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入鲫鱼鱼苗20条，意外死亡五条，安闲意抓走两条，一共捕获13条鲫鱼。】
安闲意不在鱼塘边，褚沉切换视角，最后在房子门口看见他探出了半个头出来。
褚沉戳了戳他。
“你来啦，你吃晚饭没有？”
褚沉想问他抓两条鱼干什么。
而且就算抓了也不用这么心虚，因为本来就是他养的。
那天在梦里他给自己摘脐橙的时候，不是很顺手吗？
“我煮了汤，你要不要喝？”
褚沉怎么喝？
安闲意从屋子里走出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屏幕外：“就是，我做的是鲫鱼汤。”
他不是很喜欢小动物吗？怎么会去抓鱼炖汤喝？
褚沉有点想不明白。
难道他也会饿吗？
姜医生看他脸上的神情有波动，关切地问：“怎么了褚先生？”
“游戏人物里的也会饿吗？”褚沉组织了一下语言，最后这么问。
负责人怔了一下：“从事实上来说，他们不会感到疼痛不会饥饿，只是一串数据。可是当你在他身上投入了情感，那么他会变得有血有肉，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已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这样吗。”褚沉轻声说。
正好第一个菜上了，褚沉不方便再看手机，只得匆匆点了一下安闲意，就把手机关了。
“是的。”负责人感慨，“所以我时常在想，我可能不是创造了一个游戏，而是又创造了一个世界，他们存在于我们的平行世界，通过这款游戏交流而已。”
“梦呢？”褚沉忽然说。
负责人没有听清：“什么？”
褚沉抿了抿唇：“我做过梦，梦见我进入了这个游戏，和里面的角色对话了。”
负责人宽慰：“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梦里我告诉了他我的名字，我醒后打开游戏，他问我认不认识褚沉。”褚沉继续说。
负责人和姜医生对视一眼，脸上有惊讶但不多。
姜医生迟疑了一下问他：“你的游戏ID是什么？”
游戏ID只有点开了个人设置里才会有，褚沉还真的没有注意过。
他又一次打开了游戏，点进个人信息。
上面写着褚沉两个字。
负责人说：“可能是你实名认证的时候，默认真实姓名了。游戏角色会叫你在游戏里的名字，梦的话可能只是巧合。”
“你刚刚生气了吗？”
安闲意的脸几乎要占据整个手机屏幕，似乎想冲出屏幕来看看，褚沉是不是因为他偷偷抓了两只鲫鱼炖汤喝而生气了。
“好吧，我向你道歉，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安闲意道完歉又继续说：“可是鲫鱼汤真的很好喝啊，如果你下次来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喝。”
只是梦而已。
褚沉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无力地把手机黑屏了。
“先吃饭吧。”褚沉哑声说。
离得近的姜医生看见了安闲意：“这是你游戏里的角色吗？很可爱。心中城人物的角色自由度很高，可以根据你打开游戏的频率和每次点的内容，不断更改性格。”
“好的，谢谢。”
褚沉食之无味。
他一想到，安闲意只是一串数据，换成任何一个人他也会这么对他，心就隐隐难受。
“下次褚先生要是还想来我们这里参观了解，随时欢迎。”负责人递给他一张名片。
褚沉接下了。
姜医生是打车来的，褚沉很有礼貌地提出送她回去，姜医生没有拒绝。
刚坐上车，姜医生就问：“下午看褚先生的状态都很好，吃饭的时候情绪变低了，方便跟我聊聊吗？”
“可能不太方便。”褚沉说，“地址在哪里？”
姜医生报了地址。
褚沉输入导航，沉默着将姜医生送到了家。
“其实褚先生心防可以不用这么重，有什么事都能和我说的，或者和您的母亲说也可以。”
褚沉：“我很好，可能是有点累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姜医生无奈：“谢谢您今天送我回家，晚安。”
褚沉回到家，何女士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今天去找姜医生了，情况怎么样啊？”
“我去了心中城的研发中心看看。”褚沉如实回答，“看了一些他们的研发理念和设计。”
何女士疑惑：“你去那里干什么？”
“有点兴趣。”
一听到这四个字，何女士来劲了：“那你要投资吗？感兴趣就可以参与到里嘛。设计游戏也挺好的啊，也能赚钱。”
褚沉：“再说吧。”
“好吧。”何女士听出他兴致不高，“你现在在哪？”
“在家。”褚沉还是没忍住，“你既然已经在我家门口安装了监控，以后就不用再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问：“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
“没有。”褚沉回的很快，“过去太久，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父亲去世后，你被你祖父看得严，我没办法带你走。这些年，我也断断续续来看过你，不是吗？”何女士歇斯底里，“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认我？”
褚沉揉了揉眉心：“我没有不认你，我一直很尊敬你。”
“那我们怎么跟别的母子不一样呢？”何女士哽咽，“你从来不主动跟我说话，我和你聊天你也是挤牙膏一样的，问一句答一句。”
褚沉解释：“我记得最开始的时候，我有跟你聊一些话题，你说你不懂这些，让我不要再在你面前说这些东西了。你问我的问题，我都有回答，怎么能算是挤牙膏？”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何女士叫起来，“我每次都说不过你。”
“我不知道你今天晚上受了什么刺激，总之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母亲，你也不用多想，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
“那我要你和别人家的儿子一样可以吗？我不需要你有多优秀，我们就正常地，你每天和我说说话，我看你娶妻生子就好了。”
这种在褚沉看来很荒谬的话，他在祖父死后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褚沉还是耐心地说：“到底怎样才是正常的？现在你还是认为我不正常吗？”
何女士在电话那头啜泣起来，褚沉没有说什么，在等她冷静下来。
“算了，你好好活着就行。”何女士说，“只要你觉得你健康，快乐，我也就不强求那么多了。谁让我当初没有把你争取过来。”
褚沉想，果然冷静下来，思维就正常了。
“晚安好梦，您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褚沉舒了口气，就去洗澡了。
他也没有怪过他的母亲。
他父亲家的家业很大，母亲虽然说和父亲门当户对，但还有个哥哥。
父亲离世以后，祖父对他严加管控，母亲几次来争取想把他带走，祖父都没同意。
母亲就祖父收了笔钱，四处旅游，偶尔会给他打电话。
记得最开始他接到母亲的电话的时候，他还是很开心的。
因为周围总有人说他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
母亲打电话过来说明他是有母亲的，也跟别人家的小孩一样，是被父母爱着的。
那时候虽然聊不了几句，每次聊的话题也只是最近做了什么，天气怎么样，但褚沉还是很期待。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母亲打来的电话总是在他忙的时候，每次都会打断他的思路，他就给母亲发了自己的时间表，希望母亲能在他空闲的时候打来。
母亲过了很久才回他：你每天要干的事情这么多吗？
褚沉已经不记得那时候的时间表了。
总之母亲的电话渐渐少了，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祖父的葬礼上。
也没有人再可以阻止她见自己的儿子。
褚沉睡前刷了刷朋友圈，员工们几乎都发了日出，还有一起烤肉的图片。
他们看上去都很快乐。
褚沉心想。
如果自己去的话，可能并不会出现在照片中。因为他不习惯和人挨那么近，也不会有人叫他摆这种姿势。
他大学的时候参加过几次团建活动，只在大合照的最边缘能看见他，面无表情。
格格不入。
褚沉还是打开了心中城，去看看那个没有那么多想法和心思的小人。
难怪他那么快乐呢。
原来是被设定的。
褚沉报复似的把在床上睡觉的安闲意安排去了果园。
自从上次做梦后，他已经很少给安闲意安排事做了，都是看他提到了什么，就给他安排什么。
其他小动物倒还是如常，有什么干什么。
“你还在生气啊。”安闲意打了个哈欠，“那果子种好了给你吃，吃了以后你能原谅我了吗？”
什么叫还在生气？
褚沉根本没有生气。
他戳了戳安闲意。
安闲意捂着额头躲了一下：“哎呦，好痒。”
褚沉像是找到了乐趣，一直戳他。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安闲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褚沉才放过他。
虽然是毫无意义的举动，但褚沉心中莫名畅快了不少。
“下次就不能白天干活吗？”安闲意掏出了铲子，又打了个哈欠。
褚沉这才注意到，游戏里不再是永远的白天了，像是和现实里同步了。
他顿时有点心软——毕竟现实里他也不会让员工加班到这个点。
“算啦，那我白天就要睡觉咯，你不许吵我。”
褚沉无奈地想，跟一串数据计较什么呢？
他能懂什么呢？
这个晚上褚沉还是没有做梦。
像是越想要迫切证明安闲意不止是一串数字，他就越无法证明。
谁破防了我不说
小剧场：
听说有个东西叫营养液，可以帮助树苗快速成长。
安闲意（星星眼）：真的吗？[可怜][可怜][可怜]
褚沉（沉默一会）：哪里能买？
禾禾：nonono，这是买不到的，看有没有心地善良的人送了。
安闲意（鞠躬）：求求大家了[可怜][可怜][可怜]
褚沉：……真的不能买吗？
禾禾：有钱也不能为所欲为！懂？[哦哦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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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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