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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风暴眼

医学院实验楼的玻璃门映出许清禾疲惫的脸。他数着地砖上的裂纹往前走,却在拐角处又一次撞见那个修长的身影。周昀倚在走廊窗边,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的腕骨上还贴着昨天的输液胶布。

"今天是鳕鱼西京烧。"周昀举起三层漆木食盒,保鲜膜上凝着细密的水珠,"米用了北海道梦美人,浸泡了四十分钟。"

许清禾盯着食盒角落贴的便利贴——画着简笔月亮和数字"30"。这是第三十天,第三十种不重样的便当,从西班牙海鲜饭到苏州三虾面,每份都精确避开他的过敏源。

"你公司不忙吗?"许清禾没接食盒,实验室的冷气让他声音发颤。

周昀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董事会改到下午了。"他忽然向前一步,食盒碰到许清禾胸口,"哥哥瘦了四斤,实验数据却涨了17%。"

许清禾猛地抬头。这个数据他昨晚才录入系统,连导师都还没看过。

"你黑进学校服务器?"

"只是合理关注家属健康状况。"周昀用拇指擦过他嘴角的咖啡渍,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次,"今晚有台风,我来接你。"

食盒最终还是被留在长椅上。许清禾走出十米远回头时,看见周昀正用他碰过的叉子吃那份冷掉的鳕鱼,金丝眼镜反射着晨光,看不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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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在傍晚如期而至。许清禾蜷缩在值班室的沙发上,高热让视线模糊成一片。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十七条未接来电,最新一条短信显示:【退烧药在门卫室,等我】。

玻璃窗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许清禾挣扎着爬起来,看见周昀站在暴雨里,白衬衫湿透贴在身上,手里攥着个防水袋。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他额角正在流血的伤口。

"你疯了?"许清禾拉开窗,雨水立刻泼进来,"台风天开车?"

周昀把防水袋塞进他手里,指尖烫得反常:"体温计在夹层。"他转身时踉跄了一下,"我去停车..."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雨幕。许清禾眼睁睁看着那辆黑色奔驰打滑撞上护栏,安全气囊弹开的瞬间,周昀的手仍伸向副驾驶座——那里放着印有药局logo的纸袋。

急救灯将急诊室走廊染成猩红色。许清禾机械地翻找药袋,抖出退烧药和体温计后,一枚月光石项链滑落掌心。宝石背面刻着"Luna"和今天的日期,银链上还沾着血迹。

"患者左手一直呈握拳状态..."护士的声音从抢救室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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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电监护仪的电子音在深夜格外清晰。许清禾翻开周昀的皮质日记本,第一页就贴着市立医院的挂号单——就诊人是他,日期是母亲车祸第二天。备注栏写着:【记忆消除术后复查,戊巴比妥剂量调整】。

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里,一段被刻意掩盖的往事逐渐清晰:

【2007.8.16】

清禾不记得我了。医生说成功率92.7%,但没人告诉我剩下的7.3%会变成噩梦。他今晚在病房喊了19次"阿昀",护士以为是高热呓语。

【2009.3.21】

找到清禾在的中学。他打篮球扭伤脚踝,我冒充校医给他包扎。碰到他皮肤时,心率冲到128。这不对,我得冷静。

【2018.9.1】

大学入学式。他在礼堂睡着,嘴角沾着奶渍。拍照时手抖了,这张要重拍。

日记本最后夹着张蜡笔画契约,边缘已经起毛。两个歪扭的手印下写着:【用全部糖果换和清禾永远在一起】,旁边还画着穿婚纱的小人和戴领结的小人。

许清禾的眼泪砸在契约上时,病床上传来沙哑的声音:"...违约金很贵的。"

周昀不知何时醒了,正用缠满绷带的手去够呼叫铃。许清禾抓住他手腕,发现静脉留置针周围全是淤青——像是挣扎时自己拔掉过。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许清禾把脸埋进对方掌心,闻到熟悉的雪松香里混着血腥味。

周昀的指尖插进他发间:"因为..."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话语,监护仪发出尖锐警报,"...你第一次给我糖时,说过这是'魔法糖果'。"

护士冲进来时,许清禾才注意到周昀病号服下露出的锁骨纹身——不是月相图,而是简笔画的两颗糖果,下面写着"1999.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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