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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混淆

回到宿舍,Fredrik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的植物。

“还好,录上了。”他仔细查看了手机上的内容,仿佛对结果很满意,“珈怡,你过来看。”

差点忘记Fredrik多喜欢喊她的名字。瑞典人说话似乎总会在句首或句末提及你的名字,一开始陈珈怡感到有些别扭,总是太正式了,可逐渐她从这种对话方式中感受到了被看见——不是扬在空中随便会飘到哪里去的话,而是直直地指向你、不可能有错的话。

因此她后来去其他国家念书,也延用了这个习惯,总是称呼对方的名字,包括回国工作也是。可再没有过像在瑞典那样,无时无刻被看见的感觉。

“你看。”Fredrik把手机递到她面前,转过来。

“这有什么好看的。”她对着一动不动的植物,不知道她应该看什么。

“再等一秒钟。”——于是一秒钟之后,陈珈怡就看见几缕阳光洒在那株绿植上:三、二、一,抬起头来。蜷缩的叶片伸展开来,像是伸了个懒腰。

“这是怎么做到的?”那时候陈珈怡还不知道延时摄影——“Time-lapse photography.” Fredrik说的英文她也没有听懂,只觉得原本在她眼里静止不懂的植物竟然这么直观地有生命是无比奇妙的一件事。

2025年8月,成都。好累。陈珈怡在连轴转了一个月之后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那天她回家,放任自己一点工作上的事情都没再处理,打开电视连上手机,遥控板漫无目的地翻着,电影推荐——《了不起的盖茨比》。之前看过一小段但因为实在不能共情所以半途放弃了的电影,但因为主题曲是Young and Beautiful,她最近又很沉迷Lana Del Rey,所以点了进去。

从黛西和盖茨比再次重逢那个镜头开始,头顶裂开了一般地哭泣。她以为干透了的她的心脏,竟还能涌出那么多眼泪。她现在能看懂了。文学真是生活的敌人——但当她理想的好的那种生活碎掉的时候,在并行的另一种生活里,文学能够照亮她。粘合她。

立秋了。陈珈怡开始害怕高温退去,她需要世界裹挟着她熊熊燃烧,需要暴晒蝉鸣和冷气碰撞形成的裂缝。似乎只有这样,她的回忆才会融化,顺着唯一的缝隙别无他路地汩汩流出。

她需要快一点。

2017年10月,瑞典。当陈珈怡洗完澡换了身干燥的衣服去到厨房的时候,Fredrik已经在那儿了。他头发还是湿漉漉,没有吹头发的习惯,正在给往鳕鱼排上裹面包糠。

“这是要做什么?”她问。

“炸鳕鱼啊,你说了想吃鱼,但总是三文鱼也该换换口味。”Fredrik说。

他把细碎的面包糠厚厚地铺在宜家的大敞口盘上,鳕鱼解冻后控干水分,两面都均匀覆上。先是在平底锅里用橄榄油煎到定型,撒上盐和一些类似欧芹和姜黄粉,再放到烤箱里烤上几分钟。

做这一切的时候,米饭也差不多熟了,他倒掉多余的水,最后小火把多余水汽蒸干。陈珈怡也在他的指挥下擦好了胡萝卜丝和黄瓜丝。

外面的天色暗下来,厨房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蒸汽铺上玻璃窗。

一切准备好,盛好饭,配上一块烤得酥脆的鳕鱼排和蔬菜。Fredrik端盘子,陈珈怡端茶去到公共休息室——那天晚上煮的薰衣草茶,就是他听她说总睡不好后买的,说这个能安神。

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饭,Fredrik的手机响起来,是他爸爸。陈珈怡想起之前应该是见过他父母一面,当时她刚到这里,走廊里遇到谁都热情地打招呼,像练口语似的。那时她和Fredrik还完全不熟,他们应该是来给他搬行李的。她说“Hi.”他父亲回了句“Hej d??.”但她没听懂。

接电话的时候陈珈怡没敢作声,在旁边默默吃饭,甚至咀嚼的声音都更小了。她潜意识里知道现在他们是还只是身体上的关系,且所有的进度她都是看Fredrik走一步,她才跟一步。所以当然没必要让他父母知道。

安静吃饭的同时听着他讲电话,她突然发现Fredrik用瑞典语讲话时声音会比对她说英语时更沉一些。这个新的发现让她着迷。挂了电话立刻给他说了。

“是吗?我自己没有意识到。”Fredrik说。

“是真的,你再说一句瑞典语我听。”陈珈怡恳切地说。

他脸上浮出笑意对她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是要低一点没错,但没有刚才那种沉着的感觉了。

陈珈怡歪着头想了想,想不明白于是耸耸肩,继续吃饭。

“对了,刚刚你爸爸给你说什么了?”她问。

“就是一些生活上的事。”他说。

“哦。”

“还问我,那个中国女孩是不是你的了?”他看着她。

“什么?”陈珈怡一脸不可置信,明明一直很安静,“他听到我在旁边了吗?”

“没有,他猜的。”Fredrik说。

“他怎么会知道我。”难道是那次打招呼太热情了。

“我妈妈也知道,我第一次回家就给他们讲了你。”

那时候她和他都还不熟啊。陈珈怡愣住,故作轻松地往下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是的了。”

2025年8月,成都。一场暴雨,从凌晨五点开始打雷闪电,一直下到第二天,把整个城市都淋透。陈珈怡本能地抗拒着、惧怕着秋天。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秋天模糊。夏、冬能有强烈的对比,因而回忆能在裂开的口子里生存。但秋天的到来昭示着那条通道在合上。

夏天的时候她给朋友写信,能写:“留恋的是什么呢。是这个人让我有了新的幻想,现在我看到年上这个词就觉得很色情。年上五岁,他那些没用的工作经历、忙碌、为情所伤,加上他对我的不感兴趣,和一点语言暗示:‘在克制’,像血液绵密的葡萄酒一样泼我脸上,告诉我现在正值盛夏。告诉我,我本来就是靠幻想才能长久地活下去那种人啊。现实会破灭。

这是我在国内幸福活着的状态,和在北欧幸福活着的状态恰好相反。‘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对这句话又有了新的理解。之前的理解是一种可惜,对因为环境不合适而变苦涩的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现在觉得苦味好得很,直冲天灵盖。因为苦味里面藏着酸啊,谁能拒绝在嘴巴里横行霸道漫延膨胀的酸味呢。”

空调开到26度,又能想起大雪覆盖的北欧的样子。而秋天,都混淆了。现实不断闯进来。理智也不断闯进来。

2017年10月,瑞典。吃完饭Fredrik说今天他刷碗,因为她已经刷过太多次,而且今天做了这么多事情不想让她累着了。他总是很舍不得她,舍不得她疼,舍不得累。

2025年8月,成都。陈珈怡这个夏天遇到的那个男人问她,被x抽过哪里,她说其实没有,因为舍不得。“但是你舍得”,她说,“你可以不一样。”因为这句舍得和不一样,对方硬起来,她也被**浸湿。

2017年10月,瑞典。Fredrik刷碗的时候,会用长柄刷子,挤上洗洁精——陈珈怡还记得是透明黄色液体那种,国内更多是大瓶的按压式的,而瑞典是小瓶的挤压式的——每刷一个碗,就换到另一只手冲洗干净。简洁、迅速,手几乎沾不了多少水就把碗给洗完了。同样是那双手,会修理各种电器,会在键盘上敲字,会摸索直到完全学会使用陈珈怡的身体。她把手放在他手上比,刚好小一个指节。

2025年8月,成都。昨晚重新看《普通人》,陈珈怡想找的是Marianne顺从被捆手腕的情节,一直从第八集看到第十一集。看到Marianne问Connell:“Will you hit me?”

Connell抽身离开,措辞也是尊重:“... no, I don’t mean it’s weird...” 即使是拒绝都是:“I don’t think it would be a good idea.”

Fredrik一定也是这样,这就是陈珈怡一开始被这个剧集打动的原因。不过现在她能理解被规训对麻木的治疗作用。而这个麻木——七年的等待啊,这样温柔的Fredrik。

雨下着,忽然一声雷。陈珈怡感觉整个房子都在晃动。就是这种接近世界末日的时候,她根本不想一个人呆着。

2017年10月,瑞典。那天收拾完厨房,回房间的路上,陈珈怡走在前面一点,她忽然愉快地转过头来问Fredrik:“我们现在是在恋爱了吗?”

Fredrik笑一笑,说:“我们现在在一起做过的事情,比很多情侣都多了。”

不是直接的回答,但陈珈怡开始理解他的表达方式了。他是在说:我们比别人更幸福。不仅是嘴巴上说,笑意里、身体上、心里,都雀跃地说着。

2025年8月,成都。那么为什么会对短暂停留的人上头,为什么每天睡前会想他说的话。为什么现在是这些命令能支配她的身体。如果没有结束的话,她想她可以接受更多。用母语这样对她说话,对陈珈怡来说就是回家。回到温暖、热烈、到了秋天也能赏赐连续几天超过35℃的故乡。

天哪,关于冷空气的一切,她快要记不得了。

已经深夜了,窗外的蝉勉强叫了几声,仿佛在给陈珈怡打气。

2017年10月,瑞典。(删)

2025年8月,成都。陈珈怡是在对自己耍把戏,她想用和Fredrik的亲密压过自己现实的**。曾经那么好那么纯粹的喜欢,身体上和心理上都被爱惜,抵不过吗。

甚至说不清抵不过什么,是时间上更临近,还是好胜心,还是次于相爱的盲目崇拜,还是“坏”这个概念,还是“入世”给她的存在主义危机带来的粗暴解决方案,还是仅仅她的本能。

想到这里陈珈怡几乎要生气。想把玻璃杯砸在地上。高新区总是让她整个人神经过敏。英文是jittery,仅从读音就能感受到哆哆嗦嗦。还好再有一个月,她的工作地点就要完全转回市中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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