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课间，顾乐清被人喊了出去。
走廊上，顾乐清看着面前的五人，一脸茫然的问：“你们有事吗？”
【啧，看来今天的好心情要被破坏了。】
猝不及防的“扑通”好几声，五人一起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整齐响亮的声音划破冬日里的安静。
“顾乐清！对不起！”
顾乐清佯装惊慌的退后一步，“你们这是做什么？”眼里却闪过戏谑。
有同学开始围观，窃窃私语。
“那不是八班的陈刚吗？他很嚣张的，怎么跪下了？”
“听说他们家破产了。”
“嘶，他们好像都是前段时间广播检讨的人啊。”
……
顾乐清一脸状况外，语气无辜得像小白兔，“你们快起来……这是干什么？”
带头的杀马特也就是曾经在食堂试图欺压顾乐清的谢庭生小弟陈刚，硬着头皮咬牙大声道：“顾乐清，我们...我们是来道歉的。”
不过这次他的发型不杀马特了，被剃成了平头，所以顾乐清一时“认不出来”也情有可原。
“道歉？”顾乐清眨了眨眼，露出困惑的表情，“为什么要道歉？”
空气瞬间凝固。
陈刚等人面色一僵，像是在纠结什么。
顾乐清看够了他们的反应，十分无辜的说：“你们应该知道我失忆了吧？”
霸凌者们像是才想起这件事，互相对视了一眼，从他们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们似乎才想起这件事。
所以顾乐清一脸无辜的问：“我不知道你们要我原谅什么？”
此时顾晟也出来看戏了，他帮腔道：“是啊，想要我同桌的原谅，你们得先说出你们做了什么啊。”
顾乐清在心里暗暗的给了顾晟一个“上道”的点赞大拇指。
这几人自从家里发生变故，从父母那里得知导致这一切的源头是什么后，他们就约着来主动道歉。
他们想过小自闭可能会高高在上的羞辱他们，想过小自闭还和以前一样胆小，抵不住他们道德的施压就原谅了他们，唯独没想过小自闭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那他们要怎么得到小自闭的原谅，让小自闭的哥哥不再打压他们家？
难道他们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们之前的霸凌吗？
高中生正是自尊心强的阶段，他们几人都面露犹豫。
但顾乐清是谁，他怎么可能有耐心等这些人慢慢犹豫忏悔？
他呼出一口气，鼻头微红，无辜的说：“你们没事的话，我进去了？今天外面天气挺冷的，你们也不别跪在地上了，小心冻出问题。”
少年声音轻轻的，像柔软的小白兔在善意的提醒，围观的人不禁觉得少年好柔软好善良。
顾乐清说完转身就要走，只是被人拉住了小腿，他看了那人一眼。
只那一眼，那人仿佛有种被死神凝视的感觉，可少年的眼神是那么的无辜天真。
他晃走脑海里荒谬的错觉，咬牙切齿的忏悔，“我们以前……霸凌过你。”
顾乐清下意识退后了一步，他仔细的看着那些人的脸，不太确定的问：“你们是和谢庭生一起把我关体育室里的那几个吗？”
直到此时，少年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柔软，善良的形象深入围观群众的心。
五人点头，“是，我们以前欺负过你。”
顾乐清微微睁大了眼睛，他腔调含着些伤心，“你们怎么会欺负我？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
少年真诚的眸子让这些人瞬间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因为少年什么都没做错。
陈刚看了几眼正无地自容的几人，有些烦躁，时间在流逝，他只好当第一个人，“你没错，错的都是我们。”
“我们曾经跟着老大一起把你关在厕所里、在体育室揍过你、在冬天泼过你冷水、嘲笑你哑巴……”
“但这一切我们都是听从老大吩咐的，要是我们不听他的，老大不会放过我们的。”
其他霸凌者闻言连忙附和，刚才拉着顾乐清小腿的人也松开手，理直气壮的抬起头，“对，都是老大吩咐我们的。”
像是生怕顾乐清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老大是谁，还强调“我们老大就是谢庭生。”
顾乐清似疑惑又似说不清道不明的语气“唔”了声，“谢庭生啊……”
他看着这些霸凌者理直气壮的丑陋嘴脸，心里冷嗤一声，一脸恍然大悟的轻声道：“原来是这样啊……”
霸凌者们附和，有的人已经露出释然的表情，仿佛他们已经获得了顾乐清的原谅。
“对，都是谢庭生指使我们的。”
“所以顾乐清你能原谅我们吗？我们都是不得已为之啊。”
所有人看着顾乐清，等着他的回答。
可少年站在原地，迟迟没回答。
有人窃窃私语。
“我看他就是不想原谅别人，什么失忆了，估计都是装的。”
“几个大男生都不要尊严的跪下了，这人都还不原谅，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你们不想想为什么这几个男生突然在事后那么久才来道歉啊。”
“做人还是不能太矫情，有些事能过去就让他过去吧，一直得理不让人是怎么回事？”
……
顾晟瞪了那几个窃窃私语的人，“呸”了一声，“合着被欺负的人不是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要不我揍你们几顿，然后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
“他们说得再冠冕堂皇欺负我同桌的人都是亲自动手的。”
“我同桌要不要原谅他们是他的事，和你们这些裹小脑的碎嘴子有几把关系啊，别来道德绑架我同桌。”
顾晟的一顿激情输出，成功的让那些逼逼的闭了嘴。
顾乐清在心里又给顾晟点了个赞。
装忧郁装差不多了，顾乐清终于从自己世界回过神似的，他看着那些霸凌者，“我想我知道这些疤痕是怎么来的了。”
【还好面瘫男今天只让他穿上了羽绒服，没让他秋裤也穿上，不然现在就尴尬了。】
他忽然弯身，挽起自己的校裤到膝盖以上，白皙的膝盖上满是密密麻麻交错的刀痕，虽然它们的颜色很淡了，可还是让人看了会觉得触目惊心。
一阵吸气声响起，紧接着围观的同学们愤怒或谴责的看着霸凌者们。
霸凌者们着急解释，“这不是我们弄的。”
“是啊，不是你们弄的，因为或许是我自己弄的。”
顾乐清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缓缓割开空气，他放下裤腿，缓缓站了起来。
他垂下眼睫，像只是单纯的疑惑，“我为什么会伤害自己呢？”
原主为什么会伤害自己呢？经历这么多黑暗时刻的原主怎么会不怀疑自己呢？又怎么会不抑郁呢？
他目光慢慢扫过那些让他原谅霸凌者的旁观者，慢慢看向霸凌者们。
“我猜我经常会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刻，为什么被欺负的人是我？我太痛苦了，于是——”
“某个时刻，我忽然想，如果我的身体痛的话？我心里的痛苦是不是就少些？”
“可我猜我又是一个胆小鬼，我怕割手腕太疼了，所以……”
少年迷茫的视线再次落在霸凌者们的身上，轻声问：“你们说以前的我是不是这样想的？”
鸦雀无声的现场依旧没有因为顾乐清的发问而热闹起来。
一阵沉默后，顾乐清眼眶微微泛红，“你们说我该原谅你们吗？”
话落，少年眼眶突然砸下一滴泪，苍白的脸让在场的人不禁沉默再沉默，也心疼他。
有人愤而开腔。
“他们这群人渣就不该被原谅。”
“谁知道他们今天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是不是想道德绑架？”
“顾乐清也太善良了吧，都这时候了脾气还那么好，要我早就发狂了。”
……
顾乐清对这些人帮他说话的人无感，只觉得无趣，他们刚才可不是这副嘴脸啊。
他低着头继续扮演小可怜，“你们现在道歉是因为你们真的感到错了吗？”他语气十分真诚，有一种只要霸凌者们说了确定的答案他就会原谅他们的感觉。
可下一秒他又紧接着问：“如果你们家没出事，你们会想起来和我道歉吗？”
明明是无辜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陈刚等人却如芒在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乐清小可怜的吸了吸鼻子，用最软的语调把霸凌者们置于明晃晃的耻辱柱上，“失忆的我不需要你们虚假的忏悔。”
并真诚建议道：“如果想要让我原谅你们，等我恢复记忆你们再来吧，希望那时你们能真诚的觉得霸凌别人是错的。”
【可惜他永远不会恢复记忆。】
他转身就走，敞开的羽绒服下摆在空气中划过一个决绝的弧度，这次也没人拉住他的小腿。
顾乐清眼里划过冷意，霸凌者就该下地狱，还妄想祈求被霸凌者的原谅，想屁吃呢。
教室。
上课铃响起后，顾晟写纸条给顾乐清，“对不起同桌，要是我以前能早点发现你被霸凌就好了。”
顾乐清写道“没事，和你无关，而且我现在已经不记得那些痛苦了。”
他深知剧情的恶心，在这个书中世界，原主这种小炮灰在世界意识的潜意识作用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何况原主还特意隐瞒，作为和原主一起生活的穆家人都没发现原主被长期霸凌，顾晟这个只在学校会见面的同桌又怎么会发现。
顾晟收到纸条，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心，毕竟小同桌当时都哭了，想了想，他把今天发生的事发给了上次加上的男人，希望他能安慰好小同桌吧。
谨遵自己白莲花人设的小顾：眼泪不是懦弱，而是我的武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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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他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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