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兼职地点离公司太远了，算上往返的时间和路费不值得。”
“这个兼职看上去太可疑了，时薪这么高。”
范迎翻动着屏幕中附近的兼职：“这个时薪这么低肯定不会有人去，哦？原来是志愿性质的，帮助人们克服AI战争后遗症。”
手环震动，发出一道温和的声音：“建议您更专注星际联合公司的工作，我认为来自白组长的兼职已经能够填补您的资金缺漏。”
“就是因为那个兼职太难了。”范迎咬牙，“帮助高中生补习？我连这个宇宙的九年义务教育课都没有上过。”
“很抱歉，无法检索到您所提及的九年义务教育课程。是否需要展开搜索或进行相关的联想？”
“不需要。”范迎再次把页面拉到了最低端，她正想点击下一页时，却发现这已经是最后一页的兼职广告。
“想要临时找一份靠谱的兼职真的太难了。”
范迎最终打开了白明知的对话框：“只能一个人一支笔决战到天亮了，能学会多少就学多少。”
“您需要购置笔吗？需要我为您推荐最近的文具店吗？”
“闭嘴。”
……
这是她接下星际联合公司CEO的offer的第二天，也是现任星际联合公司冯苏失踪后的第八天。
也是范迎第一天接受星际的“九年义务教育”，重新体验久违的“一个晚上创造奇迹”。
虽然她在星际方舟大学的接口系拿了第一，但是她并不是通过正式的考试进入大学。
换句话说，她属于这个宇宙里“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唯一让范迎庆幸的是，她明天要辅导的学生学的是理科。而无论在哪个世界，苹果都是从高处往下落，只是砸在了不同人的脑袋上。
望着远去的悬浮列车，范迎转过身，走向辅导学生的家。
她下定决心，哪怕家长和学生不满意，也起码要把试教课的工资拿到手。
“你好，我是白明知推荐的老……老师。”范迎有些不自在地念出陌生的称呼。
“你好，请进。”尚母端出茶水，“请喝茶。”
“谢谢。”
坐在沙发，捧起温热的茶水，范迎环顾四周，这是一个温馨的家，大厅敞亮，家具虽上了年纪，但是保养得很好。
这时，范迎注意到一个女孩从房间走出：“你就是尚斯斯吗？”
听到范迎的话后，尚斯斯紧张地坐在离她最远的地方，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声：“老师好。”
注意到尚斯斯对她的抗拒，范迎隐隐预测到这一次兼职或许不会那么顺利。
尚母坐在一旁：“我已经听白老师说了，他说范老师是从星际方舟大学毕业的？学习一定很好吧。”
知道这是兼职的第一关，范迎镇定道：“我入学的时候AI战争刚刚结束，考试竞争也不是很激烈。”
——虽然她也不是通过考试进入的。
当范迎提到AI战争时，她注意到尚斯斯似乎瑟缩了一下。
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有很多人把AI战争抛在身后，也依然有很多人害怕着它。
“范老师谦虚了，能够从星际方舟大学毕业的人都很厉害，那么就麻烦老师辅导一下斯斯了。”
范迎和尚斯斯坐在了饭桌上，她留意到尚斯斯特意挑了一张离她最远的椅子。
范迎尽量以最温和的语气说：“你有什么需要辅导的题目吗？”
“没有。”
收到一句冷冰冰的话，范迎却依然温和：“那么我们先来回顾一下你最近学的课程吧。”
在冰冷的回复和不断的试探中，范迎结束了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的辅导。
离开尚斯斯温馨的家后，凝固在范迎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
“这份兼职肯定无了。”
虽然这次的辅导没有超出她昨晚奋斗的范围，但是尚斯斯的反馈非常冷漠，她得到最多的回应是“没有”，“我懂”和“我知道”。
范迎的手环传来震动，打开手环屏幕后，她发现是每个月自动扣款的医疗保险。
这让范迎账户余额变得更加可怜，在找到下一份兼职和拿到工资前，她只能完全依赖公司的饭堂和CEO办公室的沙发了。
就在她关闭了屏幕，手环再次传来新的震动。
“这次又是什么自动扣费项目？”
范迎半绝望半无奈点开了手环的屏幕，却发现是一次免费蹭饭的机会。
“本来应该昨天庆祝你的入职，但是昨天的订单拖到了今天下午才做完。”
白明知说：“就由我这个新上任的组长来请你们吃一顿。”
“谢谢白组长。”罗同方迟疑，“不过虽然是庆祝范迎的入职，但是我觉得菜单还是要考虑正常人的口味？”
没有留意到罗同方的苦色，范迎一脸兴奋：“我觉得腐沼汽泡布丁，黄瓜凉拌触手须和菌丝珍珠麦饭团不错，你们觉得呢？”
“我点一份硫磺温泉荞麦面。”白明知望向罗同方，“你觉得呢？”
“呃，我也行。”罗同方僵硬地点点头，“我点一个番茄面包。”
最后出现的菜却让范迎和罗同方同时失望了，腐沼汽泡布丁只是一个颜色怪异的牛奶布丁，黄瓜凉拌触手须却是鱿鱼丝凉拌菜，最受范迎期待的菌丝饭团只是蘑菇饭团。
白明知的荞麦面只是口味辣味的面条，只有罗同方点的番茄面包最为诡异，面包上浮动着膨胀鼓动的肉粒，肉粒就像是刚从尸体下切割，仍有生命力。
罗同方和范迎互相羡慕望着对方的食物，充分领略了一番这个饭店主人的恶趣味。
“不愧是‘惊奇食堂’，惊奇真多。”范迎咽下普通的蘑菇饭团，时不时瞥向罗同方的面包。
“我曾经在这里兼职，你们两个完全符合第一次点单客人的两种例子。”白明知笑了一下。
只不过罗同方完全无法理解白明知的笑意，只能苦涩地吞下自己点的面包。
白明知：“范迎，今天的兼职顺利吗？”
“不确定，学生的态度有点冷淡。”范迎叹息。
范迎已经不期待第二次的辅导了。尚斯斯看起来并不接受她这个老师。
“尚斯斯的确有点难以接近，但是她领悟能力很强，教起来会很轻松。”
白明知沉吟：“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虽然我隐藏了直播帖子，但是还在传播。又引起了一个部门……”
“你说的是人资部吧。但这个不用担心吧，人资部本来一直在针对生产部。”
罗同方冷笑：“人资部卡住你的组长的审批流程，不过在年终会议之前，他们也必须解决所有正规的审批。”
“为什么人资部一直针对生产部？”范迎问。
“大概是因为生产部的KPI连续几年都不达标，所以想要省下经费。”罗同方回答。
但这根本就是因果倒置，一直不批准新的部门经费，生产部的设备无法更新换代，自然也无法完成部门的KPI。这显然也并不是一个人资部所能决定的，背后像是有更多的暗涌。
“一个部门的总体经费应该是上一年的预算会议决定的。”范迎说，“而生产部的预算不足也并不像是一两年的问题。”
范迎看到白明知微微点头，但他却没有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转移了话题。
“相比预算会议，目前更重要的是年终会议，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召开年终会议了。”
“上一年我们靠加班加点，勉强踩到了KPI的合格线。”罗同方说，“但是今年肯定不行，就我所知，我们接口组算是离KPI最近的，大多数小组连KPI的三分之二都没有完成。”
只要加班加点就能完成一年的KPI？范迎忍不住望了一眼罗同方，对方却一脸自然，似乎并没有觉得说出了多么奇怪的话。
“实际情况比你说的还要差一点。”白明知补充。
“听说如果表现太差，会取消部门员工等级提升的资格。”罗同方脸色沉了下来，“但是听说生产部有一批员工需要提升等级吧。
“如果他们今年的等级不能从D级升到C级，他们就没有资格入住主星。”
范迎吃完最后一口腐沼汽泡布丁，身为G级，她比谁都清楚这一套等级的残酷。
一个字母可以决定一个人的一生。若出身A级，天生就住在安全舒适的主星，享受恒定的温度。若在D级以下，甚至无权踏入主星。
如果范迎不是星际方舟大学的学生身份和星际联合公司的员工，以G级的身份，她只能蜷缩在最危险的星球。
而罗同方提到的C级，其中一项权利便是可以携带有限的直系亲属入驻主星。
庆祝入职的晚饭最终在一片沉郁中结束，和白明知二人告别后，范迎到附近的商场买下了耳机。
戴上耳机后，她终于在多人的场合也能听到小有的声音。
“请不需要担心等级的问题。当您正式担任CEO后，您的等级将会和冯苏先生一样直接提升为A级。”
和“冯苏”一样的声音在范迎的耳朵内响起，她差点忘记小有选用了“冯苏”的模拟形象。
但是哪怕声线一样，她也能轻易分辨出这并不是“冯苏的声音”。冯苏的声音更加温柔而细腻，总是让她的怒气和冷漠轻易消失。
“如果我能够让生产部渡过这次的难关，就能提升对生产部的掌控度吧？”范迎轻声道。
耳机响起小有的回答：“作为您的忠实助手，我很赞同您的计划。年终会议是您重要的一次机会。”
到了周一，范迎准时抵达了3楼生产部的门口，却发现大多数的设备都待机了，员工坐在座位上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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