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一条街与红袖庄相隔俩条街,还能听到夜市闹哄哄的声响,有俩人悄摸蹲在街尾黑暗处,一黑一蓝,赫然是林与和余容。
出门时林与特地换了一身衣服,这一小段时间刘府家丁已经淹没在人群中了,余容索性带他摸到了红袖庄的后门守株待兔。
林与压低声音道:“我方才就想问了,你为啥不换一身衣裳,你这一身夜里好显眼。”
余容扫他一眼,林少爷不愧是富家子弟,特地做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看着就很贵。
修行是一点没有,装备一套接着一套,余容目光落在那柄镶有七八块美玉的宝剑上,不忍直视的移开眼。
“没有你显眼。”
林与:“?”
林与不服气道:“我都穿一身黑了,这一身可是我特地定制的!”
余容不愿与他多纠缠,食指抵在唇间,做了一个噤声手势,林与乖乖闭上嘴。
耳边只有一俩声远处摊贩的叫喊声,和热呼呼的风声,俩人在原地蹲了近半个时辰。
林与伸手戳戳面前人的肩膀,余容转头看向他,林与皱眉可怜兮兮地指着自己的脚。“我脚麻了。”
余容拍拍地面示意他坐下,林少爷大惊失色:“不要!好脏!”
余容略微不解,他伸手摸了摸夜行衣的面料,又说:“你一身黑怕什么脏?”
林与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双手在胸前比叉,是一位超级洁癖的林少爷。
余容无奈,从储灵袋里翻找了一遍,拿出了一块布做的地图,往地上一放,朝林与抬了抬下巴。
小巷内又恢复了安静,一个时辰过去,夜市也已经散去,打更声响起,林与在地上无聊的画圈。
好无聊!
真的太无聊了!
“他们会不会已经走了?”
空荡的街道依旧安静,城内老百姓皆已睡去,时而传出几声小孩的哭闹声又被很快哄睡,红袖庄内还亮着灯。
余容算着时间说道:“再等半个时辰,没等到人就回去休息。”
林与高兴地点头,他站着活动着筋骨,坐了太久屁股都坐麻了,有了盼头林少爷人都活络了,余容一直都靠墙站着,林少爷决定关怀护卫。
“你去坐会儿吧,我来盯着!”
被容护卫无情拒绝,林与哼哼唧唧地还想说什么,被余容无情地捂住了嘴。
林与反抗,遂被镇压。
余容看着身量小实际力气大的很,林少爷被弄痛了挣扎得更厉害,余容抵着他的双腿无声说:“有人。”
林与侧耳倾听,俩人蹲守的地方离了红袖庄一段距离,只听清楚了一句“请阁下如实转告!”,掌柜的和一位黑袍人从门内走出,掌柜的小声和黑袍人说着话,模样恭敬,黑袍人最后甩袖走人。
余容收回脑袋,林与踮着脚往红袖庄的地方看,俩人离得近还能闻到大少爷衣服上的熏香。
一只手掌摁在林与肩头,余容把人往角落里推,林与很配合直到后背抵上院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余容。“真的蹲到人了唉!”
余容收回手,他摸出一张符纸放在林与手心,叮嘱道:“这个符纸是隐身符,你在这里等我不要说话不要大叫不要乱跑,半个时辰后我会回来。”
林与乖乖点头,余容满意离去。
借着月光林与细细打量着符箓,行笔流畅,可惜朱砂已经暗淡。
红袖庄的灯已经灭下,一道身影掠过门外,穿行在街巷中又悄然离去,黑袍人脚步急切熟练绕行过街,最后停在大院门侧,他四处张望后三两步上墙消失在院墙内。
余容没有继续跟,退至墙后从街角绕到正门远远地朝宅院看去,门口的牌匾写着“刘府”二字。
余容一来一回花费时间不久,林少爷听到脚步高兴地上前迎接他,迫不及待地问:“有什么发现吗?”
余容不答:“先回去。”
回去路上林与可着急了,他在前头跑,像是有人在身后追他,林与一身夜行衣的打扮直接把守夜店小二瞌睡吓飞。
店小二这这那那的瞪大眼睛看着俩人,余容无奈,过去解释了一番,指着脑子又指着已经走到楼梯的林与,店小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林与趴在扶手旁催促,林与等不及他拉着余容往楼上飞奔,店小二险些被宝剑上的美玉闪瞎眼。
房门一关,林与推着余容落座,好茶好水好点心地伺候着。
“是刘府的人。”余容回忆着黑袍人的身形又补充道:“是位姑娘。”
“刘府的小姐吗?”余容垂眸抿着茶水,听林与继续叨叨。“下午刘府的人就守在红袖庄外,晚上又来,还偷偷摸摸地来,他们该不会在密谋什么吧!”
“你不好奇吗?!”林与兴奋不已,试图邀请余容入伙。
余容摇头否认。
“那你今晚还跟我去追刘府家丁?你该不会……”林与欲言又止,眼睛慢慢睁大,余容从他脸上读出了“震惊”“喜悦”“不可思议”“感动”。
余容顿感不妙。“怎么了?”
林与深受感动,他一只手搭在余容手背上,一副娇滴滴的扭捏作态。“你真的是去替我讨回公道的啊?我好感动,容少侠!”
刚刚咬下的雪花酥卡在嗓子眼里,余容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憋得脸通红。
“咳咳咳咳——”
林与跳下卧榻,轻轻帮余容顺气,余容咳得撕心裂肺半晌说不出话来。
糕点呛到嗓子眼,睫毛也被泪水沾湿,缓了好一会儿余容才停下咳嗽,温水已经放在手边,余容喝了半壶才停下。
“好点了吗?”
林与还在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力道轻缓。
余容摆摆手,示意他停下,林与半蹲在身前,凑近观察了好一会儿,温声道:“这次怪我,我下次不逗你了。”
“没事。”
余容用手帕摁在眼皮,视线重新回到清明,林与重新坐回对面,他视线落在手帕上又移开。
桌上的糕点已被撤走,林与重新给余容倒了一杯温水,房间内少有的静谧。
余容重起话题:“你可曾见过那位红袖庄的裁衣师长什么模样?”
“传言里的那一位吗?”林与摇头,回道:“没有流传的画像,我也是今日听卖脂粉的姐姐说的,宁州城内没几个人见过她,不接定制不接指明只接待有缘人。”
“我今日问了掌柜的,掌柜的嘴里没两句真话,也不知是虚假宣传还是真有其人,神秘兮兮的,勾人好奇心。”
林与撇嘴,消费了好多银子呢,也没透露一丝丝消息。“到底是红袖庄保密做得好,还是这位裁衣师是凭空捏造的啊。”
“问问本地人或许能知道些什么。”余容提议。
林与忽然叫他名字,余容抬头望去问他怎么了,林与一手支着下巴,一手轻轻扣在案桌上,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
“你好像对这一位裁衣师很好奇,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余容感到奇怪,他回道:“好奇而已,你不是也好奇吗?”
林与盯着余容看了好几眼才移开视线,有些心不在焉。“那我们明天去街市上找一位好心的当地人。”
余容疑惑反问:“为什么要去街市找?这里不是有吗?”
林与看他,余容将一杯温水推到林与桌前,林与指尖勾着茶杯,一字一句又漫不经心地夸道:“你好聪明啊,容道长。”
余容一噎,这话莫名似曾相识,他好像对某人也说过诸如此类的话。
原来听起来这么假吗?
难怪陆霖昭听完就笑了,看来是被他气的。
真了不得。
“你是想休息了吗?”余容慢慢反应过来,林与看起来兴致不高,于是他起身道:“今日也不早了,洗漱之后就早些休息吧。”
“容青。”
余容听到后转身朝他看来,林与依旧保持着余容离开前的姿势,他道:“晚安,明天见。”
“晚安。”
隔壁房间门开了又合上,折腾了半个时辰才安静下来,余容正在桌边写写画画,宣纸上赫然是第一日苏醒后在余容身下的大阵。
和千竹的约定之日还有一个月,不知道千竹查得如何了,曲道长不知醒没醒,若是曲道长能恢复神智或许能加快破译的进度。
余容这边也不顺利,从东河村一路南下,在路上就耽误了不少时间,好在意外遇到林与搭上了便车,抵达了宁州城。
据陆霖昭的消息是那位积梦堂的前任巫女住在传风谷中,传风谷离宁州城还有一日的路程,据传那位巫女性格古怪不好相处,谁的面子也不认。
这一点倒是和传闻中的那位裁衣师很像,只有行业顶尖的大能才能有底气、有拒绝的权利。
余容揉着太阳穴,预感这一路不会太顺利,只怕云霄山之约会延期。
客房的烛火一直亮到天明,一晚上余容都在整理思绪,墨碟干了又润,小榻上堆叠着一摞宣纸。
余容下笔如飞,字迹从工整慢慢凌乱,墨汁蹭在衣袖上也来不及管。
门外传来一声声有序的敲门声,余容听出是林与的声音,余容随口答应,把桌上草纸规整好,全部收进了储灵袋中。
一开门就迎上了林与的笑脸,余容还未出声,林与皱着眉头抢先问道:“你昨晚没睡吗?”
“认床,没睡好。”余容扯谎试图敷衍过去,没能逃过林与的火眼金睛。“你袖子上还沾着墨呢。”
余容垂头看去,果然斑驳几块墨渍,全然不记得什么时候沾上的了。
余容还想狡辩,被林与一瞪老老实实闭上了嘴,林与冷哼一声,道:“我给你叫热水,你先洗漱。”
说完便下楼去了,一张俊脸臭臭的,像是要去追债。
热水很快送来,余容索性舒舒服服地泡上了,热水最能舒展疲劳,一晚没睡余容半趴在浴桶边眼皮打架。
“嘣!”
房门被暴力撞开,余容一秒从睡梦中苏醒,屋内热气弥漫,林与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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