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午后，幼儿园的操场上飘着淡淡地桂花香。童谣正带着孩子们玩“彩虹伞”游戏，彩色的布幔在阳光下起伏，像一片流动的彩虹海洋。
“小心，风来啦！”童谣笑着提醒，手中的伞布随风扬起。就在这时，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碰撞声。
转身一看，童谣愣住了。林哲正站在她身后两米开外的地方，手中的全站仪三脚架不小心撞到了操场边的银杏树。几片金黄的叶子悠悠飘落，停在他灰色针织衫的肩头。他今天没穿正装，灰色的针织衫里面配一件白色棉T恤，藏青色的休闲裤和帆布鞋让他看起来年轻了不少，像是刚走出校园的建筑系学长。
“林设计师？”童谣慌忙整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您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林哲轻轻拂去肩上的落叶，镜片后的眼睛微微闪动：“需要补测一些光照数据。园长说这个时段操场是空着的”
他的解释被孩子们雀跃的惊呼声打断。小苹果第一个认出他：“是给我们画游乐园的叔叔！”
孩子们立刻围了上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带着“奇怪相机”的叔叔。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怯生生地问：“这个三只脚的相机，会吃掉我们的彩虹伞吗？”
林哲怔了一下，随即蹲下身，用修长的手指调整着仪器角度：“这是测量光影的仪器。它不会吃彩虹伞，但能告诉我们哪里最适合会发光的蘑菇灯。”
童谣惊讶地发现，他居然记住了她上周随口提到的“发光蘑菇”的构想。
测量工具变成了一场奇妙的探险。林哲每测一个点，都会用孩子们能理解的方式解释：“这里下午三点会有最长的影子，适合做影子剧场”；“这里离梧桐树很近，秋天可以收集落叶做手工”。
当测量到沙坑区时，突然起了一阵大风，扬起细沙。林哲下意识侧身挡住仪器，自己的眼镜却蒙上一层沙尘。他摘下眼镜擦拭的样子，微微眯起的眼睛显得格外柔和。
“叔叔好像没带眼镜的熊老师！”一个孩子天真地说。童谣忍不住笑了，想起自己绘本里那个总是找不到眼镜的熊老师。
测量进行到一半，天空突然暗了下来。远山方向传来隐隐雷声。“要下雨了。”林哲抬头看天，眉头微蹙。他的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快跟我来！”童谣拉起最近的小苹果，带着孩子们往教学楼跑。跑到廊檐下，她回头看见林哲正用防水布仔细包裹仪器，自己的头发和衬衫早已湿透。
“器材室！”她指着不远处的一栋小木屋。两人冒着雨把贵重仪器搬进室内。雨点密集地敲打着木屋顶，奏出急促的鼓点。
狭小的器材室里堆放着各种教具，空气里有种原木和蜡笔混合的温暖气息。童谣找出干净的毛巾递给林哲，发现他湿漉漉的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让他看起来有种罕见的柔和。
“山里的天气就是这样。”林哲小心地擦拭着仪器，专业的样子让童谣想起呵护幼崽的动物。透过起雾的镜片，他的眼神格外专注。
童谣从角落的储物柜里翻出一件孩子们戏剧表演用的备用外套--一件略显滑稽的彩虹条纹毛衣：“要不要先换上？虽然可能有点小。”
林哲看着那件毛衣，嘴角微微抽动：“不用了。”但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雨声渐小时，童谣注意到林哲在观察墙上贴着的儿童画。那是孩子们画的“梦想游乐园”，充满天马行空的想象。他在一幅画前停留很久--画上是架在树梢的玻璃书屋，星星从屋顶垂落。
“这是小柚子画的”童谣轻声说，“他总说想在离星星最近的地方看书。”
林哲推了推眼镜：“玻璃屋的光照设计需要特别考虑遮阳...”
他突然停住，因为童谣正用蜡笔在纸上快速画着什么。片刻后，她递过一张画：一个戴眼镜的小人正在给树屋安装可调节的百叶窗，窗外星星点点。
“像这样？”她眼睛亮晶晶地问。
林哲怔住了，随即唇角扬起一个真实的弧度：“很像。”
雨停时，夕阳从云层缝隙洒下，操场上的水洼闪着金光。林哲重新架起仪器，湿发在夕阳下泛着暖棕色的光泽。童谣坐在不远处的秋千上，轻轻晃悠着看他在光影间忙碌。
“童老师，”他突然招手，“来看这个”
测量仪的屏幕上显示着三维地形图，林哲调整几个参数，图上立刻出现了不同时间的光影模拟。“你看，如果在这里，”他指着书屋的位置，“开一扇天窗，下午四点左右会有彩虹光斑落在地板上。”
童谣惊喜地发现，他不仅记住了那个异想天开的树屋构想，还真的做了技术验证。
收工时，林哲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这是初步的景观照明方案。”里面除了专业图纸，还有几张手绘的效果图。其中一张画着发光蘑菇点缀的小径，蘑菇的亮度被细心地标上等级。
在图纸角落，童谣发现了一个铅笔画的简笔画：一只戴眼镜的狐狸正在调试蘑菇灯的角度。她忍不住笑出声，抬头时正好撞见林哲来不及掩饰的腼腆表情。
“下周见。”他匆忙收拾工具，耳根微红。
“下周见。”童谣抱着信封，目送他离开。夕阳给他的背影镀上金边，仪器箱上挂着的彩虹钥匙扣轻轻晃动--那是上周小苹果偷偷挂上去的。
回到教室，童谣打开信封，发现最后一张图纸的背面写着一行小字：今日测量数据异常精彩，皆因向导出色。林。
窗外，雨后的天空出现双彩虹。童谣想起初遇那场彩虹糖雨，忽然觉得生命中某些意外的开始，或许都是甜蜜的伏笔。
她拿起画笔，在日程本的下周一格画了个小小的测量仪，旁边站着戴眼镜的狐狸和举着彩虹伞的女孩。
尺寸量的是物质，量不了感情,它们恰是夫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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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迷失的测量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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