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着办公室的落地窗，模糊了整座城市的轮廓。林悦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将钢笔轻轻搁在桌面上。三个月的危机终于告一段落——张成被判商业间谍罪，宏远集团的恶意收购被击退，父亲康复后重新接管了集团大局。
她转动椅子面向窗户，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像极了那个夜晚苏然为她庆生时蜡烛的泪痕。三个月了，自从苏然从云南拍完《归途》回来，她们之间始终隔着什么——不是疏远，却也不再亲近。
手机屏幕亮起，是王琳发来的消息：「林总，《都市文化》终于同意做苏然的专访了，安排在明天下午。」
林悦的嘴角微微上扬。这算是好消息，虽然来得太迟。自从《归途》完成后期制作，她就开始暗中为苏然铺路——联系发行商，安排媒体曝光，甚至以匿名方式赞助了一个小型影展的展映单元。所有这些，她都没告诉苏然。
不是想邀功，而是...她不确定苏然会如何反应。那个曾经依赖她资源的女孩，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这种变化让林悦既欣慰又莫名失落。
雨势渐小，林悦突然站起身，抓起西装外套。她需要一个答案，而答案只能在那个地方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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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然的公寓里，电视正播放着娱乐新闻。她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捧着半杯已经凉掉的红茶，眼睛盯着屏幕上《归途》的预告片片段。这是周烨导演刚发来的消息，说影片已经报名参加下个月的亚洲新人电影节。
"还挺上镜。"苏然对着屏幕中的自己小声嘀咕，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手机震动起来，是陌生号码。苏然犹豫了一下才接听："您好，请问是苏然小姐吗？"
"是的，您是？"
"我是亚洲新人电影节选片委员会的马克。"对方带着轻微的外国口音，"很荣幸通知您，《归途》已入围主竞赛单元，同时您个人获得了最佳女主角的提名。"
苏然的茶杯从手中滑落，在地毯上留下一片深色水渍："什...什么？"
"影片打动了所有评委。"马克的声音充满热情，"特别是您在河边那场戏的表演，简直令人心碎又治愈。我们诚挚邀请您出席下月15号的颁奖礼。"
挂断电话，苏然呆坐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跳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在客厅里转了个圈。国际电影节的提名！这远远超出她的预期。她抓起手机，手指悬停在林悦的号码上，又犹豫了。
这三个月来，她们的关系微妙而复杂。林悦不再像以前那样事无巨细地过问她的工作，她也学会了独立做决定。但每次见面，那种无形的张力总是萦绕在空气中——一个未完成的拥抱，一次中断的告白，还有那些欲言又止的瞬间。
最终，苏然只给周烨和几个剧组同事发了消息。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惊喜，也需要想清楚如何告诉林悦。
茶几上摊开着一本时尚杂志，里面恰好有林氏集团的专题报道。苏然随手翻到那页，映入眼帘的是林悦站在林氏大厦前的照片，一身利落的黑色套装，眼神锐利如刀。标题写着《林氏千金力挽狂澜：危机中的商业智慧》。
文章详细描述了林悦如何化解收购危机，其中一段话引起了苏然的注意：
"...在娱乐产业布局上，林悦坚持保留新成立的悦然娱乐，尽管董事会多次提议砍掉这块尚不盈利的业务。'有些价值无法用短期利润衡量'，她在内部会议中这样表态..."
苏然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一直以为林悦不再重视悦然娱乐了，毕竟危机期间所有资源都被撤回。但这段报道暗示了完全相反的事实。
窗外，雨已经停了。苏然突然抓起钥匙冲出门去。她需要确认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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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集团大厦，18层影视事业部。即使是在周末，这里也有几个员工在加班。苏然轻车熟路地刷卡进入——她的通行权限居然还在。
"苏小姐？"一个年轻员工惊讶地看着她，"您来找林总吗？她今天不在这一层。"
"不，我来...查点资料。"苏然勉强笑了笑，径直走向宣发部门的办公室。
门没锁。苏然溜进去，打开电脑，输入之前偶然看到的林悦的密码。系统登入成功，她快速搜索《归途》相关的文件。
几十份文档跳出来：发行商联系记录、媒体推广计划、影展报名跟踪表...最新一份文件是昨天更新的，标题是《亚洲新人电影节公关策略》。
苏然点开文件，手指微微发抖。里面详细列出了电影节所有评委的背景资料、喜好分析，以及针对性的宣传方案。在"关键联络人"一栏，赫然写着马克的名字——正是刚才给她打电话的那位选片负责人。
"我就知道能在这里找到你。"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苏然猛地转身，看到林悦倚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两杯咖啡。她今天没穿正装，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看起来比杂志照片上年轻许多。
"我...我只是..."苏然语无伦次，心跳如鼓。
"来查岗？"林悦走进来，递给她一杯咖啡，"放心，悦然娱乐没有放弃你。"
苏然接过咖啡，热度透过纸杯传到掌心："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推广计划，联系发行商...还有电影节的事。"
林悦靠在桌边，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你想靠自己证明实力，我理解。"她抿了一口咖啡，"但这不妨碍我在背后推一把。"
阳光透过云层照进办公室，在林悦的侧脸投下柔和的光影。苏然突然发现，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女人，此刻的眼神竟有些忐忑，像是在等待评判。
"马克刚给我打了电话。"苏然轻声说，"《归途》入围了，我还获得了最佳女主角提名。"
林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太好了！我就知道他们会喜欢这部片子。"她放下咖啡，几乎要拥抱苏然，却在最后一刻克制地改为拍了拍她的肩膀，"恭喜你。"
那个克制的动作让苏然心头一酸。她想起云南拍戏时那些精心准备的物资，想起危机期间林悦依然坚持保留悦然娱乐的决定，想起这三个月来所有她以为是疏远、实则是尊重的距离。
"谢谢你。"苏然直视林悦的眼睛，"为一切。"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林悦的喉结微微滚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最终，她只是拿起西装外套："走吧，我请你吃晚餐庆祝。这次不去香榭花园，选个你喜欢的地方。"
苏然点点头，关上电脑。在走出办公室的瞬间，她鬼使神差地牵住了林悦的手。那只手温暖而修长，先是僵硬了一瞬，随即紧紧回握住她。
十指相扣的触感让苏然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这是她们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如此亲密，没有酒精，没有生日烛光，没有浴缸里的水汽朦胧，只是一个简单的牵手，却比任何时刻都真实。
林悦没有松开手，就这样牵着她穿过走廊，走进电梯。电梯下行的几十秒里，两人肩并肩站着，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通过交握的手指传递着温度。
"其实..."林悦突然开口，"我今天本来打算去你家。"
苏然转头看她："有什么事吗？"
"有句话...一直没机会说完。"林悦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三个月前，在我办公室，如果不是王琳突然进来..."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门缓缓打开。苏然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紧紧握住林悦的手："现在说也不迟。"
林悦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苏然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打破了电梯里暧昧的气氛。苏然本想忽略，但看到是周烨的来电，还是歉意地看了林悦一眼，接了起来。
"苏然！好消息！"周烨的声音激动得发颤，"《归途》被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选中了！他们刚刚发来正式邀请！"
苏然呆立在原地，手机差点滑落。戛纳？这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林悦挑眉看着她，眼中满是询问。
"是...是周导。"苏然结结巴巴地说，"《归途》...入围戛纳了。"
林悦的眼睛瞬间睁大，随即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一把抱住苏然，在空旷的一楼大厅转了个圈："太棒了！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如此自然，仿佛她们已经这样拥抱过千百次。苏然埋在林悦肩头，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雨后的清新气息，让人安心。
"我得回公司重新制定宣传计划。"林悦松开她，眼睛亮得惊人，"戛纳！这完全是另一个级别的曝光！"
苏然点点头，既为林悦的职业反应感到暖心，又为那个被打断的告白而隐隐失落。但此刻，看着林悦因为她的成功而兴奋的样子，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充盈着她的胸腔。
"我送你回家。"林悦重新牵起她的手，"路上我们可以讨论一下宣传策略。"
走出大厦，夕阳正好穿透云层，为雨后的城市镀上一层金色。苏然突然想起《归途》中的最后一个镜头——她站在山顶，望着远方初升的太阳，脸上是历经沧桑后的平静与希望。
就像此刻，站在林悦身边的感觉。
"对了，"林悦突然想起什么，"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在电梯里。"
苏然微笑着摇摇头："不重要了。"她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林悦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点点头："是啊，比如让你成为戛纳红毯上最耀眼的女演员。"
她们走向停车场，肩并着肩，影子在夕阳下拖得很长，渐渐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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