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因为喝酒宿醉陈景筠醒来得较晚,醒来后脑袋还昏昏沉沉的不甚清醒。不过还好今天拍夜戏,他还有一白天可以稍适调整。
今天拍的夜戏内容讲得是流动放映队下乡来到许松青所在的连队,进行露天电影放映。
这是知青们难得一次的娱乐活动。
因为大兴安岭地处偏远,条件艰苦,放映队基本半年才来一次。不管是知青们还是当地村民都非常开心。甚至有附近村民不惜步行数十公里,自带板凳前来观影。
剧本中时间线到这里距离陈牧冬来到东北,已经过了大半年时间。
这半年时间,许松青和陈牧冬形影不离,同进同出。经常被其他知青调侃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作为第一批开荒者,许松青见证了这里从一片莽荒之地逐渐发展成了设施功能健全的生活区。除了商店,邮局,以及各类行政机构外,还建立了一座学校,供林业职工和干部子女们就读学习。
随着学校的建立,林业局干部在知青中物色教师人选。一打听陈牧冬是上海来的,也读完了高中,算知青中文化程度较高的,自然成为了首选。
就这样,陈牧冬从一名伐木知青变成了学校老师。其他知青也有岗位发生变化的,比如成为商店售货员,机关职工等。
而许松青因为娴熟的伐木技巧依然做着最苦最累的伐木工作,不过他甘之如饴。
这场露天电影的戏聚集了多位群演和主要演员。陈景筠和赵予怀也早早就到拍摄片场参与演员调度。
这场戏出现了一个新角色,叫马雪兰,饰演者谭琳,表演科班生,还没毕业,也没有什么表演经验。是选角导演偶然间看到了她拍的一则广告,觉得挺适合并找她来试镜,结果就试上了。
现场一切准备就绪后,天色也暗了下来,拍摄正式开始。
马雪兰清脆亮丽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同志们,电影放映马上开始,请有序前往学校操场。严禁争抢座位、打架斗殴。违者将公开检讨并扣工分,请大家自觉保持纪律。”
当年露天电影属于稀缺资源,是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之一,为看电影打架的事屡见不鲜。
放映队在学校操场支起了个木架子,挂上幕布。操场上已经放置了不少的板凳,都是知青们用于占位的。
马雪兰广播完注意事项后,也急冲冲地赶往操场。她倒不是担心抢不到好位置,只是不想错过电影开场。
“雪兰!在这呢!”杜明珠站在人群中朝着马雪兰挥手。
马雪兰在人群中艰难穿梭着,“不好意思,让让啊,让一让。”
杜明珠已经给她俩占了个观影的前排好位置,她坐下后,却在人群中张望寻找着什么。直到越过人头攒动,看见了坐在最后排的许松青时,嘴角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
“望眼欲穿啊。”杜明珠见状,故意撞了撞她的肩膀,调侃道,“我看你更想坐最后一排去,也省得我给你占位置了。”
马雪兰被戳中心事,耳根发烫:“你可别乱说,我才不想坐最后一排去。”
“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明明是你嘴硬。”
“好了好了,不说了,电影开始了。”马雪兰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可杜明珠却不依不挠的,继续说道:“你是嘉兴的,小许是上海的,你们俩老家离得也近,往后逢年过节走亲戚啥的也方便,你说是不是?”
马雪兰闹了个大红脸,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自己都没想过这么远。
“你再不住嘴,我就打你了。”马雪兰作势举手要打杜明珠。
杜明珠哪里会被她唬住,看她眼角眉梢都是小女人的娇媚作态,乘势追击道:“小许人不错的,踏实能干又有文化。据我了解,我们连队里不少女知青都有偷偷关注他。我也是因为跟你关系好,才让你抓紧机会下手拿下他。不然这香饽饽要是落到别人手里,你就等着哭去吧。”
听了杜明珠一席话,马雪兰咬着嘴唇,似乎在思考是不是真的要听她的,早点行动。起码要让许松青知晓自己对他的心意,他接不接受就另说了。
万一他也对她有好感呢?马雪兰不禁在心中这样说服自己。
杜明珠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暗自在那偷笑。
马雪兰不解问道:“你笑什么?”
杜明珠和马雪兰咬耳朵,“小许整天砍树伐木的,身材练得相当不错。别说女知青了,就是当地的已婚妇女也受不了诱惑,那看小许的眼神也是如狼似虎的,恨不得将他身上衣服扒光了。”
虽说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可杜明珠就这么**裸地将情爱**摆在台面上讲,活像个女流氓,真是一点也不害臊!
马雪兰羞愤之余,笑骂道:“好啊你个女流氓,思想不正,脑子里装的净是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说谁女流氓呢?”
“就是你就是你,女流氓。”
“你再说,再说......”
“哈哈哈哈哈,痒......”
杜明珠和马雪兰止不住嬉笑打闹,直到坐在他们后面的村名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两位女同志,请保持肃静,电影开始了。”
马雪兰又羞恼地瞪了杜明珠一眼,这才专心看电影了。
许松青和陈牧冬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没有去人挤人。不过还好两人长的高,坐着的长板凳也高,观影效果也不算太差。
许松青看得全神贯注,陈牧冬因为之前在上海市郊劳作,放映队来得勤,基本每月有1-2次的露天电影,能放映的电影他基本都已经看过了,所以并没有表现多大的兴趣。
许松青注意到陈牧冬的情绪,问道:“对电影内容不感兴趣?”
陈牧冬摇了摇头,“这部电影我都看过好几遍了,剧情都能背了。”
许松青道:“那要不你先回去休息?看过了再看也没意思。”
陈牧冬又摇了摇头,“不,我可以陪你看。”
许松青笑道:“那可说好啊,不准剧透。”
“不剧透。”
剧情到了一个小**,在众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全神贯注在看电影上时,陈牧冬却转过头,看着反射出荧幕微光的许松青的侧脸。
许松青看得入迷,一会儿笑一会儿严肃的。小**过后,他正想和陈牧冬一起探讨下剧情。一转头,却和陈牧冬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一时怔愣,一下子忘记自己该说什么了。
“你......”许松青生硬地转移话题:“剧情还挺跌宕起伏的。”
陈牧冬微微一笑,“后面还有更精彩的,接着看。”
“哦...哦,好。”
许松青上身微倾,双脚交叠,双手放在身侧板凳上,对接下来精彩的剧情有了期待。
陈牧冬和许松青一样的坐姿,两人之间本就靠的近,陈牧冬缓慢挪动自己的手,直到小拇指挨到了许松青的手,他不敢再继续了。
许松青感觉到手有异样,却不动声色。眼睛依然目视前方,可他的心思也不全然都在电影上了。
许松青并没有躲开,这个行为鼓励了陈牧冬,他又继续挪动将整个手掌与许松青交叠。
这下许松青做不到全然无视了,他低头看了看和陈牧冬交叠相握的手,面对他些许疑惑的神情,陈牧冬对他展露一个坚定温暖的微笑。
许松青一把反握住陈牧冬的手,“你是不是感觉手冷,你直接说呀,我替你暖暖。”
陈牧冬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看着许松青将自己手捧在手掌中不停地揉搓摩擦,边哈着热气边说道:“我帮你搓搓,就不冷了。”
陈牧冬使力想抽回自己的手,“我不冷,你放手。”
许松青还贴心将陈牧冬另一只手也握进掌心,“一起给你暖暖。”
陈牧冬哭笑不得,也不执著于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出了。看着许松青拼命想要捂热自己的手,在这夏末秋初寒冷的夜晚,陈牧冬不仅手暖了心也跟着温暖了。
就在剧情**时,放映突然中断。
“诶,咋突然没了,啥情况啊?”
“就是啊,出啥故障了?”
“正看到精彩部分呢,就不给看了,耍我们呢吧?”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每个人脸上都出现焦急不耐的神情,你说一句我说一言,听起来就像有千百只蜜蜂在嗡嗡叫。
许松青和陈牧冬也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想一探究竟。
放映员在检查了一番后,对焦躁不安的人群说:“同志们,稍安勿躁,是发电机故障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故障了,那这电影还看得成吗?”
“就是啊,能不能修好?”
面对众人的不满,放映员安抚道:“大家稍安勿躁,我先看看能不能修复。”
结果这一等就过去了两小时。面对着依然在寒风中等待翘首企盼的群众们,放映员致以歉意:“抱歉了,这发电机暂时修复不了。”
人群顿时一片哀声连连。
杜明珠哀怨道:“好不容易能看个电影,结果赶上这一遭了。这发电机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时候坏了,真败兴!”
“不行,你们放映队必须给个说法,可不能一句发电机故障就给我们打发了!”
“没错,不给我们补偿措施,我们拒绝离场!”
群情激奋,放映员见事态要控制不住,不得不拿个扩音喇叭大喊:“对不住了各位,由于放映队没有及时对设备做检修,导致放映中断,我们承诺电影改期放映,另外再加映一部科教片,放映时间再另行通知。”
“改期到什么时候,不会又让我们等上半年吧?”
“这个放心,等发电机修好了,马上就给你们放。左右不过两三日。”
能一次看两部电影,这个补偿方案观众显然很乐意接受。两三日等等也未尝不能。
群众被说服,也不再聚集着不肯离场了。虽意犹未尽,无奈也只好搬着板凳各回各家。
马雪兰虽也因为看不成电影觉得可惜,但看着大家败兴而归,她突然站出来,叫住了大家:“同志们,大家稍等,先别走。”
众人纷纷停顿脚步,回头看着她。
“难得的娱乐休闲时光,电影虽看不成了,我们何不自行组织一场文艺演出,不能让一场意外扫了大家的兴致是不是?有才艺的就上来!今晚一定让大家乘兴而归!”
马雪兰作为知青队伍里中的宣传委员,负责组织多次文艺演出,在动员宣传方面她可谓是驾轻就熟。
**举起手,故意和马雪兰唱反调:“有才艺的上,那像我没才艺的可以上不?”
“可以啊。”马雪兰一本正经,“你就当个傻子让大家看个几分钟,大伙儿也能乐呵乐呵。”
“嘿,你说谁傻子呢!”**大声表示不满。
“哈哈哈哈,傻子怎么会承认自己是傻子呢。”马雪兰不厚道地笑出声。好朋友互损几句大家都不会放在心上,还有效活络了气氛,引得围观群众也纷纷发笑。
本来已经打算要走了的人,也想留下来看看热闹了。
“谁第一个来?”马雪兰扫视人群,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着先观望观望,免得第一个上去丢人。
见无人应答,**身先士卒,“我来!”
马雪兰满意点头:“好,有请第一位勇士。”
**第一次当众表演,虽是鼓足了勇气,但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我给大家表演个诗朗诵。”
马雪兰:“好,大家鼓掌,以示鼓励。”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有的看热闹,有的看笑话。
“我开始了。”**克服紧张情绪,咳了咳嗓子,抬头挺胸,双手握拳,一副肃穆的神情。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朗诵完后,现场一片静默。
直到许松青第一个站起来带头鼓掌,“好!非常好!”
收到鼓励肯定的**紧张心理一下子消除了,看着越来越多鼓掌欢呼的人,他行以一个绅士鞠躬礼,自信退场了。
马雪兰:“感谢**带来的诗朗诵,感情充沛,令人动容。那下一位谁来?有才艺就大胆展示。”
有了**打头阵,接下来上场表演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有打快板的,说相声的,唱戏的。
大家渐渐被热闹欢快气氛包围,早已忘却了看不了电影的遗憾了。
时间已晚,这场临时却欢乐的文艺表演也要接近尾声了,正当马雪兰想说致谢词时,杜明珠却抢先一步道:“要说才艺,咱们宣传委员才是多才多艺呢,大家要不要让雪兰也表演一个?”
群众热情再一次高涨:“来一个!来一个!”
马雪兰也不扭捏,说来就来,自信大方道:“那我就给大家演唱一首《山楂树》吧。”
“好!”
马雪兰:“但是我要找一个人给我伴奏。”
杜明珠心领神会,“要不就小许吧。之前的文艺汇演,小许都有伴奏,手风琴拉得可好了。”
一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许松青的身上。
“我?”许松青不确定地指指自己。
马雪兰也顺水推舟,邀请道:“可以为我伴奏吗?”
许松青下意识看向陈牧冬,后者给与一个坚定的眼神,“去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杜明珠乐见其成,“我去拿琴来!”
手风琴舒缓忧郁的旋律伴随着马雪兰婉转动听的歌声,听得让人如痴如醉,脑中已经出现一副少女为爱情而感到惆怅忧伤的画面。
《山楂树》的歌词讲诉的是一位少女在两名青年之间难以抉择的内心矛盾。但马雪兰唱得却不是这么回事。
在外人看来,马雪兰和许松青在表演上的眼神交流,更像是眉目传情。
马雪兰在唱到“亲爱的山楂树呀请你告诉我,他们谁更适合于我的心愿”时,看向许松青的眼神透露着暧昧羞涩。
这样美好的一副画面,任谁看了都觉得他们是如此般配,彷佛天作之合。
陈牧冬看着这一幕却觉得刺眼,便低头不再看。
因为内心思绪翻涌,当杜明珠在陈牧冬身边坐下,他都没有丝毫察觉。
杜明珠问道:“陈老师,你不上去表演一个?”
陈牧冬强装笑脸,“我没有什么才艺。”
“瞎扯。”杜明珠不相信,“你和小许是好朋友,他都会乐器,你一定也会。”
陈牧冬:“真不会。”
“哦,那好吧。”没有得到想象中的答案,杜明珠有些失望,“还想让你也展示展示,让大家惊艳一把。”
“让你失望了。”
陈牧冬没有说真话,其实他会乐器。小时候就学了小提琴,因为他的热爱,他的父母在家庭不算宽裕的情况下,还坚持筹钱给他请小提琴老师。
而他也将热爱一直坚持到现在,只是现在说起这个已经不合时宜了。
在来东北前,他还犹豫是否要将小提琴也带来,就算不能公开演奏,私下也可作为一种精神寄托。
但想想还是作罢,在物质缺乏的时代,谈精神寄托就是画饼充饥,果不了腹。他将心爱的小提琴收藏进了箱子里并锁了起来。想着总有一天可以再次拉响那根可以让血液涌动的弦。
而这一锁,小提琴十年后才重见天日。
《山楂树》一曲完毕,观众群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这场表演太完美了。
享受众人掌声的许松青和马雪兰,一起鞠躬致谢,活像一对新人面对来参加他们喜宴的来宾。
马雪兰想要感谢许松青的伴奏配合了她带来了完美的演出,可话还没说出口,许松青就迫不及待道:“那我就先走了啊。”
“诶,你等等。”马雪兰叫住了许松青,看他愣头青的样子,不禁好笑道:“你把琴给我,我带回宣传部。”
“哦对,琴。”许松青把手风琴交给马雪兰,“那就麻烦你了。”
陈牧冬见许松青快速朝自己跑来,微笑对他说:“走吧,我们回宿舍。”
陈牧冬:“好。”
两人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刚才演奏得怎么样?”
“很不错,技艺更精进了。”
“我倒是想听你拉一曲小提琴,你咋也不把小提琴带来?”
“麻烦。你想听,以后会有机会的。”
“不过这电影没看到结尾,抓心挠肺的,诶,你跟我说说后面剧情呗。”
“好,回去给你说。”
目前出现的主要角色及演员:
许松青 陈景筠
陈牧冬 赵予怀
马雪兰 谭琳
** 孟春
杜明珠 李可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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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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