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夜宵吃到快凌晨。
阿芬突发落水，年纪还小的孩子被吓怕，整个晚上闷不坑声，埋头在妈妈的怀里。
甄真下楼来，身上穿的是阿美的裙子，白蓝相间的格子连衣裙，两人现在体重悬殊，可是以前阿美应该是很瘦的，因为这条裙子看上去是为了甄真量身定做的般。
从来没见过大嫂穿这么优雅的裙子，振威五虎都瞪大眼，活像是看见了什么稀释珍宝。
不过下一瞬，他们都自觉地撇开视线，不敢再看。
大家对视一眼，都在眼里说，大嫂真是穿什么漂亮。
连默不作声的阿芬都抬头看着她，“真姐，你好漂亮。”
甄真摸着她的头，算作回应和安慰。
林老板显然已经被阿美说服了，不过因为拒绝过她两次了，话到嘴边都不怎么好意思开口，还是阿美见不得他这么慢吞吞地，着急说：“大威嫂，我和阿庄商量好了，以后跟着你干。”
“不过我们这里的铺头怎么办？”
甄真笑：“这里的铺头留着，你们用来做牛肉丸加工，可以供应酒楼或者包装出售都行，一样能赚钱。”
阿美很满意，笑得合不拢嘴，因为女儿落水的阴霾瞬间被驱散，
林老板笑呵呵地：“什么时候需要我过去？”
“当然是越快越好，明天就去龙凤楼，我们要定菜单了。”
甄真雷厉风行，林庄也讲信用，第二天一早就在龙凤楼前等着了，而林记的店门上贴上了休店的告示。
对这里的街坊来说，龙凤楼是标志性建筑，深入记忆。
早年，这里是戏院，后来没人看戏，这里荒废许久，有人改成酒楼，成为城寨人嫁娶丧葬的大地方，不管白事喜事都在这里摆上几桌廉价的酒席，场面看着也热火，那些男人在喝完酒后还有更好的消遣，就是上到顶楼或者下到地下，找点荷尔蒙膨胀的消遣和世俗冒险。
不过龙凤楼永远都是灰扑扑的，上空飘着食物的香味，女人的香粉味道还有某种不知名的颓靡味道。
女人到了这里都要皱皱眉，男人们多是在空气里猛吸几口，仿佛已经触到了某个脱衣舞女的柔软。
林庄晃了晃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经历风霜的老楼不再灰扑扑，而是粉刷一新，犹如一个尘封许久的摩登美人重获新生，白如雪的墙上用复古手绘装点，那破旧的黑色木门换成了鎏金大铜门，门牌上破落的字也被修复好了。
他见到遒劲有力的三个鎏金大字，龙凤楼。
宛如新生的龙凤楼。
还是旧的骨架，然而不一样了。
林庄心中有几分激动，在甄真说要将龙凤楼做成大酒楼时，他心中一万个想象不到它的样子。
在他看来，这栋楼乌烟瘴气，破旧不堪，已经是飘在风雨中的浮木，随时能被浪头吹走，没想到它还有如此被唤醒的模样。
这也让他想起林家在大陆老家的那栋金碧辉煌的酒楼。
龙凤楼现在还赶不上，气势却有了。
甄真来的稍迟。
她又换上了黑衣黑裤的酷女装扮，金牙炳忍不住说：“大嫂，其实裙子也好看，多穿裙子。”
“让你女朋友穿给你看咯，我不喜欢裙子。”
振威的兄弟哄然大笑，高佬趁机讽他：“他的妞还在读小学。”
“……”金牙炳摸摸鼻子，无法反驳，只能接了着吉言，“借你吉言，我一定要找个小十几岁的女仔。”
“缺不缺德，老牛吃能嫩草。”阿强也损他。
“怎么就不能了？真爱，你懂吗？”
“呵，笑死人，哪个女仔会爱你那颗金牙？”
金牙炳深沉吸烟：“那你们就不懂了……”
甄真被他们这群人逗笑，领着林庄往里面走，“别理他们，都是痴线。”
林庄认识这些人，可是不熟悉，没想到他们社团兄弟之间是这样的相处。
“出乎我意料，我以为他们天天都……”
“喊打喊杀，拿着刀？”甄真也笑，“其实他们和你们一样，普通人而已。”
她带着他看了这上下三层的酒楼店面，包间里也转了转，最后来到后厨，“你看看，这个后厨就是你的领地了，有要求可以提。”
林庄看了看，后厨很大，各类烹饪用品和餐具也很齐全，他没什么要求，只是随口问：“海鲜缸在哪里？”
粤式酒楼少不了海鲜，最好还是新鲜的鱼类和各式龙虾蟹类。
甄真愣了下，她确实没看到养海鲜的地方，招来肥波问起这事。
肥波一拍脑门：“哎呀，没想到啊，只有两个小鱼缸。”
林庄一看那两个小鱼缸，脸都绿了：“想做好酒楼，没有大鱼缸怎么行呢！”
“好，你说要怎么做，立刻让人去准备。”
林庄果然是家里开过酒楼的人，说要在酒店点餐区设置大鱼缸，海鲜区，让食客自己看到生猛海鲜，点菜都会多点几道。
肥波也说外面都这么做。
一拍即合，海鲜区的布置被敲定在醒目位置。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敲定菜单和新店开业的营销计划，怎么一炮打响。
龙凤楼的地理位置不占优，甚至是很大的劣势，他们连主厨都请不过来，要让外面的人来这里吃饭，比登天还难。
要想个有噱头的好点子才行。
甄真愁眉不展，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大堂里响起来。
小辣椒何敏和谢丽娜身后跟着十几个姑娘正走进来。
这些姑娘各个盘亮条顺，男人们看得眼花缭乱，甄真却一眼看到出挑的女主谢慧玲。
那天只是初初见过一面，谢慧玲的会计功力让她很欣赏，倒是让甄真忽略了这女人的美貌。
谢丽娜已经足够让人惊艳，仔细去看谢慧玲就发现，这个女人的长相没有任何瑕疵，有东方没人的风韵又有西方人的深邃轮廓，美出了新图层，美人和美人之间也有极大区别。
在一众环肥燕瘦中，谢慧玲盈润秋波一扫，已经独得头筹。
难怪她后来能在香江混得风生水起，是很多富豪的心头宝，书中的男主就是来自顶级富豪老钱郭家的大公子，为她出生入死。
不过那是老剧情了，不知道现在剧情改动，她还会不会有同样辉煌的人生。
甄真看到这群莺莺燕燕，心思微转。
这些人以前是顶楼的招牌，龙凤楼真正赚钱的两大王牌，一个是赌，一个就是美人。
振威帮接手了龙凤楼后，充分抓住了男人的心理，想有钱想有美女作陪，于是先出入地下赌场的男人们杀红了眼，赢钱的趾高气扬地进入顶楼找个美人，输钱的也偷偷上顶楼，在美人身上重展雄风，证明自己还活着，还能行。
龙凤楼的美女本身就是个大噱头。
要说轰动效应，还得要美女来开这个头。
只是她要来点不一样的，美人要被包装成古典高雅的风范，以前那些风尘气，不能再有。
“小辣椒，带着姐妹们去干什么？”肥波看见何敏都是笑脸相迎。
“行街咯，她们天天闷在家里无聊死了。”
“听说龙凤楼重新整过了，都想过来看看。”
“是咯，老板娘还说旗袍要做好了……”
甄真似笑非笑地扫了那个喊老板娘的靓女，大家立刻噤若寒蝉。
靓女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垂头低声道歉：“我说错了，对不住，大嫂。”
小辣椒以前跟在大威身边，管的就是这群姐妹，性格张扬，耀武扬威地，自诩是老板娘，姐妹们也就这么叫她。
哪知道后面大威娶了原主，这些人私底下还是这么叫何敏。
何敏偏偏还得意，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老板娘，甄真不过是挂名的。
小辣椒下不来台，气哼哼地朝那个靓女撒气：“你乱叫什么？”
甄真大度一笑：“小辣椒，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你……”小辣椒哑口无言，口不择言，“行了，行了，你们以后不要乱叫，振威的大嫂在这。”
她指着甄真一顿输出：“以后你们的生计都仰仗她，她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给你们发工资……”
“你们也改改称呼，别大嫂大嫂的，江湖气太重，以后都叫我阿真吧。”甄真的从容瞬间将小辣椒的怒气比下去，大家都笑着喊真姐。
甄真任凭小辣椒把气话说完，改了称呼： “何领班都说完了？”
何敏猛然一睁眼：“你说什么？”
“领班，你不是一直说没你安排个职位吗？大堂领班，能做吗？”
“能，能，可以的。”小辣椒翘起了嘴角。
可是谢丽娜是经理，她又瘪了嘴：“丽娜是经理？”
“她也是领班。”
“哦。”
“你们各管一个班，谁干的好，谁就能做经理。”
“现在你们带着人去老铺试衣服，我晚点过去。”
甄真的视线转到谢慧玲身上，“你跟我来吧。”
她在家休息了好几天，交给谢慧玲的账本也应该完成了。
谢慧玲也心知肚明，和她说：“账本都理清了，最近要到期的贷款不少，我已经全部列出来了。”
“走，看看去。”
甄真带着金牙炳上去看。
“你给阿炳先看。”
金牙炳本来就管这些账本，比她要熟悉情况。
谢慧玲拿出第一本，“这是最近七天就要到期的款，加起来有两百六十万。”
“没包括利息吧？”
“没有，本金就这么多。”
金牙炳初略翻看账本，上面记录清晰，字迹优美，惊讶抬头：“你重新做过账了？”
“是，我誊抄了一遍，重算了利息，按照真姐说的，把利息调低了。”
他们以前的账本是鬼画符，只有借款人的签字画押，上面随便标注了一下利息，算账也是乱算，最终还款额没有几个是对的。
甄真拿过账本看，条理清晰，本金多少，哪天起息，利率多少，标注一清二楚。
而且她还算两个利息，一个是高利贷利息，一个是现在还款的低利息。
她看向谢慧玲，这个女人的美貌或许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人才要好好用，她应该不只会算账。
“我现在正式聘请你做龙凤楼财务部经理，月薪六千。”
“真的吗？”谢慧玲喜上眉梢。
港城彼时能拿到5千都是高工资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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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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