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原本精致的茶几此刻一片狼藉，堆满了各种食物的残骸和空包装盒。
其中大部分自然是战斗力惊人的曲诗瑶消灭的，苏晚晚则更多是尝了个新鲜，体验了一把平民美食的快乐。
“说起来……今天司总没请你吃晚餐？”曲诗瑶一边将桌上的空盒、竹签归拢进一个大垃圾袋里，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
提起这个，苏晚晚原本因为美食而稍微好转的心情瞬间又跌回谷底。
她抽出一张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发出一声清晰的冷笑：“呵，你当我是废品回收站吗？什么垃圾都往我这里塞？”
曲诗瑶将收好的垃圾袋口扎紧，抬头看向她，带着点好奇：“那你们今天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尾随我们的？”
“在商场一楼就看到了。”苏晚晚语气冰冷，带着明显的不悦，
“我当时还想看他到底要搞什么名堂，没想到是看到你了。”
她越说越气，将擦过嘴的纸巾揉成一团，精准地扔进垃圾桶里，仿佛那纸巾就是某个碍眼的男人：
“真是够可以的！除了联姻的我，外面惦记一个，心里还装着个旧爱！这种三心二意的男人，骨子里最是肮脏不堪！！”
曲诗瑶看着大小姐那副恨不得立刻给司城消毒的表情，赶紧给她倒了杯温水递过去，示意她消消气。
“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曲诗瑶在她身边坐下，熟练地切换成知心姐妹模式，见苏晚晚一脸厌恶，显然不想再多谈司城，便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昨晚回去还好吗？”
“还行……”苏晚晚接过水杯，却没有喝，目光有些飘忽地望向阳台外沉沉的夜色，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声音也低了下去，
“我只是有时候会想……一个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快呢……”
“或许，不是他变了，”曲诗瑶轻声猜测，她觉得苏晚晚指的应该是苏父，
“而是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以前伪装得太好？”
“不一样的！”苏晚晚的情绪忽然有些激动，她猛地转过头看向曲诗瑶，眼神里带着一丝执拗，
“他和母亲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基础，这我认了！但他以前对我是不一样的！”
她记得小时候，那个人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她带各种稀奇古怪的礼物，会抽空带她去游乐园，会耐心陪她读故事书……
那些关心和笑容，那个时候的感觉，明明是那么真实……
曲诗瑶直视着苏晚晚有些发红的眼睛，一针见血地反问：“有没有可能，你身上有他必须维持良好父女关系才能得到的东西？”
苏晚晚像是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曲诗瑶，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曲诗瑶不再看她，低下头，拿起湿抹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油腻的茶几桌面，语气平静却带着穿透力：
“晚晚，你该不会到现在还认为，你父亲变成今天这样，全是那些第三者和那些私生子们的错吧？”
苏晚晚张了张嘴，眼底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被说中心事的狼狈。
曲诗瑶擦完桌子，去厨房洗了手，然后走回来，站在苏晚晚面前。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显得有些脆弱的苏晚晚，声音清晰而冷静：
“苏晚晚，你必须认清一个事实：那个人，他本性如此。贪婪、虚伪、利己。即使没有现在这些人，将来也会有其他人。”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嘲讽的弧度，抛出了最致命的一击：
“况且……你好好想想，那些比你年纪还大的私生子私生女，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苏晚晚猛地低下头，避开了曲诗瑶的视线，目光盯着光洁的地板，仿佛想在上面钻出一个洞来。
之前心底残存的那一丝念想，在这一刻，被曲诗瑶犀利无情的话语彻底击碎。
是啊……那些铁一般的事实，那些比她还大的“兄弟姐妹”，不就是最**裸的证据吗？
沉默了良久，就在曲诗瑶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苏晚晚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带着回忆的语调缓缓说道：
“我外公外婆……在他们去世前，把他们名下几乎所有的财产和股份，都转到了我的名下。”
“当时我还小，由我母亲代为管理，约定在我十八岁成年礼后正式移交……”
曲诗瑶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这些关键的信息，需要苏晚晚自己说出来，她才能更清晰地确定一些事。
“可是……在我九岁那年，母亲病倒了，身体越来越差。那些产业就暂时交由他来代为打理……”苏晚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后来，在我十六岁那年，母亲去世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而就在那之后不久，我名下的部分产业开始陆续出现问题，有的被税务稽查，有的陷入官司，有的项目莫名其妙亏损严重……”
曲诗瑶听到这里，眼神骤然一凝，立刻在意识里呼叫系统：
“统子，立刻去查，苏晚晚名下那些出问题的产业，具体原因是什么，背后有没有人为操作的痕迹。”
【收到！】系统虽然不太明白宿主为什么突然对苏家的陈年旧账这么上心，但还是开始搜寻。
“等到我十八岁成年礼那天……”苏晚晚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尖锐，带着压抑不住的恨意，
“本该是属于我的日子，他却选择在那天，向所有人宣布他要正式迎娶那个小三！我彻底沦为了整个上流社会的笑柄！”
说到最后，她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攥住了沙发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晚晚，”曲诗瑶终于再次开口，她坐回到苏晚晚身边，侧头看着她，语气是难得的温和，却字字敲在苏晚晚心上，
“判断一个人对你好不好，不要只看他过去为你做过什么，更要看他现在是如何对待你的。”
她看着苏晚晚的眼睛，缓缓说道：“很明显，你的父亲，擅长演慈父那一种。而他经手过的、你名下的那些产业，我怀疑可能都有些问题……”
“你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曲诗瑶笑盈盈地看着她。
苏晚晚沉默了片刻，才有些无力地说道：
“我私下找人查过，明面上的账目和手续都很干净，看起来真的就像是市场波动或者经营不善导致的……”
【宿主！宿主！重大发现！！！】就在这时，系统兴奋的声音响起，它带着一股挖到大瓜的激动劲儿回来了。
【我的天哪！苏父简直就是个人形泰迪！处处留情！苏晚晚名下那些产业里，很多关键岗位上都安插了他的情人！】
【除了这些情人，还有不少是和他利益捆绑、一起干脏活的，或者是为了讨好他而塞进去的关系户！】
【最关键的是！】系统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我查到，苏晚晚名下的好几家公司和基金，根本就是苏氏集团用来处理见不得光的黑账、进行非法交易和利益输送的白手套！】
【很多违规操作的风险，都被转嫁到了这些挂在苏晚晚名下的产业上！】
“依据呢？收集到了吗？”曲诗瑶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
【哼哼哼……】系统立刻骄傲地挺直了它的腰板子，
【本系统出马，一个顶俩！但凡是他在网络世界、通讯记录或者公开、非公开数据库里留下过一丝痕迹，就绝对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相关邮件、加密通讯片段、经过多层洗钱的资金流向图、关联公司的隐秘股权结构……我都搞到手了！】
曲诗瑶在脑海中快速浏览着系统传输过来的信息包，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她当机立断：“统子，准备开工赚钱了！你立刻搭建一个看起来足够神秘、足够专业的暗网风格信息交易网站，我们要开始卖情报了！”
【得咧！】系统兴奋的摩拳擦掌。
安排好系统这边，曲诗瑶重新看向苏晚晚，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笃定：
“晚晚，你要相信，只要他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完美的犯罪。”
“你有办法找到这些痕迹？”苏晚晚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曲诗瑶耸了耸肩，露出无奈表情：“我个人肯定是没这个本事的。不过我知道一些非常隐秘的渠道，他们专门从事这类工作，就是要价非常昂贵。”
“钱不是问题。”苏晚晚毫不犹豫地点头，她深知这类信息的价值，
“能把联系方式给我吗？”
“当然。”曲诗瑶拿出手机，将一个由系统刚刚临时搭建、看起来极其神秘复杂的网址发给了苏晚晚。
“这是他们的一个联络入口，你可以先看看。”
苏晚晚点开链接，手机屏幕瞬间黑屏，不到一秒又重新亮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充满科技感和数据流风格的暗□□面。
上面罗列着各种机密信息标题和摘要，涉及政商各界。
这是系统按照曲诗瑶的指示，先放出一些足够吸引眼球的鱼饵，否则难以取信于人。
苏晚晚仔细浏览着，发现上面披露的许多信息，其隐秘程度，甚至需要雇佣顶尖的私人侦探团队花费大量时间才能核实。
她心中不由信了七八分。
曲诗瑶也用自己的手机登录了同一个网站。
不得不承认，系统在权限提升到3级后，这些能力确实得到了质的飞跃。
网站各个板块分类清晰，榜首挂着的都是足以引发地震的机密。
每个发帖的情报员ID都有统一的前缀，点开个人资料，还能看到他们的信誉等级和擅长的调查领域，做得有模有样。
【宿主！怎么样？是不是超级逼真！这些账号、信息、交易记录，全都是本系统一个统分饰多角搞定的哦！】系统得意洋洋地邀功。
“不错，保持住。目前我们这个平台，大概只服务苏晚晚这一位VIP客户。”
此时，苏晚晚已经找到了网站上标注擅长企业调查、财务审计、商业犯罪证据收集的高级情报员账号，并尝试发起对接。
她站起身，看向曲诗瑶，脸上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带着释然和感激的笑容：
“我的直觉一直告诉我，找你帮忙是对的。果然，你总能给我带来惊喜。”
曲诗瑶闻言，故意夸张地掏出随身带的小镜子，左照右照，一脸疑惑：“咦？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我居然还有其他用法？”
苏晚晚被她这耍宝的样子逗得噗嗤一笑，连日来的阴郁都散去了不少。
她拿起自己的包，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当她走到门口，打开门，脚步却在对面的公寓门前微微停顿了一下。
她没有回头，只是用很低很低的声音，清晰地说了两个字：
“谢谢。”
谢谢你能安静地听我倾诉这些不堪的往事。
谢谢你能理解我的纠结和痛苦。
谢谢你看穿了我的意图，却没有选择戳破。
以及……谢谢你伸手拉了我一把。
曲诗瑶显然没料到苏晚晚会突然如此郑重地道谢，明显愣了一下。
随即，她看着那扇关上的门，笑着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和无奈。
【宿主，她这个谢谢怎么听起来味道怪怪的？】
系统感觉苏晚晚最后那句道谢，情绪十分复杂，以它简单的逻辑模块，有点无法完全解析。
“大概是因为……”曲诗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哈欠，语气慵懒地解释道，
“她知道我早就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但我没有直接说出来，反而给了她最需要的帮助。所以，这句谢谢，才会说得分量格外重吧。”
系统：【……】什么小心思？为什么它还是不懂？
人类的感情，果然好复杂。
它感觉自己还需要多学习学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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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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