是有关时间与空间的奇迹，他都对渴望的事物耿耿于怀以至于盘桓在此20年不曾放弃。
“其实那个人失去了有关这里的一切记忆，不然，我也不会放心让他活着。”伽卡菲斯语气温和，说的内容却不那么温和。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或者单纯只是想说句调皮话：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景象、记忆与知识很快就会从脑海中流走。不是有那句话嘛，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想要记住它们，最好还是在忘记前赶快写在纸上。”
“是嘛。”琴酒反问道。 “如果你确实不放心让他活着，又会怎样做？”
金发男人语调漠然又一字一句地吐出疑问： “你能怎么做？”
闻言，伽卡菲斯偏过头，如同听到什么趣事般轻笑： “哦——难道因为我对你表现得太过温和，所以你开始怀疑我其实不敢杀人？”
“我没有怀疑你‘不敢’。我怀疑你‘不能’。”琴酒缓缓摇头。 “在这里你也许能轻易操纵他人，但在外面的现实世界呢？”
“你很强，能给里包恩他们施加无法解除的诅咒，能长时间保持同一姿态，能神出鬼没抹掉所有踪迹。”体验过十几次死亡，身临其境体验世界末日景象的人点了点绕在身边的几块镜子碎片。 “那个世界，还有那个世界，以及你我所在的这个世界。”
他将指尖移向脚下站着的虚空： “我目睹了末日的降临，想必你也是……那么，为什么你不直接杀了白兰？还是说，你和他是同样的想法，也想毁灭世界。”
一个理应实力强劲的角色，面临毁灭却偏偏从未展现真正实力，着实令人起疑。
伽卡菲斯倒没有因为如此直白的质疑动怒，或者说，被面具遮挡的脸庞就算动怒也看不太出来。 “我和白兰绝不在同一阵营。”他只是这么回应道。 “但别忘了，你此时不在‘外面’，可正身处‘这里’。”
琴酒没有继续挑衅，内心却对男人的威胁嗤之以鼻：对方的回应已经证实了他的判断。伽卡菲斯出于某些未知原因，确实不能直接动手夺去某人的性命。
这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为他减少了一位可以共同对抗白兰的盟友，却也为他减少了一位难以信任、随时可能背后捅刀的敌人。
刚刚经受十几个平行世界庞大信息量冲刷，被疲倦和疼痛搅得近乎生锈的大脑仍在艰难转动，甚至因为逐渐散去迷雾背后的真相而隐隐开始觉得亢奋……Varia前云守的视线扫过周身环绕的光团，然后示意距离更远、数量也更多的剩余部分。 “那些应该也是‘我’吧。它们和我身边的这些有什么不一样？”
伽卡菲斯并没有直接回答，而将两块镜子碎片聚在身前，反问道： “它们看起来有差别么？”
它们表面俱笼着一层朦胧光晕，轮廓模糊不清，乍一看似乎完全相同，但等你仔细观察，又会察觉出许多似是而非的区别。或许是大致形状存在不同，或许是棱角多少存在差别，或许是光芒强弱有毫厘之差——难以察觉的细小区别也是区别，正是这些区别让两块镜子碎片成为了两个看似相同、实质完全不同的个体。
“它们都是‘我’的过去。”琴酒看向远处某片碎片特别密集、几乎连成光带的区域。 “世界本身大概没什么差别，有差别的只是‘我’。”
“人只能以自己的眼睛看待所处的世界。不同的人，眼中所呈现的世界样貌自然不同。”伽卡菲斯遥遥示意绕在琴酒身边的那些光团，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虽然每个人只能体验与自己有关的经历，我却能分辨出哪些平行世界和这个世界更相似。在你身边的，正是与你情况相近的平行世界。其他的，恐怕没什么参考价值。”
琴酒微微挑眉，说道： “这么看来，我在彭格列任职的概率极小。”他将视线投向其他平行世界： “我现在开始好奇其他‘我’正过着怎样的生活。”
“不单是你个人的原因。”伽卡菲斯继续说道。 “我们身处的世界本身其实也相当特殊。这恐怕也导致了我们每个人的情况都近乎特例。”
放眼望去如同恒河沙数的平行世界里仅能挑出十几个近似情况，确实跟“特例”差不多。
琴酒回忆起刚才体验的各种见闻： “即使在情况相似的平行世界，我也没发现彭格列戒指拥有操控时间的特殊能力。而且白兰的行踪也不像现在那样难以追踪……他很张扬，没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
“而且——”
“——其他世界并不存在‘这里’。”伽卡菲斯接道，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们的世界仿佛独一份的错误。既存在时空交汇的混乱之地，又分别将‘时间’和‘空间’具象化到了彭格列戒指与玛雷戒指上——它们就代表着‘时间’与‘空间’本身——所以使用者才能以火焰为能量操纵时间与空间。”
饶是琴酒也没忍住于内心感叹一句“不可思议”。如果不是今天的经历，谁又能想到几个小小的戒指支撑起了他们身处的整个世界？
大约是觉得回答的问题实在太多，此处的守护者终于朝着金发男人下达逐客令。可客人却还没‘逛’够，甚至又体验了两个离自己特别远又特别亮、显然与“彭格列”无关的平行世界。
而当他再次脱离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本就超负荷工作的大脑终于濒临崩溃，眩晕与疼痛令其摇摇欲坠。 “原来是这样。”琴酒努力平复呼吸，额角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脸色苍白却忍不住挑起一个犹如猎人追击猎物时的残忍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
不等伽卡菲斯再次送客，他提起一个此前被自己搁置的提议： “你不是说，这里可以改变过去么？”
伽卡菲斯停顿片刻，说道： “可以。但那需要付出比单纯体验平行世界庞大得多的代价。”
“没关系。”琴酒干脆地回应道。 “我之前一直没想明白，当初到底是谁在我耳边说出白兰的名字。现在终于能够知道真相——”
——那是我自己的声音。
伽卡菲斯不能直接动手是私设，不然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为什么不直接干掉白兰，或者说白兰到底是怎么干掉伽卡菲斯毁灭世界的……伽卡菲斯还是武力值天花板，但也就是天花板了。毕竟天花板跳下来打人，那就不再是天花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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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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