垫饱肚子,姜曳打起精神准备继续接招,谁知靳弛一路无话,他很快再次合眼,好似方才短暂的清醒是姜曳产生的错觉。直到她被靳弛带到一片庄严巍峨的政府建筑群前,与方才的热情相邀相比,他只是简单的交待了一句让陈秘书招待自己。
下车后,他被身穿制服的人簇拥着离开,竟是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眼前。
他的态度与一个小时前截然相反,让姜曳感到困惑。
陈秘书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生,他的身形偏消瘦,站在靳弛身边时姜曳感觉一阵风都能将他吹跑。目送靳弛离开,陈秘书戴着眼镜微微一笑:“这位女士怎么称呼?”
望着靳弛一去不回头的背影,姜曳道:“姜曳。”
陈秘书点头:“好的,姜女士,您没有身份信息是么?我这边直接带着您去相关部门办理一下,这边请。”
这倒是直接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姜曳没有拒绝跟上陈秘书,她仍然是不解风情地问:“你们不觉得没有身份信息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么?”
闻言,陈秘书只是微微一笑:“姜女士可能并不清楚,地下区有的是没有姓名、没有未来的人,没有身份信息很正常。”他接着道,“也是得亏老大的政策,这几年地下区开始了人口普查,并且进行免费的人口登记,采集面容采血等措施。”
“设立监控后,连犯罪率都下降了。”
“……”
姜曳在心中讶然,这还是黑暗都市么?这不是正道的光么?
说好的磨灭人性只为了登上权力的宝座呢。
她面不改色。
“很好。”
这句说是赞扬又不太像,说是讥讽又不太像,话音飘在半空中摇摇晃晃落下,没有人去接住它,任由它坠落在地上。很快他们就来到相关部门的门口,有陈秘书在办事的效率很快。许是他出面的原因,她的相关证件在一个小时内就已全部都拿到手。
姜曳刚从证件拍摄区出来,她摸着光滑的身份证,将它放在兜里。陈秘书不远处接着电话,见她来了赶忙挂断。政府大楼里很安静,木质地板发出的踩踏声却很响,他绕过几个路过的人来到姜曳面前。
“姜女士,那相关证件都有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姜曳却没放他离开。
“你们老大呢?”
“他正在办公室处理公务。”
“那安小柔呢?她被关在了哪里?”
陈秘书的笑容僵硬一瞬,他左右观望:“安女士被关在了哪里我也不清楚。如果姜女士是因为她想要接近靳弛的,我劝姜女士早点放弃。毕竟那些人的下场都不太好。”说完,他又勾起嘴角。
“当然这只是一个温馨提醒。”
姜曳点头。
好一个笑面狐狸。
“好的,多谢。”
姜曳现在的当务之急,一个是需要钱,她没有选择角色,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就是一个黑户。二个是需要配置一部手机并尽快联系到男二。她做任务的同时也得在这个世界生存,虽然死后能重生,但饿死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会很痛苦。
她沿着陈秘书告知给自己的路线径直往上,又问了几个人这才终于到达靳弛的办公室。姜曳才不信靳弛会无聊到去地下区闲逛,看到路边的煎饼果子就下来买了一个,还恰巧遇见了她。
既然靳弛别有所图,她不喜欢弯弯绕绕,不如直接接近,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最真实的面容是什么样的。
“咚、咚。”
“进来。”
推开门,一个充满着中古风的办公室显露在姜曳眼前,猪肝色的木质地板和厚重的办公桌透着油光的亮,看着就很沉,恐怕六个人都很难抬起。
墙面用了深褐、奶白色作为主色,屋内偶有几盆绿植点缀,显出几分文气悠然。宽大的落地窗在办公桌旁,外头就是政府大楼的婀娜大树,影影绰绰地光在厚重的玻璃窗外摇曳。
靳弛坐在办公桌后面,侧对着大门,宽大的电脑旁边放着一颗仙人掌。他戴着无框的方形眼镜,见有人进来,一抬眸,鼠标快速地点击了一下电脑屏幕。见是她进屋也没有露出惊讶的脸色。
姜曳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视线,这视线流连一瞬后迅速被抽离。
“坐吧。”
他边说边盯着手上的文件,无框的眼镜原本给人带来儒雅的气息,却在他的身上多了份性感的味道。
姜曳不太喜欢他镇定的语气,好似发生什么他都有能力解决。她内心的急躁悄然而生,冒出些想扰乱他稳定心境的恶劣念头。她坐在沙发上,支着下巴:“靳州长,如今都是州长了,怎么手底下的人还叫你老大?”
她很自来熟地问,靳弛也不介意,他从右侧重新取了份文件,仍然是好脾气地回答着:“你说的是陈秘书么?他跟着我从地下区出来,已经习惯了。改不了口就随他去了。”
“你还挺随和。”
“当然。”靳弛往后一靠,他微微歪头,“你还有事么?既然身份信息都已经安排好了,应该可以离开了吧?毕竟我的工作很忙,暂时没有空接待姜女士。”他说完还耸了下肩膀,将眼镜叠好放在一旁。
想来应该是陈秘书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姜曳食指微蹭下巴。
“我来是为了跟你做一项交易的。”
靳弛:“哦?”
“我是谁派来的你应该心知肚明,就不绕弯子了。安小柔现在被你关着,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要不我来帮你一把?你带我去见见她。”
“安小柔……”他半垂着眼睑,“你是谁派来的?”他摆出一副思索的姿态,忽而醒悟道,“难道是安警察长的部下?没想到安警察长已经死了,还有部下会誓死跟随啊。”他的话里带着些讥讽与得意。
什么?
听罢,姜曳一惊,安警察长居然死了?
那后续剧情怎么进行呢?
谁跟靳弛在剧情中达到一个桎梏的平衡呢!
尽管心中惊讶她还是强装镇定,她脑子一空胡乱编了个理由:“之前派来的人肯定很多,你也不想被打扰吧?我可以暂时帮你稳住局面。你想,我如果快要得手,为了不影响任务的完成,其他任务会被暂停……”
她还没说完,靳弛就直接说了声:“好。”
姜曳还在奋力地编造着托辞,没想到靳弛直接答应了这么粗劣的借口。
看着姜曳呆愣的表情,靳弛翘起微不可查的嘴角:“我说,可以。”他缓缓道,微微收起下巴。
“……”
见他答应了,既然已经达到目的为了防止靳弛反悔,她就要赶紧离开,“行,那我……”说着姜曳将要起身。
靳弛重新戴上眼镜,他拿起笔因为用力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安小柔暂住在我家里,我让陈秘书带你先去安置一下。今天事情很多,下班后再一起回家。”
“行。”
姜曳没有拒绝。
出来后被陈秘书带到休息室,又上了一些茶点。陈秘书将手机的包装盒递给姜曳就离开了。姜曳一打开手机,陈秘书做事很周全,连电话卡都已经办好,她点开通讯录,上面有两个人的名字。
靳弛和陆子谦。
姜曳的指尖一顿。
“007,陆子谦是这个世界的男二?”
“是的,刚才我去重新扫描了下整个世界,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要听哪个?”
“快说。”姜曳道。
007一顿,又发出了那阵电流的叹息。
“目前男二陆子谦就在州警察局任职,担任警察长一职。安警察长已经去世。当时安警察长为了紧紧抓住权力,压制住所有人发展的可能性,上任的官员皆是酒囊饭袋无法独挡一面。安警察长死后实在找不出一个像样的人上任。”
“陆子谦…是靳弛力荐的。”
“……还有呢。”
“原本安小柔应该是在离开地下区后才遇到陆子谦,而现在的剧情是安小柔入职警局后就已经和陆子谦认识了,你可以看一下好感度。”
“……”
姜曳不是很想看。难怪那一栏的完成度是50%。
007的系统权限很低,想要查看男女主的好感度需要两个人同时在场它才能够检测,不过没关系,今天晚上就能看到最重要的数据。
她始终觉得靳弛带给她的感觉很古怪,有一种洞悉了事情发展走向,手握剧本的笃定感。难道这是上位者的习惯,总是心中有数,能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无论发生什么都能接受?
“007,靳弛真的不是觉醒者么?你再去扫描一下吧。”
“……不是。”007说,似乎怕姜曳不信,这回它没有直接消失,而是呆在原地不动,静静地等着姜曳的指令。
姜曳盯着它,过了半晌只能说行吧。
*
下午17:40,靳弛准时下班。
他在推开休息室的门之前深吸一口气。休息室的门质量很好,推开时并没有产生一点噪音,屋内很安静,甚至是幽暗。窗帘被拉上,休息室的沙发上躺着一个女人,她用休息室内的一个外套蒙着脸,脚踝交叠,两条笔直的腿伸展在沙发上。
靳弛停下脚步,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蹲坐在沙发旁边。抬手时掀开外套后停滞一瞬,外套打开,露出一张清冷倔强的脸。
姜曳长得很犟,明明是一个小巧的鹅蛋脸,却因为略显短粗浓黑的剑眉有了点英气。
平时她不笑的时候,双眼皮的褶皱很窄,明明是一双含水的杏眼,但有时会被眼皮遮住一些瞳孔,有些下三白眼,所以看人的时候会显得脸很臭很凶。
但她的嘴唇柔软,立体饱满,上面的唇珠圆圆的,只要她笑,那就一定很甜。她的五官立体,不是那种温润扁平的鹅蛋脸,而是收窄的面型,微驼的鼻子和尖锐的鼻尖显得人特别冷冽。
扫过她清冷的面容,靳弛喉咙滚动两下,他的手指轻柔地描画着姜曳的眉毛,似触碰又并未真的触碰,沿着她的鼻子到她的嘴角。好似这样还不够,他用虎口轻轻箍住姜曳纤细的脖颈,手背卡在她的下颌,她的脸好小,一个虎口就能盛下。
皮肤下有力地脉搏震动让靳弛感到无比的满足。
“嗯……”
她被靳弛的动作惊扰到,她睫毛轻颤睁开眼时面前就是蹲坐的靳弛,一张深邃冷峻的脸近在咫尺。他正静静地凝视着姜曳,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在姜曳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大拇指用力地按在了她的嘴角。
“你流口水了。”
说完他就起身坐在一旁。
“……”
姜曳一脸迷蒙地起身,抬手擦着嘴角。忽然又觉得不对,自己之前睡觉明明都没有流过口水!
“我没有这个习惯。”
她带着睡眼惺忪的声音,认真地反驳。
靳弛目光倾斜:“是么?你有跟别人一起睡过?”
姜曳闭嘴了。
她没有。
“我是没有跟别人睡过,但州长你的习惯很不好,动手动脚的。”许是刚睡醒,姜曳没有白天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攻击性,语气中带着尾音,会让人误以为是在撒娇。
靳弛沉默一阵:“那你就动回来。”
“……”
她怎么可能动回来?她呆坐在沙发上,愣怔在原地,努力在睡成浆糊的思绪里捋出清晰的反驳。奈何姜曳实在没有辩驳的能力,见时间差不多,靳弛轻呵一声,他将姜曳盖着的外套拿走,起身说:“走吧,可以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坐的还是他那辆巷子里低调又极具安全的轿车。坐得久了,姜曳慢慢察觉出几分异样,外面的夜景流速正在加快。
这辆车正在超飞速地行驶着。
得出这个答案的姜曳挺直身体,警惕起来。
这条路很宽大,应该是靳弛住的偏,或者是去得地方太华贵,路上没有车,没有人,很安静,是安静到诡异的程度。
姜曳的动作让靳弛也产生了些警惕的戒备,他皱着眉头果断按下隔板,正要开口询问司机,就发现前玻璃窗上已经有许多开裂的痕迹,其中一个孔已经被穿破,是多次在原地射击产生的。
他第一时间扣住姜曳的肩脖,姜曳没有反抗也根本反抗不了,他的力气很大,还带着一丝不容反抗,她被压得躲在前座椅后。
接着靳弛俯身过去按住司机的肩膀,司机被触碰后头无知觉地往后仰倒。血顺着司机的额头流在靳弛的手背上,他的额头有一个冒着血的弹孔,身上的温度尚在,是刚死不久。
靳弛按在司机肩膀上的手一紧。
车一直向前是因为司机的脚一直踩在油门上。
“……”
靳弛露面后,一辆车突然出现,直接行使到他的前方,一个狙击手爬在天窗上架起了枪,又有几声枪响透过前车的玻璃穿入车内。
“嗯——”
听见靳弛的闷哼声姜曳一愣,她意识到是有人袭击,她不习惯坐以待毙,摸了一通扶手箱接着用力地一拍,问:“枪盒怎么打开?!”
靳弛俯身用力地把着方向盘,胳膊上的青筋像是火山喷发般慢慢地延伸到手掌上。他此刻十分冷静,被刺杀的愤怒被他牢牢掌控不容外泄。
他盯着那如黑洞般的狙击枪口,只是露出了讥讽的嘴角。
“座椅底下,按下强制开关。”
姜曳摸到了,扶手箱打开是一个全自动的突击步枪。
这次的狙击手技术很好,他透过射击已经破了的弹孔,从不同的方向攻击着靳弛。但靳弛早已经历过许多次这种危机状况,另一只手从侧面抽出一块钢板丢在了中控台上。
今天陈秘书去解决地下区的事,他多次的改革措施让地下区的帮派不满。
靳弛提出需要重建社区,设立公租房。重新划分土地建设厂区增加就业等,这些举措虽然得到了地下区居民的支持,但是黑暗是不能见光的。
有些势力扎根在地下区依靠的就是混乱,□□的利益诞生在无序中,靠此提取收益。没有锋芒的群众力量再强势,也会被黑暗所压制,
原以为地下区会稍微消停几天,毕竟他已经给出相应的让步,没想到第一天就忍不了了。
真是高估了他们的智商。
靳弛面露狠厉,他像一头狼一样盯紧前方的目标不放,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按住司机的膝盖,让他的脚使劲踩在油门上。
倏忽——前车的后车厢被猛地一撞,前车一震,上面的狙击手踉跄着,一个子弹从车顶上擦过。
这边姜曳按开一点车窗,将枪口探出去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打了两发在前车的后轮,后轮被煞时抽空了气体,轮胎收缩干瘪后金属轮毂被路边擦出火花,开始左右扭动起来。
趁着狙击手不稳,姜曳直接开启连续射击,自动步枪的声音像鞭炮似得连绵作响。她听着枪声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血液正在血管中兴奋地滚动着。
不管不顾地往前车上射击,又是两枪击中前轮。见状,靳弛立马转了下方向盘,躲开被击停报废的前车,眼中掠过一抹欣赏:“干得不错。”
“哼。”
姜曳得意地挑眉,她把车窗关上揉了下肩膀。已经好久没有经历过这么刺激的枪战,身体根本不适应。
靳弛跨过前座,先将车速慢慢放缓,但司机高大驾驶位又逼仄。他无法在稳定车速的同时又搬运司机到副驾驶,于是只能打开车门将司机先推了下去,紧接着自己长腿一跨,进入主驾驶位,压着刹车将车慢慢停下。
黑暗中传来一阵风声,姜曳不明白靳弛怎么会突然停下,见他的手搭在车门上,才知道他要做什么。
姜曳有些紧张:“别下车,万一还有埋伏呢?”
靳弛点头:“别担心。”
这次只有路上设伏并且只派了一辆车伏击,他们不想杀他,只是给他的一次警告。
他开着车退后,打开车门将司机抬起来塞进后座。司机的额头上有些许擦伤,额头上的弹孔很小,可他已经死了,连死神都救不回来。
姜曳望着靳弛的紧绷的侧脸,她没料到靳弛是会顾及小角色的人设。
车子再次启动。
靳弛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望着前方:“他跟了我好几年,好不容易从地下区爬出来,前几年在城区贷款买了房子,今年还打算备孕要跟她媳妇要个孩子。”
“……”
姜曳其实对死亡不是很在意。她来往这么多世界,再怎么样都能重新回溯,这些配角对他来说就是游戏就是数据,她不在乎。靳弛说得很平淡,姜曳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他宽阔的背影微微弯着露出几分丧气,莫名地让姜曳有些痛。
她皱着眉没有说话,她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于是干脆闭嘴。
到了别墅,靳弛给陈秘书打电话交代了一下今晚发生的事,之后找了个地方将司机的尸体平放,放下后还将他的眼睛轻柔地阖上。
他单膝跪在地上,紧绷的西裤包着靳弛的大腿,他垂着头闭眼不语。
见状,姜曳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忽而觉得眼睛有些奇怪的酸涩,她眨眨眼离开去厨房准备喝口水。
环视一周,靳弛应该是非常喜欢中古风,别墅也是这种类型,带着复古又有一点中式的装修风格。姜曳握着肩头,她的肩膀有些痛,应该是不适应后坐力带来的疼痛。
这时,厨房门被敲响:“过来吧。”,靳弛手上拎着医疗箱冲她示意。姜曳跟着靳弛一起移动到沙发上坐下,在桌子上靳弛很熟练地打开医疗箱,将需要的东西拿出来。
她翘起二郎腿:“干什么?”
靳弛用夹子浸泡碘伏,目光很平静:“你受伤了,把上衣脱了吧。”
确实,在车上的时候她还没察觉,现在确实觉得痛到有些难耐的地步。姜曳轻轻掀开领口,看见自己肩头因为后坐力导致的挫伤和淤伤。
“……”
她还以为只是简单的淤伤,没想到自己好久没有操练过,皮肤太嫩都破了。见状姜曳也没有扭捏,拿起剪刀利落地把领口剪开,露出分明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还有大半的白皙胸脯。
只是姜曳剪得很巧妙,并未露出胸口。
“……”
姜曳斜过身子,将肩膀递到靳弛面前。
见她这样坦荡,靳弛忍不住拧着眉,觉得那块白晃眼得很,他有些不满:“我让你脱你就直接脱了?”
“……”姜曳觉得他莫名其妙,“我不是受伤了?不是你说得要给我包扎?”
她说得很有道理,让靳弛沉默一瞬,他的嘴唇嗫喏两下,放弃了解释低头仔细给她擦拭。虽然有些疼但姜曳忍得住,接着靳弛用无菌布把她的伤口包裹好。
包扎无菌布的时候,他二人的距离很近,姜曳百无聊赖,只能盯着他黑色头顶,他的头发很软,扫在自己耳边连带着自己的心都有些软,这些情绪让姜曳感到很陌生。
她微微歪头尽量避开靳弛发丝的触碰。
很快,陈秘书就来了,他带着沮丧与悲切。
“王叔死了?”
靳弛站起身,他沉默地点头。
“帮王叔把房贷都解决了,给他老婆一个交代。”
陈秘书点头。
土黄色的地毯上忽得被一滴血洇湿散开,姜曳顺着方向往上看,一滴血从靳弛的手腕滑过手掌滴落在地,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条血线。
姜曳捏住他手臂。
“你受伤了。”姜曳用视线在他身上四处寻找,“在哪里?”话音刚落,姜曳就发现他的胳膊上有一个弹孔,由于他穿是一件黑色衬衫,倒是很好地隐藏了伤口。
这下换成姜曳帮他包扎,好在子弹的弹孔并不深。
靳弛沉默地盯着姜曳动作。
“你很熟练?之前也经历过今晚这样的事么?”
看她把子弹很稳地夹出来,放在一旁发出轻响,姜曳只是说:“经历的多而已。”
“……”
这并不是靳弛想要的答案,他继续说:“我很难过。”
闻言,姜曳的手一顿,她利落地把纱布绑好,一圈圈地包裹住他有力强壮的胳膊,犹豫片刻还是尽全力的安慰起来。
“人死不能复生,明天开始安排保镖跟紧点吧。”说完,她一抬头,靳弛依然沉沉地注视着她,渐渐地,他的嘴角浮起一个浅显的弧度,姜曳却觉得那不是笑,而是带着凄厉的辛酸。
他皱着眉面上却没有一丝不耐,原本微挑的眉尾下拉,活像一条淋了暴雨的大狗,一副好不可怜的样子。
“你总是这么冷静么?谁的死都没办法让你动容?”
他的控诉姜曳听过很多,她垂着睫毛收拾起医疗箱,姜曳并不觉得这样不好。经历过那么多个世界,要是每一个都痛苦得彻骨铭心,那她根本不适合做执行者,大概会抑郁而终。
“可能会有吧。”
她回答得云淡风轻,好似根本不在意别人的评价。余光里靳弛的胳膊线条倏然用力的绷紧,肌肉起伏着克制的弧度,他似乎是有所预料到姜曳的答案,神色镇定,却又很失落地轻眨眼睫,长长的睫毛垂落,复又抬起,一眼不错地盯着她。
“……”
“好了,我什么时候能见安小柔?”
姜曳理直气壮地问。
靳弛只是望着她。
“明天。”
他低着头给出答案,从姜曳的手中拿过医疗箱的把手。许是姜曳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所以没有避开。靳弛的食指蹭过姜曳的大拇指。指甲没有神经传导,可擦过的相触触感在姜曳的心上一点,带起点心里的波澜,很快消散。
他又说:“明天吧…”
话音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近乎是带着祈求的低语,姜曳错开眼,默认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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