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的烘焙课总像一场甜蜜的冒险。清晨的阳光透过幼儿园活动室的格子窗帘，在撒满面粉的料理台上跳舞。童谣系着鹅黄色印有卡通面包的围裙，正手把手教教孩子们用模具压出小动物曲奇。小苹果垫着脚，偷偷往面糊婉里加彩虹糖粒。
“童老师，”小女孩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我们可以做小熊建筑师曲奇吗？就是像林哲叔叔那样戴眼镜的！”
童谣手一抖，巧克力豆撒成了星座图。正在水池边洗模具的李阿姨噗嗤笑出声：“哎哟，今天第几回手滑了？自从听说林设计师正在隔壁开会，某个人就跟揣了兔子似的。”
“花阿姨！”童谣耳尖发烫，慌忙把烤盘推进烤箱。金属碰撞声里，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这时园长探头进来，身后跟着教育局的参观团：“童老师，麻烦送些点心去会议室？正好展示我们食育课程的成果。”
童谣精心摆盘时，小苹果偷偷往碟子边放了个歪歪扭扭的松鼠曲奇：“这个给林叔叔，我捏了他推眼镜的样子！”曲奇松鼠的眼镜是用巧克力笔画的两个歪斜的圆圈。
会议室飘着淡淡地薄荷香。林哲站在全息投影前，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银边眼镜反射着模型流转的蓝光。“游戏区的无障碍设计，”他操控着投影旋转，“考虑了不同年龄段儿童的动线需求...”
童谣端点心进来时，他正讲到坡度计算公式。目光与她相触的刹那，公式尾音微妙地扬起，像小提琴弦上意外的颤音。参观团领导拿起小熊曲奇称赞时，童谣注意到林哲的平板边缘贴着她上次送的星星便利贴，旁边还多了个小孩子画的火箭--准是小柚子的杰作。
“某人的曲奇被特殊对待哦”花阿姨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用口型对童谣做鬼脸。她身后跟着蹑手蹑脚的孩子们，一个个小肉脸挤在门玻璃上变形。
林哲面不改色地继续讲解，却悄悄把那个“眼镜松鼠”曲奇挪到面前。咬下口的瞬间，他咀嚼的动作突然放慢，喉结轻轻滚动。
“怎么了？”童谣用眼神询问。
他微微摇头，耳根却泛起薄红。直到送走参观团，才低声说：“糖盐罐可能放反了。”
童谣尝了块曲奇，咸味混着诡异的甜在舌尖炸开。她懊恼地要去抢剩下的怪味曲奇，林哲却护住碟子：“很好吃。”
“明明像打翻调料瓶...”
“像我大一时做的第一个建筑模型。”他眼里有清浅的笑意，“当时用胶水粘歪了所有梁柱，但教授说有种野蛮生长的生命力。”
窗外忽然爆发出嬉笑声。他们转头看见小苹果正带着全班扒在玻璃窗上，花阿姨举着手机假装拍风景，镜头却明显对着会议室。园长抱着教案本经过，故意提高音量：“哎呀，我们幼儿园是不是该添些喜糖了？”
次日降温，童谣起床时嗓子干疼得像含了砂纸。午休时间她裹着毯子在活动室改画稿，门被轻轻推开。林哲提着藤编保温袋站在逆光里，肩头落着细碎的雨珠，镜片蒙着白雾。
“冰糖雪梨。”他取出青瓷盅，盅盖揭开时白雾裹着清甜扑来，汤汁里沉着剔透的银耳和枸杞，“花阿姨说有人需要润喉。”
童谣舀起一勺，清甜润过刺痛的喉咙：“您怎么会...”
“施工队厨房偷师的。”林哲低头整理保温袋时，后颈露出道结痂的细痕--是昨天帮她修画架时被木刺划的。保温袋夹层里还塞着半包儿童退热贴，包装上的小熊戴着听诊器。
雨声渐密，他们并肩坐在窗边改设计图。彩铅散落在实木地板上，像彩虹碎片。当童谣说到绘本馆需要温暖角落时，林哲在图纸上添了壁炉造型的阅读舱：“地暖系统可以模拟阳光温度，冬天像偎在云朵里。”
“就像现在。”童谣捧着温热的瓷盅，看他笔尖流淌出圆弧形的温柔线条。窗外工地上的塔吊静静停着，像守护城堡的机械巨龙。
傍晚雨停时，童谣发现保温袋里有盒手作润喉糖。糖盒上贴着她画的小熊贴纸，旁边添了戴眼镜的狐狸简笔画。她拍照发消息：「偷画我的角色要收版权费哦」
林哲秒回：「用终身免费技术顾问权抵债？」
消息提示音刚落，窗外突然亮起暖黄色的光。新安装的星星灯在暮色中次第点亮，林哲站在彩虹滑梯顶端调试控制器。他抬头望过来的瞬间，整座游乐园的灯火忽然像呼吸般同时闪烁三下。
“哎呀！”花阿姨抱着被子出现在走廊，“童老师快看，林设计师把灯光调成你绘本里星星眨眼的频率了！”她身后跟着偷笑的厨房阿姨，手里还拿着汤勺。
夜风浮动窗纱，青瓷盅里的雪梨泛着琥珀光晕。童谣把润喉糖放进绘本草稿页，糖纸压出的褶皱恰巧变成小狐狸裙摆上的花纹。手机震动，林哲发来施工进度表，附件里藏着张速写：戴眼镜的小熊和捧花的小兔坐在月亮上，脚下是亮着灯的幼儿园。
或许有些心意就像慢炖的甜汤，文火细煨才能熬出时光沉淀的柔甜。而最好的助攻手，永远藏在那些看似巧合的日常琐碎里--可能是孩子们纯真的玩笑，可能是长辈们慈爱的目光，也可能是整个幼儿园都在悄悄为某个故事按下加速键呢...
喝碗冰糖雪梨汤吧，润肺，也润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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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冰糖雪梨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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