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你敢踏出白府半步——”
月黑风高夜,浑然不觉妹妹阴谋的白行之被白宜之灌的伶仃大醉,醉语也要威胁白宜之。
看着喝得大醉的哥哥心中却有不忍,可想起父亲前日去往国都紫宸时说,可能得三四个月才会归家。
不管了。
白宜之咬牙,目光逐渐坚定,利落的顺走钥匙溜进马厩骑走千里驹,哥哥的醉语被她甩在身后,又摸出三枚通宝铜钱。
卦象说,子时三刻南门无人,正是出逃的天赦之时。
对不起哥哥,爹爹好不容易这么久不回家,我真的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心里道歉,却马不停蹄赶往临安与淮州的交界地——钏县。
不到一日,便到钏县,白宜之本想找好友秦青孜把随身带来的八匣金叶子换一些银票和银子,结果伙计说秦青孜外出查账,不知何时归。
她等的焦急,见秦青孜迟迟不归,又见不远处有处茶棚,一时觉得新奇,便想先去听会儿书,了解了解当下江湖的热闹事,好为走江湖增长些见识。
刚落座,就听见台上说书先生字正腔圆,声音醇厚,脱口而出:
“列位看官,今天咱们扯开嗓子讲讲二十年前那段——正邪混战,且听好咯!”
“话说那魔教教主厉无错生的是鹰钩鼻、三角眼,满肚子坏水。二十年前,他不知是从哪个前朝墓里盗出一卷破羊皮纸,羊皮纸里记载了一种血脉,乃是至阴血脉——据说此血脉能炼就千年罕见的长生蛊!厉无错跟着破羊皮的指引,竟真的找到了当世唯一一个至阴血脉,乃玄洞门下的无名女弟子。这老小子勾结西域赤焰教,亲率三千魔教教徒,气势汹汹直逼中原!”
白宜之要了一盘芝麻糖,聚精会神地听着。
她只在传记话本里看过这些往事,从未亲耳听江湖的说书先生说过此段,不由觉得有趣新鲜。
“彼时,我中原有望虚谷坐镇。厉无错久攻不下,直接传音大骂望虚谷掌门谢之于,可谓是火冒三丈!说起这望虚谷,那来头可就大了。但咱们今日不论来头,只说大战。因这厉无错不知策反了哪家门派,竟和赤焰教来了个里应外合,以火油破了剑阵,烧了望虚谷传承千年的剑冢!”
“熊熊大火烧了五天五夜,将三千剑冢烧成了铁水啊。谢之于为护剑谱自断一臂,留下一句‘太岁忘川,自此泯世!’,投身火海铁水之中。自此,武林剑道圣境陨落,风光不再啊……”
惊堂木“啪”的一拍,惊得茶盏轻微晃动,说书的老先生扶须长叹一声,手上的扇子唰啦展开,“厉无错没拿到绝世剑谱,转道就去了玄洞门。诸位莫忘,这厮此行本为至阴血脉而来。玄洞门不敌,绝杀七星阵直接被魔教的活人血祭破了!七个长老当场爆了经脉,尸骨无存!八大门派连夜歃血为盟,拼死抵御魔教,玄洞门掌门玄微子,拼着折寿十年强改天机,愣是把那至阴血脉的踪迹抹得干干净净,叫厉无错损了四成内力都寻不到一点踪迹!”
老先生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扇子遮住半张脸,“如今已过二十年,至阴血脉早已成江湖传说,当年被玄微子抹去踪迹的那名女弟子也不知身在何处,是生是死呐。”
“得得得,什么至阴血脉,我看二十年前那魔教就是觊觎《太岁忘川》,眼瞧得不到了才胡乱编排,你倒不如说说一个月之后的试剑大会,让大伙猜一猜谁是这届的魁首。”
说话的是个络腮胡大汉,背上背了一把五指宽的大刀,正斜坐在凳子上支着腿,刚好嗑完一碟瓜子,嘴皮子上还沾了一片瓜子皮儿。
白宜之指尖捏着半块芝麻糖,正听得眼睛发亮,怎料络腮胡粗嗓门儿一乍乎,咬糖的动作都顿了顿,芝麻糖渣儿扑簌簌地落在木桌上。
“且慢,”掏出手帕擦了擦嘴,指尖晃着一枚雪白的银锭走向老先生书案,将其放在案沿时淡淡瞥了眼络腮胡,又抬头对老先生甜笑,“我爱听,您老接着说,说完这锭银子都是您的。”
老先生还没言语,络腮胡就站起身斜睨她一眼,刀把子“哐当”一声,磕在桌腿上。
他正眼刚瞧白宜之第一眼,便被她腰间那串金玉腰链,连着两旁佩着的黄玉瑞兽玉佩给定在原地,勉强从小娘子腰上移开眼,又瞧见她发髻上的玉簪流苏也在日头下灿烂夺目,络腮胡猛咳了一声:
“咳,嘿,小娘子家家的,听什么打打杀杀?不如快快回家绣花儿去!”
白宜之挑眉,偏头看向络腮胡身后那把古朴的刀把,也不知多少年没修补过,上头满是裂口,瞧着像是命不久矣。
从袖口摸到一片金叶子抛过去,金叶子划过半空,络腮胡却以为是什么新奇暗器,径直侧身躲过,于是这金叶子便恰恰好落在他嗑完瓜子的空碟子里,他见着是一片金子,登时眼睛都瞪大不少。
只听白宜之又道:“这位大叔既不爱听古,不如拿着这片金叶子去换个新刀鞘,夺一夺试剑大会魁首?”
络腮胡盯着金叶子几秒,指尖拈起金叶子,用力搓了搓,忽然咧嘴一笑:“小娘子倒是会打发人。行,老子去凑个热闹,要是赢了银子——”
尾音未入嘈杂的尘嚣,白宜之没听清他后面几个字,只见这大汉拍着胸脯,喜滋滋乐颠颠的晃出茶棚,将金叶子小心翼翼护命似的揣进胸口。
正值晌午,茶棚人少,老先生见白宜之如此专心致志、洗耳恭听,心中也不免有些成就感。
他一脸心满意足,一只手摇着扇子一只手自然的端起茶盏,泛白青衫自然而然扫过桌沿,带着那锭白银入了自己腰包。
白宜之没发现老先生的动作,正拖了个竹凳,坐在老先生对面,从腰间挎着的小包里掏出一本《江湖百事录》。
书原先的封皮有些旧,白宜之便在外头重新裹了一层新封皮,自己重新写了五个大字在上头。
翻至“玄洞门”章节,只见上面对二十年前一战写着“魔教来犯,玄洞门以七星阵退敌,伤亡甚微”,便用指尖指了指书页,“为何书中所言与先生所言大相径庭?”
老先生秉着山河江川各地所书记载肯定会有出入,只掀起眼皮随意地扫了一眼书皮,意外注意到白宜之手中封皮内侧,竟有白氏商号的貔貅烫金印记。
他在这里待了大半辈子,见过无数金枝玉叶达官显贵,白宜之一开始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但这白氏商号的印记一出,他心头剧震,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番白宜之。
临安白氏,百年商豪巨贾,富可敌国。
要知道,大梁开国距今都才一百零五年。
据说当年开国太祖皇帝建国后国库空虚,专门从紫宸都来临安找白氏当年的家主哭穷借钱,写了三十来张巨额欠条,现在都还在慢慢还。
如今家主白远山有一掌上明珠,闺名不知,外人只称白二小姐。
外人只知年十七,素日喜欢听江湖趣事,更爱卜卦,白远山连着她的哥哥白行之,每月都会搜罗许多江湖话本,甚至还聘请钦天监监司教她卜卦之术。
老先生观白宜之眉眼如画,杏眼含星,举手投足颇有白氏爱撒钱的风范,腰间又佩戴着世间罕见的黄玉瑞兽玉佩。
面前少女年龄相符,老先生却也不敢贸然下定论,毕竟白二小姐这几年从未出过府,外人并不知晓其样貌。
但言语间仍不免带上些恭敬之意,“姑娘,这说书嘛,讲究的是声情并茂看客叫好,自然也有夸大的部分。小老儿未曾亲眼见过当日之景,都是道听途说得来的些许传闻,姑娘手中的《江湖百事录》乃善言千语楼撰写售出之物,想必要比小老儿说的传闻可信得多呐。”
“原来如此。”白宜之收起《江湖百事录》,不疑有他,冲老先生咧了个笑脸,“那请先生继续给我讲讲现在的江湖可好?”
老先生又讲了三炷香的江湖趣事,从栖凤山庄少盟主十四岁初入江湖的囧事,到凌霜阁年前的寒梅宴上,出了个不要千年雪莲蕊只要首席弟子沈寒星一个吻的浪荡魁首陆青崖,再到沧浪阁首席弟子虞苍因偷盗剑谱叛逃门派,众人寻之未果。
最后讲到五年一次的试剑大会一个月后即将开始,前三届的魁首都是沧浪阁弟子,沧浪阁这些年风光无限。
三炷香过,白宜之听了个饱,乐呵呵踏出了茶棚,全然没看见老先生背后湿透的衣襟。
老先生只待看见白宜之走后,才用衣袖擦了擦额间的细汗,嘟囔一句:“从千千万万的江湖事中挑出几条不沾血的趣事,可真不容易啊……”
回到秦府,秦青孜已经归家。
秦白两家旧时有些渊源,如今替白氏管理三分之一的钱庄。
秦青孜与她自小一同长大,乃她闺中好友。此刻这好友正倚着雕花门框,指尖捏着颗青枣,啃得嘎嘣脆,“白二小姐,你爹若是发现你私逃出府,私库还少了八匣金叶子,怕是要气得胡子竖起来。”
“他胡子竖起来的时候还少吗?”白宜之抱起一个金匣子,朝秦青孜摇了摇,“三箱存你这,三箱换成银票,秦老板再送我些过路的银锭和铜钱,就当作我把小金叶子存你这儿的利息。”
秦青孜挥手屏退一旁算账的账房先生,扔了青枣走到白宜之身边,抬手接过她手中的匣子,状似无意地问了句:“真要瞒着伯父?锦城山高路远……”
话未说完,白宜之便打断话茬:“前日我卜了一卦。孜孜,你知道的,从前我的卦从来卜算不到我娘,可就是前日,我算到了。”
她从挎着的锦绣袋子里拿出一张叠的十分齐整的黄纸,将其摊开,上面的卦语似乎还带着前日未干的墨香。
“临安劫火焚旧契,锦城剑魄破新尘。”
秦青孜轻声念出黄纸上的卦语,沉默一瞬,惊讶出声:“这是什么意思?”
白宜之眼睛瞪大一秒,默默收起黄纸,“临安劫火,指人为设计之祸。剑魄嘛,指贵人善用剑。破新尘呢,是贵人能帮我找到我娘。总之,我是一定要去锦城的。”
秦青孜不住点头,表示甚是受教,但她还是举起手,提了个问题:“所以兆安,你知道贵人长什么样子吗?”
白宜之愣了下,摇头。
“那他的名字呢?家世呢?”
白宜之继续摇头。
“江湖人的剑都有名字,有名字就好找到人,那你知道他剑的名字吗?”
白宜之有些讪讪,笑了两下,她举起从锦绣袋子掏出来的三枚铜钱,理不直气也壮地说:“不知。但我可以算到他的位置。”
秦青孜攥紧手中金匣子,一时无言。
白宜之从未出过临安,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寒山寺,平日除了卜卦就是看话本,说不准连地图的东南西北都识不得清楚。
也不知这般替她瞒着,究竟是好是坏,是福是祸。
她坐在石凳子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万福镖局今日有一趟镖要到江州去。兆安啊,我送去你江州吧。从江州再到锦城就只有三百里了,这样,我也放心些。”
秦青孜母亲是万福镖局的当家人,秦氏平日也喜欢来瞧瞧白宜之,听她算今日晚上吃些什么才不会胃疼,或是明日走镖走哪条路才不容易出事之类的卦,每每算完卦,总要请她吃大耐糕和紫苏虾。
虽说秦氏温柔可亲,但白宜之深知,此等出逃大事,想来秦氏也如爹爹哥哥一样,十分苛责万分严厉,说不得要将她五花大绑押回白府。
思及此处,赶忙摇头:“不可不可!我还是自己去。你放心好了,我的卦象世间第一准,你忘了我十二岁那年独自出门结果被山匪掳走了那件事了?我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我还能替你看看江湖上的好儿郎们,给你物色物色怎么样?”
白宜之说的这段往事,恐怕江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年白宜之在母亲书房找到一本《千机谱》,里面记的是卜算占星之法。
白宜之卜卦了得,却迟迟算不到母亲身在何处,便拿这本《千机谱》日夜卜算,几百个日夜过去,还真叫她算到一丝蛛丝马迹。
卦象指向寒山寺一处东侧角落斋房。
白宜之当即偷溜出府独自一人赶往寒山寺。
怎料半路上,遇到一群山匪。
山匪生的是五大三粗,可怖至极,在十二岁的白宜之面前耍着大刀,扬言要喝她的血吃她的肉,除非她能拿出一千两白银来。
白宜之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取出两张二百两银票,学着话本里的语气:“各位好汉大侠,小女子身上只有四百两,不若各位大侠先跟我一起归家,我从家中再取六百两给诸位可好啊?”
瞧着被吓成鹌鹑的白宜之,山匪头子毫不怜香惜玉,夺过她手上银票,又用刀背拍了拍她的小脸蛋儿,啐了一口,“呸,小娘们,你他妈唬谁呢!老子跟你回家?等着那群捕快来抓老子啊?”
“我我看侠士你印堂发黑,双眼泛红,今日必有血光之灾!”白宜之摸出三枚铜钱,摊给山匪看时,袖中白雪梅花针“咻”的一下,刺入山匪腹部,周遭众匪徒瞬间慌了神,血淋淋的大刀快要将她脖子给割断了,白宜之甚至能感受到脖颈上的痛觉与淌下来的血水,她紧闭双眼,乱喊一通,“上面淬了奇毒!你们把我送到寒山寺,我就给你们家老大解毒!不然,他今日必死!”
谁料这群人根本不信,不受威胁。
山匪头子捂着肚子,掐住白宜之脖子,将她一把甩在地上,可没过几秒,他便浑身抽搐,也陪白宜之躺在地上,还不停地打着滚,不一会儿,便七窍流血。
白宜之见之大骇,这是她第一次用母亲送给她的暗器,竟不知有如此威力。
她在那一声声“姑奶奶”“小祖宗”“救救我”中,表面淡定叉着腰,其实到了寒山寺说了句去拿解药让那群人等她后,两条小腿扑棱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疯狂奔进寺庙里,见着一个沙弥就说外面有江洋大盗,要他们速速禀报官府。
白宜之马不停蹄,奔向那间斋房,东翻一翻西找一找,在梳妆台下角落里找到一支断掉的牡丹玉钗。
牡丹碎的只剩下一半,镶嵌在花蕊中的原本璀璨的珍珠也蒙了尘,但白宜之却如获珍宝。
她记得这支钗是母亲最喜欢的,因为这是父亲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这支钗母亲未戴时,一直都被她小心放置在锦盒中,如今怎会如此模样掉在缝隙角落里。
白远山带人找来时,山匪已经毒发身亡,那本是朝廷过两日便会去派人剿灭的恶徒,结果竟然就这样死了。
他没有告诉白宜之山匪死了,只在白宜之问起山匪有事没有时,说了句:“无事,你母亲送的暗器只看着吓人,阿蘅无需担心。”
白宜之听后,再顾不上山匪,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白远山,白远山却不允许她再单独出门调查此事。
“阿蘅,爹爹会找到娘亲的,不要再孤身涉险了,好吗?今日若那山匪要拼个你死我活,爹爹就见不到阿蘅了啊。”
父亲抱着她,她却觉得冷。
“是娘给的白雪梅花针救了我,是娘!”白宜之推开白远山,蹲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爹爹说会找到娘,可已经两年了,爹爹连这里藏着的牡丹玉钗都没发现,爹爹根本没有认真对待这件事!”
白宜之在记忆里的痛哭中回神,看见秦青孜一边帮她收拾包袱一边回答她:“可别。江湖男子十个九坏,还有一个是骗子。你可得留个心眼儿,不要轻易相信男人,尤其是长得好看嘴还甜的男人。”
收拾好东西,白宜之接过换成银两的包袱,秦青孜仍有些放心不下,追到门口,白宜之正在把秦青孜的马车解下来拴在千里驹马身上。
“此去锦城千里,我东西又多,秦老板的马车,我先借用一下。”
白宜之吩咐马夫重新绑好,又跳上马车拿起缰绳,朝秦青孜挥了挥手,“哥哥早已酒醒,记得帮我拦住他。不说了,我得赶紧跑了。你快回去吧。”
秦青孜突然跑上前,从身后拿过一个背包递给白宜之,“我新做的大耐糕,路上饿了吃。还有各地的路印,都替你办好了。若查到伯母的线索便飞书与你。江湖艰险,兆安,万事当心。遇到实在棘手的事情,或者,实在找不到伯母,就发白家信烟,行之会带你归家。”
千里驹嘶鸣一声,前蹄扬起的尘土里,白宜之看见秦青孜眼角闪烁的泪光。
俯身握住好友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背包传来,“待我寻到娘亲,就归家。”
说罢,一抖缰绳,枣红色的千里马如离弦之箭窜出,身后传来秦青孜的呼喊:“早日回家!”
我要找到母亲,才会回家。
白宜之在心底坚定地想着,手上的缰绳越握越有力,袖中的白雪梅花针此时烫得惊人。
从未出过远门到过江湖的少女怀着殷切希望,赶往锦城。
而千里之外的蜀地锦城,三更半夜,悦来客栈来了位只给五个铜板要求住柴房的剑客。
小二站在柜台前盯着桌上五个铜板,常年待客的微笑都僵在原地,“客官,不是小的不让您住,只是……我们房价最低得二两银子,而且这柴房也不能住人啊。您这……要不,转头去白羊巷的碧水客栈?那里五个铜板可住一晚。”
剑客一头乌发由一条蓝色发带高高束起,戴了个庙会上常见的狐狸面具,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他穿着玄色劲装,交领斜襟,宽袖束腕,腰间别了一把铁剑,看起来平平无奇。
蜀地常有江湖人闹事,乞丐都有个威名赫赫的丐帮,那些穿着穷酸普通的人说不准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主。
尽管这剑客要求多么无礼,小二和掌柜都不敢有丝毫怠慢。
“我只要柴房,每日给你们五个铜板的房钱,吃喝拉撒不用你们管。”
剑客把腰上悬着的那把铁剑按在柜台上,剑身出鞘三分,状似无意地露出里头的“无间天”三字。
三字一出,仿佛带着一股肃杀般的血腥气,又仿佛带着诅咒,惊的掌柜和小二脸色微变,赶忙收了五个铜板,引他到柴房。
等小二和掌柜都走后,李不言解下脸上的面具。
生的是眉眼如刃,凤眼含霜。左眼尾有一粒浅痣,嘴唇不薄不厚,微微泛红,不苟言笑时,就像是别人欠了他十万两没还似的,带着七分痞气,一瞧脾气就不好。
从怀中拿出一张皱巴巴的悬赏单,只见上面写着:“万阐宗长老范鸠以三百童男童女练就万阐宗《黄泉路》邪术,杀之者得三百银。”
他看了几秒,嗤笑出声,狠狠蹂了一把悬赏单,揣进怀中,嘀嘀咕咕,“真是小气鬼,才给三百银。当那范鸠是那么好杀的吗。上次杀个小小马贼都给了五百银呢。”
李不言躺在稻草堆成的床上,叼了根稻草,望着头顶上的木板,不由感慨,“啧啧,这年头,马贼的命都比长老值钱啊。”
无间楼密报称范鸠今年会参加栖凤山庄的试剑大会,因办私事途经锦城,本该于五日内抵达。
李不言在此等了六天,三十个铜板落下去没听见个响儿,连万阐宗的鬼影子都没瞧见一个,倒让他天天蹲在城门口啃一个铜板的包子啃了六天。
“三百银没到手,倒先丢了三十六个铜板。”李不言攥着新得的“范鸠两日后抵达锦城”密报,躺在柴房里咬牙切齿,“无间楼密探怕是毒蝎子吃多了脑子不好使了,抵达日都能搞错。下次定要让他们赔我三十六钱。”
就在李不言发现万阐宗大弟子伪装作范鸠吸引他注意力时,白宜之大大咧咧入了蜀地。
她手中卦盘直指锦城——悦来客栈。
序章!久等啦!
虽然可能没有人在等哈哈哈哈!苦涩[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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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锦绣初拂江湖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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