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男人醒来后发现只剩下他自己,废弃的工厂空无一人,他顿时明白自己被同伙给抛弃了,甚至连台破车都没跟给他留。
男人气的暴跳如雷,骂骂咧咧的往远处的公路走。
“真是他妈的该死,竟然全跑光了!他们一定觉得老子死了连抬都懒得抬直接丢下不管老子了!”
正骂着男人突然被脚底下的东西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靠!谁他妈乱丢….”男人定眼一看,竟是昏迷过去的季凌。
心中的恨火正无处发泄,看着昏迷不醒的少年,男人忽然俯身直接对着季凌就是两记响亮的耳光。
季凌就这样被扇醒。
男人见他无力反抗后愈发起劲,继续对着季凌撒气。季凌虚弱的躺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就在男人捉着季凌的衣领准备下死手的时候,一柄飞刀直接插入男人的后背!
陆沉赶过来一脚踹开男人,男人低吼一声身子一下子瘫软成烂泥,眨眼间被踹出去十几米远。
“小少爷!小少爷!”陆沉急忙拖起来地上的季凌:“你怎么样了!都怪我!来迟了!”
季凌的嘴角里不断流出鲜血,他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没…我没事…”
“都怪我!”陆沉懊恼的横抱起季凌:“手机定位被人干扰了,所以我才来迟,对不起,小少爷,害您经历这样的事!”
季凌的手机早在被人拉上面包车时就被绑匪夺走,下车后就被扔进废弃工厂后面的水沟里。陆沉追踪不到,找人动用专门的卫星系统才勉强定位赶了过来。
“等…等等….”季凌从牙缝里努力挤出几个字:“林…林晚呢…”
“林晚?”陆沉愣了一下。
季氏财团地位显赫,京市各大财团之间暗流涌动,明面上商业互撕,背地里出阴招搞小动作的事举不胜数。陆沉本以为是对家为了资金链绑了季凌,完全没想过能有有林晚什么事。
“去…去问他…”季凌虚弱的指了指倒地不起的男人。
陆沉短暂的惊讶后,抱着季凌走过去,伸出长腿踹了踹男人的后背:“林晚在哪儿?”
男人看出来陆沉是道上的人,也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烦,出于保命和被同伴抛弃的报复心理,男人咬牙对季凌道:“那人早丢下你跑了!你都站不起来他怎么会带着你一起跑?他都自身难保,他要不跑就等着被我们兄弟几个捉住带给我们老大了!”怕季凌不信,男人继续添油加醋:“我出来的时候亲眼看到他丢下你跑了!我追不上他!给老大交代不了,气疯了才拿你出气…!”
季凌没有说话。
男人见季凌没反应,声音立刻带上了浓重的哭腔和更深的恶意:“是真的!我没有骗你!真的!那小子跑的可快了!他…他还跟我说别追了,他说…他说只要我放他走,他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不会报警抓我…他根本不在意你的死活!他还说带着你是累赘,根本跑不掉!”男人越说越顺,仿佛亲眼所见:“我气不过啊!本来抓他就能交差的,结果他给跑了,老大肯定饶不了我…我…我这才拿你出气的…”
“小…小少爷!我说的都是真的啊!那种穷小子,白眼狼!你对他那么好,他转头就把你卖了!这小子跟他爹一样!不是好人!”男人声音颤抖,眼神却偷瞄季凌的反应:“他巴不得甩掉你!不然…不然他怎么自己跑了?要是他真的在意你,就算死…就算死也不会抛弃你啊!”
最后一句刺痛季凌的神经,他觉得心脏仿佛裂开流出了什么东西。
季凌:“够了。”
陆沉眉头紧锁,在他印象里林晚一直是个谦虚懂礼貌的孩子,怎么会像眼前这个男人所说的这般不堪?他刚想开口质疑,却感到怀里的陆沉陡然一沉,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精气神。
“是真的啊小少爷!”男人泪声俱下:“千万别被他人畜无害的外表给欺骗了啊!那种人最会装无辜扮可怜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他们这种穷人,就越难猜心思…”
装无辜。
扮可怜。
他一开始确实被林晚小可怜的模样给吸引住…
一种冰冷的、沉重的失望,如同郊外寒夜的露水瞬间浸透了季凌的心。那失望并非源于愤怒,更像是一种从高处坠落的失重感,一种支撑点忽然消失的空茫。
“走吧。”季凌声音沙哑,听不出任何情绪。
“小少爷….”
他从未见过如此虚弱的季凌,鼻青脸肿,眼神空洞。狼狈、不堪、破碎、仿佛一具被抽空灵活的躯壳。
陆沉眼神冰冷的扫了一眼地上喋喋不休还在为自己“开脱”的男人,心中杀意翻腾。但现在不是处理这个垃圾的时候,季凌太虚弱了,他必须尽快把季凌送往医院。
想到这里,陆沉不再犹豫,抱着季凌大步流星的朝大路上的越野车走去。
夜色深沉,荒郊的风带着一丝刺骨的寒意。
陆沉将季凌小心的安置在后座,随后关上车门绕到副驾驶座。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黑漆漆的荒野,又透过后视镜看到季凌毫无生气的侧脸。
微不可查的叹气过后,陆沉发动越野车,引擎的轰鸣声划破死寂,很快便消失在群山之间的马路尽头。
先是一阵耳鸣声,林晚听到断断续续的讲话声。
“他这模样真是不错,怪不得林海提出来卖儿子咱们老大能答应…”
“可惜年纪有点小,咱们老大能玩尽兴吗?”
“你不懂,年纪小才好调.教,不然长大后再调就没那味了…”
“是啊,你瞧他这小模样,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后指不定得多妖呢,说句人间尤物都不为过…唉羡慕咱们老大,能玩这么漂亮的崽子…”
紧接着就是一阵哄笑声。
四个人开着下.流的玩笑,谁也没注意被丢在后座的林晚已经醒来过。
听着不堪入耳的话,林晚死命咬住嘴唇。
他的脑海里闪过季凌,那张为了他伤痕累累的脸颊。
他的脑海里闪过小跃,还在等着自己去接的弟弟。
不,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季凌还晕倒在那里,小跃也不能没有亲人。
他不能就这么无动于衷的被带去给他们的“老大”!
林晚瞥见后座上的一只棒球棍和几块毛巾,慢慢伸出右手够到棒球棍。
其中一个靠车窗坐着的男人继续发出猥琐的大笑:“不行了开这玩笑话我都有反应,等会儿交了差我得找个小美人玩玩哈哈哈…”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车厢内炸响!男人的笑声也戛然而止,脑袋猛地往旁边一栽,重重磕在车窗上,没了声息。
一切发生的太快,还没来得及做过多反应,林晚的棒球棍就挥到了副驾驶男人的脸上!
“操!老子的鼻子!”副驾驶座位上的男人捂住鼻子,鼻血如奔涌的河流顺着指缝溢出。
“我打死你个狗.日的….”男人破口叫骂着,伸出空余的手越过中央扶手猛地抓住林晚的衣领!
“放开我!”
林晚的棒球棍再次挥打下来,男人眼疾手快,另一只残留着鼻血的手握住即将要砸在他脑袋上的棒球棍!但是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一下子将驾驶位上的司机顶到了一边。
方向盘骤然多大了半圈,面包车瞬间歪斜着冲出公路。
男人已经打红了眼,对着林晚就猛扇耳光,林晚被打的头昏眼花,只能下意识的不断用棒球棍砸着男人的后背。
“操!你们俩个都住手了!车马上…”司机话还没说完,副驾的男人气的发疯,失去理智的跨到后座要掐死林晚,结果大腿碰到加速档,刹那间面包车失控,如脱弦之箭瞬间冲下山坡。
车厢内一阵天旋地转,林晚瞬间被巨大的冲击力甩到了车厢后角,额头撞在车窗上顿时破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汨汨流出。
车内一片混乱,面包车就像失控的甜甜圈,翻滚着俯冲向地面….
天边渐露鱼肚白,清晨的山间偶尔几只飞鸟过,其中一只鸟停在昏迷的林晚头上,低头轻轻啄了啄他脸上干枯的血块。
林晚先是感到脸颊上有异样的触感,紧接着剧烈的晕眩和浑身的剧痛如潮水般将林晚的意识从混沌中拉回。
他试探性的动了动,顿时惊飞了停留在脸颊上的小鸟。
他艰难的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聚焦。
林晚痛苦的呻吟一声,扶额坐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他被甩飞出面包车,不远处,变形的面包车四脚朝天的压在三个劫匪身上。
林晚瞬间清醒。
季……季凌!
季凌还昏迷着!
他顾不上看那三个人死没死,艰难的站起来,小山坡下布满了枯黄的野草和稀疏的矮树丛。
林晚的大腿小腿上布满了树枝的划痕,他咬着牙,踩着勉强能落脚的地方费劲爬上去随后体力不支的倒在马路上大口喘着气。
他额头上的口子又解开,一股血流顺着林晚的眼睛流下,仿佛一行妖娆艳丽的血泪。
他要去找季凌。
他不能就这样死在这!
林晚再次艰难的站起来,顺着马路往回返,耗尽力气累倒在地上,就伸手撑着身子往回爬。就这样林晚几乎是一路爬回了废弃厂房附近。
他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往草丛里跑,连滚带爬地冲回昨晚他藏匿季凌的那棵树下。
草丛被压倒的痕迹还在,人却不知所踪。
“季…季凌?!”林晚跪在地上,脑子发晕,他双手胡乱的拨弄四周的杂草,仿佛季凌就在这附近一样。
没有!
四处都没有!
“季凌!你在哪儿?你…你别吓我!”林晚本就虚弱,他心中越来越绝望,声音凄厉的仿佛从深渊中传出:“回答我啊!季凌!我明明…昨天我明明把你藏在这…为什么会不见…为什么….”
血泪顺着林晚的脸庞滴在冰冷的泥土里。
季凌…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季凌…他本可以不经历这一切…
都是因为自己,季凌他….
暴雨把林晚浇醒,他不知何时晕的,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天空一片昏暗,他疲惫不堪的蜷缩在草丛里,身上满是泥泞。
过了很久林晚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失魂落魄的往前走,他觉得脑袋里的耳鸣越来越严重。或许,他真的快要死了吧…
他就这样一路茫然走着,浑身透湿,拖着破败的身子竟真的顺着马路走回了市区附近。
暴雨的夜晚车水马龙,下高速的路口堵成了神龙摆尾。
交警在雨中指挥着瘫痪的车队,忽然一个身穿病号服,浑身血污的少年吸引了交警的注意力。
交警觉得奇怪,走过去刚想问怎么回事,少年就一头栽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很黑,逐渐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光点。
过去的一幕幕像电影在脑海中回放,那时候生活美满,家庭幸福。妈妈的脸上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爸爸对待家人也是体贴入微。
然而好景不长,伴随着弟弟的出生,一切仿佛都变了,爸爸越来越少回家,妈妈逐渐变得爱哭。
画面一闪,是赵永侮辱妈妈的画面。
再一闪,是他鼓起勇气卑微的向季凌借钱的画面。
林海疯狂的咆哮,法医抬尸体的画面,绑匪丑恶的嘴脸,季凌昏迷的脸庞…
“不要!”
林晚猛地坐起来,大口喘着气。
一旁派出所值班的警察见林晚醒了,端着保温杯走过来:“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晚看到警察,激动的从睡椅上摔下来,跪在地上膝行向前,猛地拽住年轻警察的裤腿,声音颤抖:“哥哥,求…求您…帮我找找季凌!”
年轻警察听完林晚的叙述,立刻报告给队长,警队很快出动把还在山坡下动弹不了的三个绑匪带回警局。经过一番审问,犯人把能招的都招了,至于季凌在哪儿,他们也不知道,但犯人的交代出还有一个同伙王厉。
警队二话不说前去追捕,终于在王厉赶到机场前把他捉拿归案。
听着王厉的口供,林晚没吭声。
警局的人给林晚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那个年轻警察递给林晚手机:“你朋友没事,你现在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林晚低着头,脑海里不断重复王厉说过的话。
季凌以为他跑了。
现在再给季凌打电话说什么呢?
说自己没有抛弃他?
他欠季凌的太多。
他给季凌添的麻烦也太多。
钱可以还,人情呢?
他不想再拖累季凌。
他不能再祸害季凌。
也好,就这样吧。
“林晚?” 年轻警察见他迟迟没有动,不禁有些疑惑:“你不打电话跟你同学解释清楚吗?”
林晚回过神,抬头虚弱的笑了笑:“不打了,他…他没事就行。”
“也行,等你们在学校碰见解释也不迟。”年轻警察收了手机,目光担忧的看着他:“知道人没事了,你也放心了,现在我们送你去医院吧,找个医生,你的伤看起来蛮严重的。”
林晚摇头轻声道谢:“不去了,我…我没事,对不起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我还要去接我弟弟…”
年轻警察还想劝他,林晚却鞠了一躬离开。
“唉…这孩子真是…”年轻警察站在窗前看着林晚一撅一拐的背影,神色复杂。
小跃这几天都在幼儿园被老师照顾着,林晚去接的时候幼儿园老师一阵埋怨。
“你爸妈的电话谁的都打不通!也没人来接,有这样对孩子不管不顾的吗?还是不是亲爹亲妈了?回去告诉他们,再忙也得来接孩子!别把孩子扔幼儿园就不管了!”
林晚没有解释,道歉后领着小跃回家。
他们所谓的“家”已经被银行收走,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林晚早就麻木。
他试探性的敲了敲邻居的门,想借手机给自己的舅舅打电话,邻居看着林晚稚嫩憔悴的脸庞和他身边怯怯哭泣的小跃,于心不忍提醒道:“孩子,电话借给你,但是听我一句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京市吧,这两天每天都有人鬼鬼祟祟来这蹲点,你爸欠了那么多外债,还不完的,这也不是你们两个孩子该承受的,那是你们爸爸的错,不是你们的错,你们快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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