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贺怀知检查了一遍受试者名单，剔除了几个，又增加了几个，将名单还给了一位学妹。
学妹看着经过增减后的花名册，有点紧张。
名单中多加了几个中年试体。
他们的项目已经呈报了伦理委员会审批，与指定医疗机构签订了协议，正在招募志愿受试者。
本来志愿受试者是由指定机构进行筛选，但最近有二十几款新药同时进行临床，机构时间紧迫，受试者的名单就交给了实验室自行筛选，机构最终采纳。
他们研制的是针对提高人体免疫系统，促进免疫细胞再生的疫苗。
此类疫苗和药物的技术成熟，市场运用广泛，如最常见的卡介苗在新生儿上的使用，癌症患者通过注射人免疫球蛋白提高免疫力，还有白细胞介素-2、和转移因子等药物。
目前是第|期临床，只是初步了解人体对试验药物的安全性情况，ADME和耐受性、不良反应等，没必要这么激进，增加临床风险。
在选用年龄较大的试验者，更能体现试验前后的差异。
但|期都通不过，谈何||期和申请审查。且第|期的LOA率在14.7%，还是有风险的。
足以见得临床并不比研发轻松，要试验疫苗在各类群体的各种反应症状，假若出现什么不良反应和评价，就意味着他们的努力白费了，上市发行的权力将被驳回。
贺怀知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难道受试者全选二十几岁的，疫苗通过的概率就会更大吗？我们研制的是针对增强免疫类的疫苗，适用各类群体。你只选二十岁左右的人，CRC会同意吗？”
贺怀知的语调很平稳，甚至比不上平时生气的口吻。却依旧让钱念玉胆战心惊。贺怀知在实验室积威已久，没谁不怕他。
钱念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考虑到这点。我只是想着疫苗能通过就好，不浪费我们熬了这么久的夜。”
钱念玉哭丧着脸。
贺怀知看也不看，“把筛选交给宋玉做吧。”
宋玉是和钱念玉是同时进入实验室的学妹，宋玉胆大心细，做事还算老成，帮着贺怀知打过不少下手。
贺怀知对她办事还算放心，这一工作的调度也间接说明了钱念玉不堪重用。
钱念玉脸色一白，还想争取一下，贺怀知看也不看，转身就走了。
对于钱念玉和大部分组员的共同担忧，贺怀知不在意，说他自信也好，自大也行。疫苗的核心研发是他和导师及几位师兄共同完成的，他非常了解疫苗的药性和作用，对FDA通过的成算也是清楚的。
他们疫苗的核心竞争力不在疫苗有多全面，而是他们在研发药物过程中的佐剂技术的突破，增强了机体对疫苗抗原的免疫应答，从而提高疫苗使用效果。
非核心研究员不清楚这项技术突破意味着什么，他们还在担心协助完成的疫苗能不能通过临床Ⅰ期。
一切对贺怀知来说都游刃有余。疫苗的成功研发不过是他研究细胞工程上的小试牛刀，他最终想战胜的是另一条赛道——获得性免疫缺陷病。
这是一个很复杂很有挑战性的项目。
贺怀知所要筹备的有很多，当下他也不急着上手，把疫苗的事忙完才是当前的重点。
从实验室回去，已经深夜，贺怀知检查了一遍手机，确定没有遗漏信息。
他瞥了眼通讯录上被他忽视了一天的红点，果真还是屹立不倒的蜡笔小新。
新的好友申请一共有三条。
第一条好友申请这样写着：【你以为我很想加你吗？要不为了完成……】
句子太长被折叠了，想要看到完整内容，只有添加好友才能看见。
为了完成什么？
贺怀知认真思考了一会，想起在球场倪情好像说过什么好友的事。
就算贺怀知有过耳不忘的本领，也架不住倪情说得含糊其辞，他只听明白了个大概，倪情有个弟弟需要别人帮忙完成什么任务。
贺怀知的目光落在手机上，其他两条申请都是蜡笔小新可怜巴巴地哀求。
【快点通过好友，祝你好人一生平安。】
【求求你了哥哥帮帮忙QAQ】
从言语来判断，对方应该是个脾气率真，年龄不大的孩子。
贺怀知想了一会，拿着手机操作了几下。
·
最近戏霜有点忙。
随着他获得国展的消息透露出去，培训班的家长比他还高兴，打鸡血似的激励老师，踊跃参展。一名金牌老师对学生也有着不小的促进作用。
因此戏霜和郝阳阳业余时间还得应付这些家长，帮学生留意合适的比赛，备赛等，忙的不可开交。
戏霜早就把贺怀知的事抛之脑后了。
这天刚上课，他们班级群有发了一条消息，下个月一号之前他们每人得写一幅自由创作的书法作品上交。
书法创作听起来容易，实际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不仅需要深厚的功底，还涉及到个人审美和艺术的表达。就像很多书法业余爱好者，学习多年也只能浅显地临摹，而无法完成自己的创作，正是因为他们没办法做到“形似”到“神似”的跨越。
从戏霜他们班26个人共同投稿杏坛杯，却只有一人过初审就能看出，这群书法生们也都共同面临着难以独立创作的难题。书法也只停留在面前的临摹基础上，无法完成自己在艺术上的表达，光有形而无神。
所以在老师们的商议下，布置了这一项创作的作业，让他们克服创作的瓶颈，从临摹走入真正的艺术创作领域。
一时间，他们的班级群哀声一片。戏霜明显察觉到明里暗里刺杀他的视线变多了，上课时默默降低了存在感。
除了完成创作作品，戏霜还比别人多一项任务——即将要上交的印屏。印屏所要用的印都还没设计出来。可想而知，他有多焦虑。
戏霜直接被压得喘不上气，蔫蔫地趴在桌上。
忙起来的他根本没时间看手机，所以也不知道小号的好友申请被通过了。
即使知道了，他也需要有几天的时间来缓冲才能坦然面对自己示弱的祈求。
实在是太丢人了，为了加个好友竟然低三下四地求人。戏霜无法直视当时脑抽一骨碌发完信息的自己。
当然也有怕被拒绝的成分在内，故意忍了很久没看小号，到后来忙得彻底忘了这件事。
直到台上的教授讲课和唐僧念经似的，戏霜听得昏昏欲睡，便倒在桌上偷摸摆弄起手机。他想起被忽略的小号，抓了一下耳朵，慢吞吞地切换了账号。
几天没看，小号信息不少，其中就有来自“点”的消息。
戏霜睁大了眼睛。
居然真的通过了好友申请？
近距离接触到贺怀知的傲慢高冷，其实他早就不抱有期待了。没想到意外之喜来得太突然，戏霜没想好怎么和贺怀知搭话。
而且好友申请是前几天晚上通过的，只是他胆怯了，没敢看，因此错失发信息的最佳时期。
戏霜懊恼又纠结，斟酌了许久，才编辑了一条信息。
【小方不方：你好，请问是代跑吗？我想找你帮代1000米（期待）】
贺怀知刚上完课，看到那位小学弟发来的信息，蹙眉。
好像加错人了。
贺怀知犹豫着要把人删掉，页面跳转前对方又发了一条信息来。他退回去，看了眼信息。
【小方不方：急急急求求你了大哥，帮帮忙。】
【小方不方：价格好谈，只要帮我测完1000米就行。】
看得出来这位小方不方真的很着急，语音通话弹了出来，他毫不犹豫点了挂断，慢慢打字。
【·：你找错人了。】
【·：找人代跑违反校纪，1000米随便就跑完了，平时自己多练练，下次补考能过。】
【·：删了。】
【小方不方：啊，我看了一下微信号，不好意思真加错了QAQ】
【小方不方：你也是Z大的学生吗？能不能帮帮忙，我体测真跑不了。】
贺怀知看了眼小方不方的资料，显示的地点位是浙省，离京市有一千多公里，他顿了片刻：【我在A大。】
【小方不方：猫猫震惊.jpg】
【小方不方：我以为你是我同校的，还想约你帮帮忙，我上周舞蹈排练拉伤了韧带，有点着急，就想着找代跑。】
贺怀知想说没必要和他解释那么清楚，他的手机转入了一个电话，看清楚备注，打字的手一顿，接通了电话。
【小方不发：学长？】
戏霜又发了几条信息，都没得到回复，对面的人突然消失了。压力骤然消退，他豁然松了口气。
骗人还真考验个人心理素质。
说实话，他都有点打退堂鼓了，可是都和贺怀知聊上了，让他半途而废又有点不甘心。
他想了会，切到小红书，收集“攻略crush”的手册，事已至此，那就接着干吧。
首先需要保持聊天节奏……制造机会……制造冲突。
制造冲突就是让你的crush有危机感……
戏霜认真写着笔记，手机弹了好几条信息出来。
【郝咩咩：我去，狗爹你快看吃瓜群】
【郝咩咩：贺神来了咱们楼里！！】
【郝咩咩：[照片]】
贺怀知？戏霜呆了一下，他一个学生物的，来他们书法系干什么？
这就是贺怀知不回信息的原因吗？
戏霜犹豫了片刻，打开了□□的匿名吃瓜群，有人发了几张贺怀知走入他们教学楼的照片，接下来就是匿名校友天马行空的造谣能力，最后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贺怀知是冲着戏霜来的。
看情况是有不少人吃到了，贺神和系草在情人湖为粉毛大打出手的瓜。
【雨相：远方好像传来了本人披挂上阵的消息：）】
【雨相：谣言越来越离谱，我差点都要报警了。】
【郝咩咩：但是，真的，很难猜到贺神来我们系的原因啊，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除了前几天和你传过互殴的绯闻，肯定会联想到你。】
说道这件事，戏霜也很无语。
那个造谣他和贺怀知在情人湖大打出手的帖子被删掉后，但其他帖子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就连戏霜曾经送水的事有被扒了出来。
网上对于他和贺怀知关系的说法众说纷纭。
【雨相：你有空吃瓜，还不如多看一下游泳教程啊，你忘了下午社团要集训吗！！】
【郝咩咩：哭辽】
戏霜和郝阳阳成功加入了游泳社，需要参与到日常集训当中。由于两人都是零基础，招录他们的学姐转发了不少零基础教程让他们跟练，最起码在参加集训时，不至于过于小白。
戏霜的话成功转移了郝阳阳的注意力，他火急火燎地去了刷视频。
晚上刚看完哪吒，好困
这周的篆刻作业刚好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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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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